卷一 宫深似海  第十六章 新装深锁前缘误,往来终究是旧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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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如烟,犹记烽火当年。
    征人一去,有花堪折,日日催上望夫台。
    嫁娶须啼,年华逝尽,
    新装深锁误姻缘,缘悭一面。
    入宫三年,此后何时能得见君颜。
    ——沁妃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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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德宫外,侍卫紧密交替,不敢有一丝懈怠。全海快步步入前殿,只见东方烈坐在鸾椅上,身上穿着的还是下午带血的白袍。
    “糊涂,怎么不给皇上换上龙袍,这都几更天了!”
    “儿子怎么说皇上也不应声儿,只好差人通知干爹回来。”
    全海走进内殿,拿出崭新的蟠龙式袞冕。“皇上,您先换身衣服,离上朝只好一个时辰了。换好了,还可以休息片刻。”
    “立刻传安达远进宫。”
    全海一脸犯难,“皇上,要不下朝以后再传安将军吧,这~~”
    东方烈打翻了桌前的御膳,怒道,“你越来越放肆了!传!”
    全海不再劝阻,低头小步倒退出正殿,临走嘱咐道,“先给皇上更衣。”得令的小太监无奈的看了看面色凝重的皇帝,这不是要她去拔龙须吗?
    安达远正大步跨出前门,准备去朝堂等候早朝。只见御前侍卫统领荣靖快马而来,满身风尘。
    “皇上口谕,命将军立刻入宫面圣。”宣完旨,荣靖单膝下跪,喜笑颜开地说道,“将军出去数日,末将可是升官儿了!”说着还用大拇指指向鼻尖,故作洋洋得意状。
    “先别得意,在宫中不比军营,要万事谨慎而行,不可像以前那般莽撞。”
    “荣靖记下了!”
    安达远远眺宫门方向,警觉地问道,“宫中出事了?”
    “昨日晌午时分皇上遇刺。”
    “什么?”
    荣靖急忙解释道,“将军放心,皇上一切安好,受伤的是新进宫的星奴姑姑。”
    “星姑姑?哪处宫殿的?”荣靖狐疑的看着他,将军从不曾问过宫中女眷的事儿。
    “是梨花宫的管事姑姑。”
    安达远放下心来,前次相见是在怡芳殿,况且她的模样也实在不像一个宫的管事姑姑。“应该不是她。”安达远喃喃自语。
    “将军,进宫要紧。”
    “恩。”
    返京已有五天,按以往,皇帝早已单独召见。可是若不是昨日发生的突变,兴许还不能独面君颜。皇上是怎么了?无缘由地调自己去北边,战事都打完了,议和又不是她的责任。从太子伴读到现在十余年,还没有这样疏远于她。进宫得好好探个究竟,不然冷不防地再调她去边塞,来回的冤枉路都够她受的。
    “臣安达远觐见圣上。”东方烈看到安达远一本正经的行跪拜礼,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讽刺道:“你什么时候跟朕这么规矩过?看来朕调你去边塞数日,还真长了礼数见识。”
    安达远闻言不等东方烈叫起,拂袖而立,放下朝珠和官帽,随处坐了下来。“可千万别,没事还把她调过去,一路颠簸,不明白你在想什么。”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之后便神色稍变正紧起来。
    “找你来是想,你精通异族之术,通晓各家武功。等下朝前去梨花宫看看,昨日激斗是否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安达远闻言抬头,放下茶盏,“你怀疑是他?”
    东方烈微微摇头,“这样的行刺,毫无组织,不像他所为。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昨日事发后竟有人在后宫燃放青烟。”
    “你是说,后宫中有他的人。”安达远突然大笑,“那皇上可得担心了,温柔乡尽是英雄冢。小心好梦不成竟被美人反噬一口。”再次端起茶盏往嘴里送了一口。
    东方烈白了一眼,叹气道,“你下朝后先去梨花宫,朕去下沁儿那边。回来她们再商讨。”
    “皇上”安达远第三次端起茶盏,仔细回味,“你宫中什么时候换了新茶?”东方烈沉下脸,戏谑得说,“等下你要见的便是发明这茶的主人,赫连长河的妹妹赫连晓星,千万不要太惊讶。哼!”
    “赫连的妹妹?这算怎么回事?”留下安达远莫名其妙的脸,东方烈起身向朝堂的方向走去。
    “皇上有空也去看看她妹妹嘛!别只顾着你的沁妃。”安达远一面喊着,一面跟随皇帝的步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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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宫内,人流不息,热闹非凡。从早上起,各宫娘娘的慰问和赏赐就没有停下。好不容易才把沁妃送走,原本她是好意看她,她却苦无这份心情。看着腿伤又被包裹成厚厚的蚕茧般笨重,她用手指轻弹表面,一遍又一遍。不关心赏赐来了多少,也不理会春潮和带雨在她身上整了些什么,即使再怎么打扮,现在的她,也是养在深闺不见人。安泰和安平随着金德成忙进忙出,唯独不见青隐。带雨说她还躺着,昨夜哭得不成样子了。她心中感叹青隐的情意,却没有办法前去安慰。
    金德成走进里屋通报,“姑姑,皇上差人过来了。”
    “又送什么来了,让他们放下走吧,不见。”赫连晓星心里烦闷得慌,本不是一时可以调节过来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么多人。
    “不是。”金德成小声说道,“是安达远将军。皇上让他来查看姑姑所中之毒和激斗的痕迹。如今正坐在前堂。”
    她眼前一亮,连忙起身,吩咐春潮前去奉茶,德成也嘱咐带雨为她整理好衣裳发髻。心里惊起一丝涟漪,仿佛已经认定,前来的人必定是那日在怡芳殿里的商寄远。只是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他便是威武将军?正在她低头沉思,商寄远已经随着春潮进来。
    “奴婢星奴参见安将军,请恕奴婢不能起身相迎。”在抬头一刻所见之人,她并不诧异,反而微微一笑,仪态端庄。相较而言,安达远的震惊反像露出马脚一般。她但笑不语,欣赏他一脸的错愕。
    他不能相信,在他面前的姑姑,皇上如此重视的宫人,就是自己曾经认识的星儿。只是片刻之后,他才苦笑一声,“怪不得把我调到北疆,长河渐落晓星沉!皇上,这次你可是太有趣了。”
    “安将军可是要替奴婢看伤?”她一语成定,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回。
    他命安泰抬来一张木凳,“劳烦姑姑把手伸到座前。”
    他并没有诊脉的样子,只是让她把手摊开,仔细的瞧了一遍,然后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她并没有打断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不是第一次,只是在明亮的地方看他,倒算得是头回了。若说东方烈算是喜怒无常的一类,而安达远则是不露人前,外冷内热。不是有过交往,她必然认为他就如现在这般沉稳持重。虽俊朗刚毅,却面如钟鼓,眼神凌厉,让人避之不及。
    “想不到是你?”安达远在端详她手腕时,避着众人眼神,微微张口。她看清了他的口型,想笑却不敢出声,同样用口比划,“我也没想到是你。”相视一笑,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他瞥见她的脚,再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她露出惨惨地表情,假意拭泪,做着口型,“商大哥,她要成瘸子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看懂了,他的面色稍敛,起身对着她说,“姑姑好好休息,她还要去前院看看。”说着便转身走了。她以为他会回头,岂料是头也不偏的背对她出去了。心中暗骂,得意什么,等她腿可以下地了再跟你算。
    安达远检查完梨花宫的角角落落,便向乾德宫走去。眼中的怒火一闪而过,谁也不曾看见。这明明是铁夏盟专有的冰蚕蛊毒,剑伤也可以看出是金蛇门的决裂斩。但是赫连长河怎么会把火烧到妹妹的头上。况且照自己的观察,他并不是会走弑君这步棋的小人。再想起星儿的脚伤,心中不免五味翻腾。对一个偶然遇见一次的宫女,竟然念念不忘。“她又是吃错什么药了?”
    不再多想,必须立刻向东方烈禀明,再图后计。安达远施展轻功,从景泰池上抄捷径而过,潇洒从容。由于行事匆忙,他并没有注意到池边杨柳的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得怅然。只听见后面一瘦弱的婢女,追赶上来,“娘娘,您慢点行吗?碧娥跟不上了。”碧娥跑到柳树前停下,气喘吁吁地说“太好了,不会再跑了吧。”
    那女子神情冰冷,缓缓回身,“走吧,追不上的。”碧娥从为见过主子这般冷落的神情,傻气的自语,“下次碧娥会跑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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