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往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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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的肉体坠下悬崖,然而晴明已经是顾不上绝尘,两仪看晴明开了血咒,只得停下来护住晴明,不然晴明不但召不回博雅的元神,自己还有性命之忧。
然而,博雅的元神,有一半,随着绝尘的元神永远的消失……
一半元神……连一个虚像也成不起……
晴明跌做在地,任手腕的血蜿蜒不止。
为何啊……为何……
我的卦象为何……没有显示出……会有这么大的劫难…………
我不该允你与我一同来棠朝的……是我……
是我害的你…………
晴明俯下身,把脸贴在地上,那是刚刚博雅站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两仪在晴明放弃的时候,替他收了博雅的那一半元神,装在葫芦里。与晴明分别的时候,交给晴明。
收过两仪的葫芦的那一刻,晴明笑着说,我当时以血为誓,说的是生同死共……要是他的一半元神也消失了,我会被这咒给带着慢慢死去……那样也好啊……你现在给我这一半元神,我倒是连死……也不能了……
两仪叹气,回道,你就算去了地府,也见不到博雅了……
晴明点头,是啊……去了地府也见不到他了……我即是死了,都没有丝毫的意义……
转头,眼角晶莹。
东渡,穿过了苍茫的大海,回到自己的国度。
没有去阴阳寮,没有理会众位王宫大臣,晴明把自己关在了家里。
纵酒,放歌。
明知道失去的不可挽回……但,那蚀心的痛,总要用个方式来发泄吧……
蜜虫整日为忧心晴明而垂泪,却连劝晴明也不敢。
能劝的话语,晴明自己都懂,倘若是晴明真的听了劝,不这样了……那不是更可怜……只会让那痛在心底蔓延,噬咬……
所以,当博雅的妹妹美子来访的时候,蜜虫自己去结界外,单单的迎了她进来。
蜜虫想的是,美子,或许能解得了些晴明的心结吧。
哪怕是一点……也好……
凌乱的房间,衣衫不整的人,发不梳,脸未洗,阑珊的泪痕。
晴明看着走进门的人,轻声呼唤,“博雅……”
醉了,醉了快一个月了,晴明终于看到博雅了。
为什么要这么久,为什么我连梦都梦不到你?
涣散了元神,难道连梦里,都不会再出现了吗?
我不想用式神烂幻化你的模样……我要真正的能见到你啊……我还有好多话都未给你说的啊……
抱住博雅,吻上去……
博雅啊……博雅啊……
我喜欢你啊……
为什么我就没有说出来过呢?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啊……
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未有妻室……我也不曾娶妻……
只是这样心照不宣的相互守护着……
为什么……我们就没有相互的倾诉过自己的感受呢……
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爱你啊……
我好想听你说……你也爱我啊……
博雅……
我的博雅……
朦胧中,春宵一度……
幻梦一度,醒来,有些错便已经铸成。
晴明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源美子,心中一片空茫。
原来,即便是自己醉成那个样子……也见不到博雅的幻影啊……
其实,在自己内心,已经知道博雅已经是彻底的消失了……
然而,自己是控制不了的要自欺欺人……
美子的眉眼,真是博雅的翻版啊……
美子醒来,没有说什么,只是文静的整理衣服,然后要离去。
晴明不知道该说什么。
美子回头一笑,你就当幻梦一场吧,不过,若是我怀了孩子,那你就得娶我……
不知为何,那些话说出口后,心里反而塌实了很多。
两个月,晴明都在家里,静心养性。
他算了,美子和自己有那么一段姻缘。
果然,美子怀上了孩子。
为了美子不至于被众人耻笑,也为了心底的那份私心,晴明迎娶了美子。
然而,便是在成婚那天,晴明都未再碰过美子。
美子一直是那么娴静,她未曾对晴明怨怼过什么,只是好好的养着尚在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曾笑着对晴明说,我生的若是个儿子,就希望长得象博雅哥哥,那样不就象是博雅哥哥重生了一般么~
晴明不语。
其实,有着博雅一半的元神,自己总是可以说服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在生产前的那一天,美子在晴明书房看到了一本书,讲述的是移魂转生法。
有血亲的遗体,在身体未冷却,尚有一息灵魂未完全脱离身体之前,以施术者的鲜血为媒介,可以把已经死之人残缺的魂魄转到那人身上,补全那残缺的魂魄、
美子看着那书,晴明进来了,两人对视。
美子笑得温和,但眼角的无奈,是晴明忽略不了的。
晴明抱住美子,当着她的面烧了那书。
生产那日,晴明等候在产房外。
听着美子撕心裂肺的叫声,晴明恍惚间,仿佛看到穿着盛装美子在给他告别。
美子不美丽也不精致的面容上是宽和与释然的笑容。
她说,其实我也喜欢你好久了,自从哥哥第一次邀你至家中,我就定下了此生非你不嫁的誓言。后来,知道你与哥哥心心相印,才不甘愿的将此愿放下。或许就是因为我放下的不甘愿吧,我一直盼望着有个什么契机,能让我得偿夙愿……哪知……竟会是这样……其实,我同你是一般自责的。我也会想,哥哥的消失,我也有责任……说不定是我心底的不甘愿,化成了诅咒呢……
美子轻盈的转身,晴明,不要责怪自己了,我的身体,你拿去用吧。若是能真的复活哥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你要亲口把你没说的话说出来……若是没有成功,也不要抹灭创造出来的人,毕竟那是有所有你的牵绊的存在,你也要好好的对待……这是我留给你的,你一定要用,不然就是浪费了我的情意了……
婴儿的啼哭声响的嘹亮,晴明心中五味杂陈……失落,空荡,悲恸,欣喜……。
不顾礼仪的走进产房,众人倒也没说什么,带了孩子,收拾东西下去了,把美子留给这位刚刚得子就失去妻子的丈夫。
美子……你这让我……欠你何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