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凡问牟光宗道：“老东西，你怎么跟丘哥认识的？”
    牟光宗给自己倒了盏酒，瞥了眼张子凡，问：“你爷爷一点没带你入行？”
    张子凡给自己也倒了盏，抿了口，这米酒很清甜，在外面根本喝不到，张子凡一边想着回去时带几坛子，一边跟牟光宗说：“我爸都去做生意了，我大伯也不做这个，这事能轮到我么。”
    牟光宗对此没有表态，喝了口酒，剥了个花生放嘴里，说：“无意是去年法醮的风云人物。”
    张子凡问：“怎么个风云法？”
    “七门在乙巳大难之后几乎灭门了，能学到真迹的寥寥无几，无意能把奇门遁甲学到了八十局，所以就成了风云人物。”说道丘无意，牟光宗这个老孔雀难得露出慈祥的笑容，说：“术数界难得出个根正苗红的天才啊。”
    张子凡道：“你不是说灭门了么。”
    “灭门是说能修到最高绝学的路子断了。”牟光宗道：“比如大罗梵仙，能修成仙的已经没有了，奇门遁甲最高境界能穿越时间，但这些都已经没有了，无意能修到八十局那真是悟性相当高啊。”
    “那你看我有没有悟性？”张子凡问。
    “你有个屁！”牟光宗吐沫星子喷了张子凡一脸，说：“一个月的苦都吃不了，整天想着逃跑，你修个屁的修！张献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
    张子凡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说：“那这行来钱是不是特别快。”
    牟光宗差点被花生卡住嗓子眼，他咳了声，吐出花生，骂道：“俗！”
    张子凡嘿嘿一笑，说：“我爸当年要是知道干这一行来钱这么快，就不去做生意了。”
    牟光宗自顾自又喝了盏酒，摇了摇头，把话题绕了回来，说：“现在啊，奇门遁甲就剩下占卜和推演了，也都去给人算婚恋看风水了，再精通一点的还去搞盗墓这个损阴德的行当，压根就不行了，无意是个好苗子啊。”
    张子凡看牟光宗已经微醺了，赶紧趁热打铁，问：“那，丘哥从小就生活在昆嵛山么？他爸妈干什么的？”
    牟光宗两眼一眯，打量着张子凡，问：“想从我这打探消息啊？”
    张子凡点头。
    牟光宗反问：“你跟无意怎么认得的？他没跟你讲？”
    张子凡怕牟光宗误会自己对丘无意有敌意，而且看牟光宗很看好丘无意的样子，肯定会非常袒护丘无意，他赶紧解释，说：“我对丘哥绝无二心，他将来可是我师父。我么，就是好奇，他从来不讲自己的事。”
    牟光宗道：“他不说，是还不相信你。”
    牟光宗这话一下就刺中了张子凡的痛处。张子凡一直觉得丘无意对自己若即若离的，开始，他以为丘无意性格就这样，但来了这，看丘无意和牟光宗的关系亲密，才知道丘无意其实是可以跟人很亲的。
    张子凡心里很不舒服，他嘀咕道：“这样交朋友就没意思了。”
    牟光宗哼笑了声，道：“他想跟你讲的时候，自然就跟你讲了，正所谓，家庭之事，不可向外人言。”
    “好吧。”张子凡约摸着丘无意大概就是慢热，他岔开话题，问牟光宗：“你就只会体术，要是遇到妖魔鬼怪怎么办？”
    “笨蛋！”牟光宗在张子凡脑袋上来了一巴掌，道：“你知道为什么七门中大罗梵仙第二，降妖伏魔的阴明司才排第四么？”
    张子凡摇头。
    “你看看那些身强体壮的人，他们容易招惹污秽么？”牟光宗又灌了一大盏酒，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道吧小子。”
    张子凡揉了揉脑袋，说：“所以体术是术数的基础么？”
    “你小子这点算是说对喽。”牟光宗道：“聪明还是聪明的。”
    张子凡见牟光宗心情大好，试探道：“那……我明天可以休息一天么？”
    牟光宗挑起一边的眉毛，毫不留情道：“继续练。”
    “真他娘的没人情味。”张子凡道：“我还想着等你老了把你接到我那边去呢。”
    “我还需要你照顾？你瞧你这身子骨，能比上我么！”牟光宗把盏拍在桌上，站起身往屋子里走，道：“睡觉！”
    相处这一个月，张子凡发现牟光宗这老东西还挺要强的，骂他可以，但不能说他不行，说他快要不行了也不行，必须得夸他年轻，夸他身体好。
    可能这就是牟光宗的执念吧，不服老，不服输。
    张子凡看着牟光宗背影，突然又感觉这老东西挺可怜的，一大把年纪了，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的，所在的门派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但张子凡的心疼完全是多余的，有些人喜欢群居，有些人就是喜欢独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