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凡见识了牟光宗身轻如燕的本事，但移形换影实在太匪夷所系了。
    丘无意看出张子凡的疑惑，对牟光宗道：“牟老，要不，让这小家伙开开眼？”
    丘无意这句“小家伙”让张子凡心里很复杂，一方面有种被宠着的感觉，一方面因为对方是丘无意，又让他觉得很囧。
    但丘无意这个“小家伙”是站在牟光宗的立场上说的。
    只是牟光宗不屑于在张子凡这个“小家伙”面前展示自己的本事。
    丘无意见牟光宗按兵不动，在牟光宗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张子凡盯着两人窃窃私语，扒拉了口饭，这一口饭刚进嘴，就见眼前黑影一闪，牟光宗已经出去摘了片竹叶回来了，并且把竹叶放在了桌上。
    张子凡张大嘴，看了看竹叶，再看一看牟光宗。
    牟光宗有些得意，但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他端起饭碗，自顾自开始吃起饭来，掩饰自己的得意之色。
    张子凡大概了解牟光宗说的把伞兵送到安全的地方是怎么送了，体术能练到这种地步，几乎是绝无仅有了吧。
    牟光宗这种人其实也不屑于表现自己，现在表现出这种得意的样子，无非就是因为张子凡是张献道的孙子。
    张子凡也习惯了伏低做小，他连连拍手，一副狗腿子的嘴脸，喊道：“牛逼牛逼！牟老牛逼！你大爷果然还是你大爷！”
    牟光宗昂着头，跟那几只孔雀似的，更特么高傲了。
    丘无意低头笑了下，问牟光宗：“怎么样？愿不愿意收？”
    张子凡听丘无意的意思是要牟光宗收了自己，他一下坐直了身体，想问丘无意什么意思，但又怕当着牟光宗的面问，会让牟光宗这个要面子的老头下不来台，就一个劲给丘无意使眼色。
    丘无意无视张子凡，压根不管张子凡的意愿如何。
    但牟光宗也没直接同意，只是说考虑考虑。
    到了晚上，牟光宗坐到了亭子里弹他的古琴，琴声低沉，还挺让人忧伤的，张子凡觉得牟光宗是个有故事的人。但他都是这么有故事的人，那自己的爷爷是不是更有故事？
    张子凡一直以为自己的爷爷不过是个穷算命的，能有多大本事，让牟光宗都折服了？
    张子凡想问问丘无意关于自己爷爷的事，可回头一看，发现丘无意也一脸的心事，双眼空洞地盯着某个地方，跟个老僧入定似的。
    张子凡看了看两人，还是选择去打扰丘无意。
    他拿了个蒲扇和小马扎，坐到丘无意身边，问：“师父？”
    丘无意回过神，侧头看向张子凡，问：“怎么了？”
    张子凡问：“你认得我爷爷？”
    丘无意嗯了声，不愿多说。
    张子凡又问：“你为什么会认得我爷爷？”
    丘无意摸了摸口袋想掏烟，但他的烟已经抽完了，张子凡也就剩一根了，他把最后一根递给丘无意，眼巴巴望着丘无意。丘无意点上烟，说：“你爷爷在圈内有点名声，你不知道么？”
    张子凡摇头，盯着丘无意的嘴，道：“给我留一口。”
    丘无意抽了两口，把烟递给张子凡。张子凡塞进嘴里，想了想，又道：“我爷爷腿脚不好，怎么能赢牟老？”
    丘无意道：“腿不好用，总有别的地方好用。”
    张子凡道：“我爷爷就两儿子，那方面也不见得好用吧。”
    “我……”丘无意一时语塞，他望着张子凡，道：“我是说，他在别的术法上更强。”
    “哦，你说这个啊。”张子凡摸了摸脖子，心里非常不爽。自己的爷爷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外人反倒比自己更了解，而且现在看来，爷爷很牛逼，但自己是一点也没继承。
    丘无意看张子凡撇着嘴，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拍了拍张子凡的肩膀，道：“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么自己先回去，要么在这跟牟老学学体术，你爷爷不教，让牟老教你。”
    “啊？”张子凡问丘无意：“我为什么要拜他？”
    “你不想啊。”丘无意道：“我看你对唐门这么感兴趣，以为你想学呢。”
    “我那是对故事里的唐门感兴趣。”张子凡道。
    丘无意沉下脸，问：“那你还想不想跟我学？”
    张子凡当然是想跟丘无意学，虽然开始只是为了钱，觉得这一行来钱快，可后来看到丘无意这么牛逼，确实是有了一些认真学的心思。但丘无意把他撂在这自己走，他老觉得心慌，况且他跟这个牟老根本不对付。
    他对丘无意道：“我爷爷说我没有这行的天赋，我看……要不算了？”
    这话让丘无意抬了抬眉，颇有些意外的感觉，但这意外的表情只是须臾，很快，丘无意就收回了目光，对张子凡道：“体术是所有术法的入门基础，唐门又是极致，跟别人学不如跟他学，不过这也看你自己的意愿。”
    张子凡看了眼弹琴的牟光宗，道：“我看他不太喜欢我，会教我么？”
    丘无意肯定道：“他很乐意。”
    “你怎么知道？”
    丘无意道：“你是张献道的孙子，你拜他为师，他心里现在估计偷着乐呢。”
    张子凡还是在打退堂鼓，丘无意是他的靠山，靠山要是走了，这牟光宗找自己麻烦怎么办。他问丘无意：“你要出去多久？我不能一直在这呆着啊，我的火锅店还得有人打点呢。”
    “顶多一个月，我正好出去办点事。”丘无意好像有很多心事，他望向远处，心不在焉道：“体术得靠自己锻炼，他只能引导你入门，你得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