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5窑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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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苏家的饭桌上破天荒的出现了肉。
从年后到现在他们家的饭桌上都没出现过荤腥,家里的大人和小孩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吃过肉了。一闻到肉香味,一群小孩纷纷的流着口水,嚷着要肉吃。
“阿娘,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阿娘我也要。”
“……”
陈丽把一大盆的猪肉煮面糊放到桌子上,上面还飘着几根绿色的小白菜,颜色鲜嫩可爱。
小白菜是他们自家的地里刚长出来的小菜苗,还没巴掌大。
若是换在平常他们自是舍不得摘了这么嫩的小白菜吃的,不过今日家中有大喜事,陈丽才间了一把白菜苗出来煮猪肉面糊汤。
“急啥呢急的,都坐下吧,每人都有份儿,坐好的才有饭吃。”难得的今日陈丽没有开口骂人,让几个孩子都坐了下来,和赵春红一起给大家分吃食,每人都能分到一碗猪肉面糊汤。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见到今天有肉吃,大人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接过他们自己分到的吃食,低头吃了起来。
分到大儿子的时候,陈丽给大儿子的碗里多夹了两块肉,把碗放到儿子的面前,低声说了一句,“吃吧。”
赵春红看见了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别人的孩子检测出了灵根,过两日就要到仙门去了,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她自己的孩子是个普通的小孩,但是日后还是养在身边,想吃肉以后什么时候吃不成,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和嫂子起什么矛盾。
等侄子以后去了仙门当上仙人,他们一家人也能跟着沾光,还不用送自己的儿子走。这么一想,赵春红也不觉得侄子多吃两块肉怎么了,还笑得一脸和蔼的从自己的碗中夹了一块肉给侄子,说道:“成文多吃一点,以后去了仙门可不像在家中这样方便,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早日学有所成。”
“哎呀,成文还不快谢谢二婶。”陈丽假模假样的道了谢,又让儿子跟二婶道谢。
“谢谢二婶。”苏成文跟着道了一声谢,低头吃着碗里的肉。
“阿娘我也要,我也要。”苏成武看到哥哥碗里的肉比他的多就闹了起来。陈丽骂了一句小儿子,最后还是多给了小儿子一块肉,才堵住了小儿子的嘴。
赵春红把自己碗里最后的一块肉给了自己的儿子,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让儿子吃。
对于许久没吃过肉的孩子们来说,能吃到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一拿到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孩子们都埋头吃了起来。
一家人都分完之后,锅里剩下的一点面汤倒进了傻子的碗里,面糊也没多少,里面更是连一点肉的影子都没有。
傻子看到别人的碗里都有肉,自己的碗里一点肉都没有,顿时傻眼了。
“我也要……”傻子还想抗议,他也想吃肉。
但是一对上他大嫂瞪他的眼神,傻子立马就怂了,什么话都不敢说,端着自己的碗默默的低头喝着面汤,用着拿筷子不怎么灵活的手夹着面糊送进嘴里。
但是尽管是如此,苏白还是觉得这碗面糊汤是他这两天吃过最好的东西了。
虽然里面没有什么特殊的调料,只下了一点盐,但是猪肉的味道本身就特别的香,里面还有几根鲜嫩的小白菜,面汤鲜香,不知道比前几日吃的水煮野菜好吃多少倍了。
因而他还是把一碗面汤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底都没有半点剩的。
***
两日之后,就到了仙门的人来村子接人的日子,村长带着全村的人来送行,两户人家都把自家被选中的孩子带了过来。
陈丽给长子收拾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给儿子的怀里塞了一个小荷包,里面是她这几年偷偷攒下的一点私房钱,全部都给了儿子。
“荷包里是阿娘给你的银两,你自己藏好别让人偷去了。以后你去了仙门,要好好跟着仙人学习东西,你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看望一眼爹和娘……你要记得爹和娘在这里等你回来,日后若有机会,你要记得回来看看爹和娘。”
“阿娘你放心吧,我会跟着仙人好好学东西,以后有空会回来看你和阿爹的。”苏成文的后背上挎着小包袱,身上穿着的是他最好的一身衣服。
他知道自己要被仙人接到仙门去学,等以后他学了本领也能像那些仙人一样在天上飞,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仙人,到那个时候他就能飞回来看望他的爹娘们了。
小孩的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许,因而在临别的这一刻,并没有太大的离愁别绪。
“村长说让你们快点过去,别让仙人等久了。”
那边村长已经派人过来催了,母子两个匆匆话别了几句,陈丽才不舍的松开了儿子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儿子跟着仙人等上了飞船,转眼就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送走了仙人和村里的孩童之后,村长还过来安慰两家的人,“你们家把孩子送走是好事,村子里好些想让自家孩子去的,人家还没机会呢。好了好了,都别哭了,以后孩子们有机会会回来的,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但是其实他们都知道,孩子去了仙门之后,日后回来的机会并不多。
从前他们村子里送走的那些孩子,有回来过看望亲人的,也有那走了之后就再未回来的,甚至是有过了数十年才回来的,发现家中的亲人早已经都不在了。
他们凡人的寿命短暂,只有短短数十年的寿命,而仙人能过上百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凡人都向往修仙和长生,但是并未是人人都能够去往仙门。
这一日回去之后,苏家的院子比往日都要安静。
小孩们似乎是感觉到了大人情绪的不对,也不敢太闹腾。
回来苏文武发现哥哥不在家了,看着阿娘抱着哥哥的衣服坐在房中抹眼泪,小孩的小脸上有点犹豫的问道:“阿娘,哥哥去哪了啊?怎么不和我们一块回家啊?”
“你阿哥、被仙人接到仙门去了。”陈丽抹了一把眼泪,拉过小儿子抱在胸前,两个儿子走了一个,现在只有这个小的在他们身边了。从今日往后大儿子去了仙门,不知道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会不会受仙人的责罚。
五岁的小孩常听人说起仙人和仙门,对仙人和仙门有着模糊的认知,听到阿哥被接去仙门了,又问,“阿娘,那阿哥以后还会回来和我们一起玩吗?”
“会回来的,会回来的。”这句话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儿子走了后,会回来的。
苏父和苏大坐在院子里头,父子两个都没说话。
等回到家里之后,傻子发现家来的人都没空管他,也没有人吩咐他去干活,傻子的心里冒出一些高兴的泡泡。或许是说苏白的心里很高兴,老子终于不用干活了!!!
走,咱们去抓野兔,今天吃烤兔子!
而且让苏白感到惊喜的是,傻子现在是越来越听他的话了,以前喊傻子去干啥要喊个半天傻子都不懂,现在他一喊傻子去干嘛,傻子就听他的话去干了。
悄悄的从家里出来,他让傻子去的是昨日砍柴的地方,昨日他们就是在这里发现野兔子的。不过最后兔子没有抓到,傻子费了九牛二五之力才逮着了一只锦毛长尾巴的野鸡。
傻子抱着野鸡从树丛中出来,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都插上了好几根树枝和树叶。
“嘿嘿嘿……”他们这是有肉吃了!
苏白看到肉简直是眼冒绿光,这几天天天干粗活不说、还每天都吃饱肚子,他饿得在梦里都把自己的手当猪蹄啃了,等醒来发现是自己的手,还失望了好一阵。要不是傻子听不懂他说的话,他早就想让傻子出去外面找吃的了。
哥有一手厨艺在,还怕会饿着肚子不成?
想他苏家家传十八代厨艺,相传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一代起就是厨子了,听说他们祖上还出过御厨。关于他们苏家的传说,都是苏白在小时候听他祖爷爷跟他说的,那个时候他从未怀疑过他祖爷爷说的话会有假,因而对他祖爷爷说的话是深信不疑。
自苏白会走路起,他就跟在他祖爷爷和爷爷的屁股后面转悠了,自三岁起他就会给他祖爷爷和爷爷打下手干活了,干的最多的活就是帮他祖爷爷和爷爷品尝出的菜品的味道好不好。
这里他要补充一句,他祖爷爷是个厨子,他爷爷也是个厨子,他祖爷爷就是爷爷的父亲,他爷爷的父亲就是他的祖爷爷。至于他的父亲,当然也是一个厨子了。
不过他的童年有一半的时间是跟在祖爷爷的身边长大的,但是在他八岁那年走了,他祖爷爷就走了,老人活到了101岁,在他们那里已经是高寿了。
在他祖爷爷走了之后,他就继续在乡下跟着他爷爷和奶奶生活。
受家里人的影响,苏白自幼就立志要当一名大厨,而他也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他一直到上到大学才离开两位老人的身边,到外面去上了几年的大学,他就决定留在了外面的大城市发展……
这个话题扯得有点远了,现在他们要先处理手上的锦毛鸡。
前天过来这边捡柴火,苏白知道这里过去不远就是一条小溪流,他让傻子抱着锦毛鸡到溪边去处理干净。刚好在附近找到了一些可以用的香叶和辣子,他让傻子把香叶和辣子捣碎,把香叶和辣子的汁抹到野鸡上。
可惜现在没有太多的调料,不然这个鸡可以做得更好吃。
在把鸡抹上调料之后,他用几张大的叶子包裹起来,然后放进烧红的土坑里面,然后埋上土。
等过了半个小时之后,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苏白让傻子把上面的土挖开,就闻到了一股鸡的香味。把整只鸡扒拉出来,扒开外面包裹的叶子,就看到里面已经熟了的鸡,外面的一层表皮是微微的焦黄色,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咕咚!
这是傻子咽口水的声音。
苏白扯下一只鸡腿,张嘴啃了大大的一口,好吃!呜呜呜……真是太感动了,终于吃到肉了!他做梦都梦到这个味道。
最后这一只鸡整只都进了傻子的肚子,傻子长这么大都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还是一整只都是他的!“嗝……”吃完之后,傻子打了一个饱嗝,摸了摸自己凸起来的肚子,傻乎乎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