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静吸引了那边的打游戏组，剩下的六个人纷纷围上来，多半围在金怀玉身边，金教授笑着把手机屏幕摁灭，“就是和蛛网上的人打了个招呼。”
    “对哦，这也是给节目组的宣传，那我们也来吧！”几个人这才发觉忘掉了什么，于是两两组合，对着手机拍照，阡陌和平小桥心机地选了个脸小的角度，用了个衬肤色的滤镜，前后把宣传语发了上去。
    虽然也引起了蛛网上的新一轮地震，但是大家还是前赴后继地倒在金怀玉发的那张楚昇乾的美图上。
    “本来一直get不到某人的帅点，但是我的手真的不受控制啊！擅自设置成手机屏保舔舔舔了一百遍。”
    “谢谢！谢谢金教授——十年乾坤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呜呜呜。”
    楚昇乾的心情可能就不太美丽了，他把穿着黑线的针随便往布条上一插，眼神一转，离得最近的宋星涛汗毛一竖，把手机递给他。
    楚昇乾刚点亮屏幕，就看到那张被无数人舔爆的图，他沉默着又往上倒了倒，君亦可的那些话和金怀玉的话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把手机还给宋星涛，楚昇乾拿着走过去握着金怀玉的手腕，低沉着嗓音：“我们先上去了。”
    阡陌略微羡慕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然后低头看回手机里热闹的战场，“。。。有个人信任自己为自己挡去流言蜚语的感觉一定很好。”
    这次两人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向上走直接走到了顶层，打开顶层的门，他们走到栏杆边，楚昇乾双手扶着栏杆向远处眺望，金怀玉凝视着整个城中村普遍三四层的楼顶和远方的高楼大厦。
    “你说那些话难道就不怕站错了边，”楚昇乾感到还有一丝热气的夜风拂在脸上，明明比开了空调的室内要热，但是他的心胸却比在室内开阔多了，那些话也更容易吐露。
    “说不定我的粉丝真的网暴了别人，而且真的有一个人正面临着生死的抉择，可能因为你，因为我，因为其他人的一句话而放弃生命。”
    “那你愿意为此负责吗？”金怀玉侧过脸去看着昏暗的夜色里的那张俊脸，但是只能看清他抿紧的唇角。
    “。。。凭什么。”嗯？金怀玉有点怀疑刚刚那么小声的话是不是他说的。
    然后楚昇乾直接转过来低眸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凭，什，么。”
    现在的楚昇乾狂肆的眉眼被郁气笼罩着，他的神情似是在挣扎又好像在笑。
    “从头到尾，我做错了什么？我的粉丝由我信得过的人管理，每个月投入的资金和精力都不是什么小数目，如果说真的那么不凑巧，或者他们玩忽职守我的粉丝里真出了这么个败类，我为此负的责任在我第一时间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清算了。”楚昇乾的眼里火光闪动，这些想法好像早就在他脑子里了。“那些喋喋不休的人，包括那个可能存在的受害者，他们不走法律程序，不去看医生，把责任和罪都推到一个第三者身上，是不是太狡猾了点？”
    互联网和生活中一样充满了明枪暗箭，有时候不是自己的意愿和努力就能避免的。只不过喊出来的人的伤痛总是更容易得到人们的同情和怜悯。他们有的是真的无人可以求助，有的却因为博取眼球而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那条热搜里的人的爱心和正义是片面的，他们对于楚昇乾寄托的感情是扭曲的。
    金怀玉突然笑出声：“你自己心里的账很清楚啊——”他凑近楚昇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好了，我声援你是有我自己的打算，但是如果我真的信错了人，那我也有助纣为虐的胆量。”
    楚昇乾观察他的表情发现金怀玉真的不是在说大话，他抿了一会儿唇，也从唇间溢出一丝笑声，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笑声渐渐变大，到后面甚至惊动了归巢的飞鸟。
    从这天晚上开始，两个人之间的那种隔阂就几乎消失殆尽，两个人的交流变得更加自然。撇开偏见，楚昇乾必须承认虽然身在杏林，但是金怀玉的很多想法和决定却不比沉浸商海的人差，至于金怀玉，他好像对楚昇乾的态度始终如一，以前楚昇乾说不准会觉得这是装的表现，但是他现在却隐隐觉得这说不定只是他的修养而已。
    金怀玉的大学教授辅导班开得居然红红火火，第一天来的学生和家长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个，大部分人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但是在见到金怀玉之后就放下了心。尤其金怀玉是真的有孩子王的气场，连最皮的孩子都被他顺毛捋得乖乖的，那个孩子的家长两天没接到他打架后街坊邻居的投诉真的对着金怀玉哭了出来。
    本来只是打算收一批学龄前的学生，但是读完小学跟着家长来到A城的准初中生金怀玉也教了五个，他们的教材和课程当然不一样，所有孩子的家境良莠不齐，他普遍收取了300元每人，这在平时连他一节课的钱都达不到。
    从阡陌唱歌支援唐鉴真之后，所有的主内的男人们都找了各种原因迈出家门，什么，只是和搭档同行而已，这和我去买酱油、和邻居交流健身经验、友情帮人做造型有冲突吗？
    然后天心街的居民就发现这几天在街上游荡的孩子变少了，尤其见不到某个四处找活的小屁孩了，好奇之下才发现什么时候赵记米粉店不开了，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孩子在那里来去，白天读书声阵阵传出来，让每天鸡毛蒜皮的事也要吵一吵的城中村居民都会乐一乐。
    “梁小七！你学得懂吗？”一个傍晚拉卷闸门的大叔叫住了和伙伴们在老米粉店道别的小男孩，他背着一个有点旧的书包，脸上仍然伶俐狡黠，却多了很多符合年龄的孩子气：“当然！”
    他转身对着站在门口的金怀玉大力地挥动手臂，大声喊：“老师再见！”然后撒腿就跑，仍然是那个撒腿没的梁小七。
    其实他都知道，在奶奶满眼通红地送金老师出来的时候，她手里紧紧地攥着的那个鼓鼓的布包也特别眼熟，那晚奶奶抱着他哭成了核桃眼，要他一定要好好报答老师，但是老师这两天还常常给他吃的，他现在这么弱，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答呢？
    梁小七七拐八拐地在一栋特别老的一层平房面前停下，然后跑进去之前发现以往总是亮着暖黄色的光的房间一片漆黑，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心里特别不安，比爸爸离开家，妈妈把他锁在家里之前还要不安。
    他的声音颤抖着喊着奶奶的名字摸着墙前进，然后在走了五六步的时候抬脚踢到了什么很大的东西。
    梁小七脑子里一片空白地低下头，他终于在慢慢升起的害怕里知道了进屋时就很浓郁的那种味道——那是血的味道。

    作者闲话：

    本章楚昇乾的行为与某人不同，他从一开始就站了出来，寻求证据，站得笔直，如果定罪，他不吝于一声道歉，他也没有没收任何人说话的权利，鼓吹粉丝让他们冲锋陷阵，他不用任何人挡在他面前，也没有和他差不多地位的人站在他身边，所以金怀玉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