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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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薇羞怯地向二皇子福身:“玉薇见过二殿下。”
二皇子上官暄五官不比大皇子上官曦那般分明,他俊朗的线条更显得温和,笑容温柔,然而却无形之中带着距离。再温和,却不容易亲近。此时,他虚扶起白玉薇,笑道:“白小姐多礼了。”
白玉薇听得他温柔的嗓音近在耳边,不由地红了脸:“玉薇带二殿下去后花园转转,好么?”
上官暄颔首:“白小姐请。”
白玉薇与上官暄并肩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一颗心跳动得厉害。正想着找什么话来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暄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雨谣看向大姐,暧昧一笑道:“原是来看未来的娇妻呀。”
白玉薇被她臊得厉害,嗔道:“雨谣!不要胡说。二殿下是跟皇上来的。”
“皇上?”苏雨谣装作惊讶,问上官暄,“皇上来了?”
上官暄心里明白她的伎俩,道:“若不是皇上来了,你睡什么觉呀?”
苏雨谣吐吐舌头,撒娇道:“暄哥哥,明知故问非君子。”
白玉薇听着奇怪,纳闷道:“妹妹你是谎称歇息了不想见皇上么?”
苏雨谣与上官暄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白玉薇则暗暗低下了头,感觉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苏雨谣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叨扰大姐和大姐夫啦。先走一步。”
“是去救曜吗?”
“当然。那个笨蛋竟然跟皇上去听雨阁!哎。”
听雨阁是座院子,当年苏洛身怀六甲时,亲自为肚子里的孩子所设计,只是苏雨谣更喜欢苏苑,听雨阁便成了白家一处“世外桃园”。风景能入画、亭台楼榭无一不精,假山流水美得不像话,更甚那流水丁冬声竟如春雨之夜的雨声般轻灵。风景美是实话,可是大晚上的,能看什么风景?况且,这府里谁不知道每次皇上半夜造访听雨阁,不是谈论诗词,就是品析国家大事。连老爷也私下里说皇上一来听雨阁的意境就毁了。
哎,好奇心害死人,三皇子上官曜从未到过听雨阁,不知道皇帝这一大败笔,竟兴致勃勃地跟着去了。
圣宗共有五子三女,苏雨谣自小除了上街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待着,除了大皇子上官曦打小就住在先皇后的娘家外,与其他皇子混得很熟,尤其是三皇子上官曜。
上官暄打趣道:“你现在去,不怕被父皇抓个正着吗?”
苏雨谣挑眉道:“山人自有妙计!”轻笑一声,便扬长而去。
上官暄盯着她的背影,不禁笑出声,想了想,对白玉薇说:“白小姐,我们去看看这丫头能搞什么名堂,好不好?”
白玉薇看着上官暄展颜的样子,心里闷闷的,好象自己与他的距离很远很远,刚刚雨谣与他站在一起时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对她很温柔地笑,她叫他暄哥哥,两人毫不拘礼地打趣。她站在一边,就好象是个丫头,有雨谣在,她只能站在她的背后么?
“白小姐?”
“啊?”白玉薇看到上官暄凝视着自己,红了脸,轻声说,“全凭二殿下安排。”
上官暄笑笑:“那我们走吧。”
与白玉薇在一起,他有种不舒坦的感觉。她对他总是礼数周到,一声声“二殿下”,更时时刻刻让他记得自己是个皇子。不比苏雨谣,即使是惑人的容颜是白玉薇根本无法比拟的,可她的一颦一蹙却让他放开身心。
苏雨谣在听雨阁外学着布谷鸟叫了三声。“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这样明显的暗号,听雨亭中的上官曜一听便明白了,借着游览听雨阁的名头溜了出来。
一见到苏雨谣便问:“你不是睡了吗?”
苏雨谣挑挑眉说:“三殿下驾临寒舍,小女子理当为殿下当回向导,夜游听雨阁。”
上官曜看她虽笑,眼眸却清冷得很,知道她必有要事相商,便说:“既如此,麻烦苏小姐了。”
苏雨谣迈步上了回廊,她要去的地方是听雨阁的后院,有一人工湖,叫听雨湖,湖上有一小岛,岛上的楼阁才是真正的听雨阁。苏洛生前有言在先,听雨阁是给女儿的闺房,虽然后来苏雨谣久居苏苑,但白府上下依旧把这听雨阁当成是小姐闺房,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听雨湖半步。
上官曜见苏雨谣在湖岸边一棵杨柳下停了步子,问:“什么事?”
月色经过湖面反射,映在苏雨谣的眸子里,显得很冷很冷。
“今儿我碰见大皇子了。”
上官曜毫不惊讶,淡淡地问:“哦?大皇兄回来了呀。”
“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上官曜挑挑嘴角,道,“最近忙着给未来岳父准备寿礼,废寝忘食。哪有空管人家的闲事!”
苏雨谣轻笑一声:“怕是他刚出兰家,你便收到消息了吧。”
上官曜笑道:“雨儿对我真是了如指掌。”
苏雨谣正色道:“他回来干什么?总不是为我爹祝寿吧。”
“你还不兴人给死去的母后上柱香么?”上官曜说的轻描淡写,可眼里满是算计的精光,“兰皇后的忌日在一个月后,父皇准备好好为她过个忌日。”
苏雨谣皱下眉头:“二十年了都那么过了,今年皇上怎么想起要好好操办一次?”
上官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因为在她忌日那天,父皇会册立佟贵妃为后。”
苏雨谣一楞,随后浅笑道:“那真要恭喜三殿下了。”
当今皇上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并没有三千后宫。他与佟贵妃自小青梅竹马,后来继承了皇位,皇太后的旨意使他不得不娶了兰太师之女为后。兰氏知书达礼、温婉大度,圣宗很是敬重她,大婚后数年,只她一人。直到二十年前,兰氏哮喘发作,救治不及,撒手人寰。圣宗才将等他多年的佟妃迎进了宫。
圣宗共有五子三女。大皇子上官曦、二皇子上官暄、大公主上官裕仪是故去的兰皇后所出;三皇子上官曜、四皇子上官暝、二公主上官彦仪乃佟贵妃所出;五皇子上官昀、荣宪公主上官淳仪皆是皇帝无意中宠幸的宫女所生。
除了五皇子年幼,尚不满十岁,其他皇子都已长大成人,并且个个是人中龙凤。
苏雨谣笑笑说:“有一个好消息。还有有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上官曜反手站在湖岸,背对着苏雨谣。可苏雨谣知道,此刻他一定是略带着微笑,“温和”地看着前方。
“坏的。”
“韩元天来京城了。”
上官曜的眉宇一下皱起来,又立马松弛,道:“果然是来去无踪。我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我也是在流苏苑赶巧碰见了。”苏雨谣皱眉说,“韩元天多年不在京城一带出现,这回怎么跟大皇子一块儿回来了?”
上官曜说:“不是大皇兄。是二皇兄。”
苏雨谣想起在流苏苑,上官曜看到韩元天时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可是,怎么会跟上官暄扯上关系?
“暄哥哥?”
“你忘了二皇兄的‘梅花三弄’是谁教的了?”
两年前,圣宗考众皇子功课时,一向温文的上官暄却当场表演了一套行云流水、柔中带霸气的剑法——“梅花三弄”,让众人很是瞠目结舌。
“世上除了韩元天,还有谁会让二皇兄学武?”
苏雨谣点点头。韩元天本是兰家家仆,兰皇后见他武学天赋极高,便送他上山学艺。后来韩元天出师,兰皇后便请他教习二皇子武艺。众人皆道二皇子温文尔雅,是个书生,不适合习武,韩元天也在多年前离开皇宫,巡游天下去了,满朝都以为二皇子习武之事就此不了了之。没成想,二皇子早已学成出师。
若不是传闻那场考试,圣宗会决定太子人选,恐怕上官暄还要隐藏些时日吧。
“流苏苑,你要盯紧点。”上官曜走到苏雨谣面前,看着她,严肃地说,“都到齐了。好戏就要开场。千万别掉以轻心。”
苏雨谣点点头,说:“我自有分寸。”
“很好。”上官曜笑了笑,只是笑意根本没有蔓延的眼眸中,道,“白卓回来了。白诚也回来了。雨儿,你……”
苏雨谣轻笑道:“三殿下还不了解我哥哥的脾性么?”
上官曜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的武功是极高的,听得见脚步声往后院来,仔细听,分辨得是上官暄的脚步声。当他们出现在听雨湖时,上官曜将苏雨谣搂在了怀里。
苏雨谣一惊,刚想挣开,可也听见了脚步声,双手环上了上官曜的腰。
上官暄和白玉薇走到听雨湖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上官曜与苏雨谣“深情”相拥的一幕。
上官曜吻了吻苏雨谣的发丝,说:“雨儿,等你及笄,我就去向请父皇赐婚,好不好?”
苏雨谣羞怯地点点头。
白玉薇红了脸,侧过头,看见上官暄一脸尴尬,鼓起勇气,低低地唤了声:“妹妹……”
听见白玉薇的声音,苏雨谣惊恐地挣脱出上官曜的怀抱,看着上官暄和白玉薇不知所措:“姐姐,我,我们……”
上官曜红着脸低下头,作揖道:“二皇兄。”
上官暄尴尬地清清嗓子,说:“为兄和白小姐随便走走,真巧。”
上官曜仍是低着头,道:“二皇兄,你,你……”
上官暄转身对白玉薇说:“白小姐不是说备下了酒菜吗?赶巧遇到了三弟和雨谣妹妹,一块儿去热闹热闹,可好?”
上官曜摸不准上官暄在打什么主意,暗里跟苏雨谣相视一眼。苏雨谣心里有了主意,便害羞道:“我……我要去歇息了。你们……你们请自便。”装着羞恼的样子跑开了。
上官曜欲追不敢追。上官暄看在眼里,猜测莫不是这个深不可测的三弟真的喜欢上了雨谣?
上官暄笑道:“三弟,怎么还不去追?”
上官曜顿时喜出望外:“谢二哥!”匆匆而去。
“二殿下……”白玉薇怯怯地问,“您会把今晚看到的,告,告诉皇上么?”
上官暄笑道:“三弟若真和雨谣结了亲,难道不是好事么?”
见上官暄笑得坦然,白玉薇放下了心。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会在意三皇子与雨谣……可是,现在她似乎知道了答案,二皇子的心里纯粹将雨谣看作是妹妹。这样是否意味着有一天,她会得到他的心?
上官曜跑出听雨阁却并不急着去找苏雨谣,或者说根本不必再找她。事情已经谈完。于是,他便开始在相府里随处逛逛。苏洛嫁进白家后,将白府上上下下翻修了一遍,外头传闻白家的哪块石头一碰就有出现条密道,顺着密道走就可以走到听雨湖的下面,穿过了听雨湖再往前头走,就是苏苑了。有好事者说,当年白夫人不许白宇见苏洛,白宇就是从这条密道去的苏苑。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算是一段佳话吧。
上官曜站在假山前,笑道:“小姐准备观察本皇子多久?”
白玉茹从树影后走出,羞怯地福身:“见过三殿下。”
上官曜转身虚扶她一把,说:“这么晚了,小姐还未歇息?”
白玉茹道:“如此良辰美景,玉茹睡不着,在此赏月。”
上官曜抬头看着半圆之月,笑道:“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是很好么?”白玉茹轻声说,“三殿下怎么如此伤感?”
上官曜叹口气道:“小姐不明白的。情之所至……”
白玉茹一惊,犹豫再三,忍不住问道:“三殿下,有心仪之人了吗?”
上官曜只看着月亮,久不说话。就在白玉茹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之时,只听得他默念了声说:“雨谣……”
白玉茹心中一颤,神色不再平静,她压制不了心里的涌动,遂福身说:“夜深了,玉茹该回房了。玉茹告退。”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上官曜才转过身,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白玉茹回到房里,贴身丫鬟霏儿见她一脸的愤恨,赶紧问道:“小姐,那苏雨谣又招惹您了吗?”
白玉茹咬牙切齿道:“又是苏雨谣!真是狐臊坯子!跟她娘一个德行!”
霏儿递过一杯茶,说:“小姐您先别气,跟霏儿说说。霏儿帮您想想办法!”
“办法?”白玉茹瞪向霏儿,噌地站起来,捏着霏儿的下巴,愤恨地说,“从前你想了多少办法,结果呢,哪次整到那死丫头了!还不是被人家反打一扒?你是不是嫌你家小姐我活得太久了!”
手一用力,霏儿被推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却赶紧跪在白玉茹面前,求饶说:“小姐,是霏儿太笨了,您不要生气!这次,霏儿一定不让小姐再吃亏了。霏儿听霈儿跟厨房的几个奴婢说,苏雨谣还没准备好给老爷的寿礼呢。小姐,我们可以动动手脚,叫她准备不成。”
白玉茹冷静下来,思索了会儿,摇头道:“不行。这点事儿太小。爹爹宠她,就算她没准备寿礼,爹爹也不会责怪她的,娘又不好明着办她。更何况,这次有三皇子……”
“三皇子?”霏儿不明白三皇子怎么扯上关系了,但见白玉茹一脸的凝重,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