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从不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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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美温暖的汤汁,从咽喉里流下去,翻江倒海的胃立刻得到了舒展,就像是浑浊的海水得到了净化。
叶青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只白皙柔嫩的手,拿着把白色的小陶瓷汤匙,而另一只手端着碗浓浓的鸡汤。
叶青玄想闭上嘴,可是一匙浓浓的鸡汤又送到他嘴边,他实在不能拒绝,只好又咽了下去。
他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定了定神,看清楚了床边坐着的男人。
男人很美,乌黑的长发上插着一支羊脂玉簪,一件白色的披风长长地拖在地上,看起来竟有几分像是拜月的美人貂蝉。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不冷不热。
叶青玄点了点下颌,从喉咙里费力的吐出几个字:“谢谢公子……昨日搭救于我。”
男人笑了笑:“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别人,都是别人在照顾我。”
过了很久很久,叶青玄才缓缓开口道:“敢问公子大名?”
“我姓江。”
叶青玄点了点头,转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屋子里清雅幽静,每一样东西都经过极仔细的选择,摆在最适当的地方。桌子上的东西却不多,除了笔墨纸研,就只有一把折扇。
屋里有个窗子,窗外阳光灿烂。
“那个……江公子,我的弟弟妹妹呢?”
“在隔壁的屋子里玩耍。”
男人说完,慢慢地站起,将盛着鸡汤的碗放到桌上,然后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满园花香扑面而来。他静静地站着,不动,也不开口,桌旁立着的安阳更不敢动。
江玉华往往不说话的时候,安阳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太大,他知道江玉华的脾性。他兴致好的时候,你才可以肆无忌惮。
窗外花影移动,听不见人声,屋里安静的掉根针似乎都可以听得见。
过了好半晌,江玉华开口道:“我不喜欢杀人,我这一生中,从未亲手杀过人……”
安阳并不惊奇,有些人杀人是用不着自己动手的。
江玉华又道:“有一个人,只有你可以杀掉他。”
安阳不敢再开口,他知道江玉华指的人是谁。
江玉华却在等着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回答必须简单明了,可是必须要有回答。没有回答,就表示对方不尊重他。
任何不尊重他的人,保证都会得到适当的惩罚。
即使是这样,安阳仍然不敢回答。
而这次江玉华破例没有生气,他接着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给过他无数次机会,他却依然不懂得珍惜。你们今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他现在的力量已不可小觑。”
安阳内心早已对江玉华佩服的五体投地。
江玉华从不轻视他的敌人,他的剖析和判断永远正确。他对敌人的了解,也许比当事人了解的更加透彻,所以他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现在所拥有的至高无上的地位,绝不是因为幸运。
花香满园。
江玉华背着双手走出屋外,倘样在花丛中。他的心情很复杂。他相信他的得力属下安阳可以提着那个人的头颅来见他,但他又不想这么快就见到。
窗外,夜已深。
叶青玄兄妹三人挤在温暖的小床上,屋里充满了浓浓的花香味。
但是叶青玄不能睡。不睡虽然痛苦,睡了更痛苦。没有家的浪子们,不知明天的路该往哪走?有谁能了解他们的悲哀和无奈?
他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的想着白天那清冷的男人和属下那一番诡异却并不避讳自己的对话,以及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