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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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星桥从鬼屋出来后和陆珉走散了。
手机落在出租车上,又不记得陆珉的号码,左星桥只好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碰碰运气。可走了很久人没找到,自己却累得够呛,喘着粗气坐到喷泉池前的木椅上休息。
他用手肘支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抵着下巴,认真看着来往的人群。
到底为什么要带陆珉来这里?
因为糟糕的回忆忘不掉,才愚蠢的想用美好的记忆去掩盖,以为这样一切都能看上去完好无损。而现在,重复孤独的感觉才让左星桥明白,钉子钉进栅栏,即使可以被一颗颗拔掉,钉子留下的小孔还在。
有些伤疤,永远无法结痂痊愈。不是你听造成伤害的人说一句“对不起”,也不是你顾全大局下的一句“我原谅你”,究竟怎么才能与自己和解,至少现在的左星桥还找不到出口。
他捂住眼睛,叹气,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抬头,一个八九岁模样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站在他身边,肉乎乎的小手揉着通红的眼睛,像是刚刚哭过。
左星桥慌张的缩起手脚,往长椅另一侧靠了靠,小女孩没有放过他,也跟着挪步子。左星桥无法,试探性的问:“那个……小朋友你是走丢了?”
小女孩难过地吸吸鼻子,哽咽道:“哥哥说去给我买糖,一直没回来。”
左星桥心中冷嗤,“他大概自己回家了,我找人帮你报警吧。”他起身,小女孩去拉住她。
“你可以陪我找我的哥哥吗?”小女孩偷偷看身后不远处一个正在抽烟的大叔,“那个叔叔好像一直跟着我,从摩天轮那边一直跟到这。”
左星桥呼吸一滞,表情变得严肃了些,拉着小女孩的手腕贴近自己:“还是报警吧,我陪你等警察来。”
小女孩摇摇头,提步要走。
果然女孩一动,不远处的黑衣大叔立刻眸子泛光。左星桥拦住小女孩:“你这样很危险,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哥哥会来找我,一定会!”女孩倔强又笃定的攥紧小拳头。
“好吧。现在十一点,正好我也要去找人,我们一起找找吧,要是到了十二点还没找到你哥哥,必须报警,行不行?”
女孩点点头。
左星桥拿了张游乐场的地图,牵着小女孩边走边逛,他想买点东西给陆珉做生日礼物。
夜渐渐深了,一串串彩灯高高挂起,把整个游乐场照彻的明亮而梦幻。
小女孩扯住左星桥的衣角:“小哥哥,我饿了。”
“想吃什么?”左星桥环顾一周,发现前面一家甜品店,“蛋糕好不好?”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猛点了两下头。
两人走进小吃店,小女孩迫不及待的拿了托盘和夹子递给左星桥,眼睛放光的看着食柜里精美的小蛋糕。
“好好好,我帮你夹,要吃哪个?”
“这个还有那个,抹茶味和芒果的也喜欢!”
“好,话说……外面可还有两个急得要命的人在找咱们,”女孩挑的蛋糕全在最里排,左星桥的身子要往前探出不少才能够到,“咱们这样没心没肺的吃吃喝喝真的好吗?嗯?”
左星桥在原地僵住了,小女孩不见了!
他立刻向周围找,拦住店员问:“麻烦问一下,有没有看到刚刚和我在一起的小女孩,这么高,大概八九岁。”
“哦?没看到诶。”
左星桥一抬头看到房顶上的监控,焦急地恳求:“监控!求你让我看一下监控!拜托,拜托!”他长得好看,表情又是真的焦灼,店员请示店长后就带着左星桥去调取监控。
监控画面:女孩趁左星桥夹蛋糕的时候偷走他放在口袋里的钱夹,得手后立刻有人接应过来,小女孩藏进黑衣大叔的大衣里快速离开现场。
左星桥靠着墙坐在地上,一时充满了无力感,愤怒倒没有多少,只是觉得不论是想起小时候的事,还是和陆珉走散,以及被小女孩偷走钱夹,诸事不顺,让他感到非常疲惫。
“嘶啦嘶啦,诶!这位先生……你不能闯进广播室……”
游乐场上空突兀的响起一段广播,或者更像是争吵。
“吗的,让开。”
是陆珉的声音!左星桥立刻从蛋糕店里跑出来,站在游乐场的喇叭下细听。
“先生!你再硬闯——左星桥!我是陆珉,我在摩天轮前面等你,不许跑!慢慢走过来,我会一直等你。”
又是一小段争吵后,广播人员诚恳向游客们道歉和解释,“一首《最美情侣》送给各位大朋友和小朋友,愿你们与爱人享受好时光。”
……
摩天轮总是斑斓炫目,成为沉寂故事里最浪漫的符号,年幼的左星桥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悄悄许愿——
谁都好,求求你们快点找到我吧!
可年幼的他等了很久,等到从害怕到麻木,才等来左瑞丰抱着他痛哭。
“哥!”
陆珉就站在摩天轮下,耀目的仿佛成为一束光,他有少年的热烈张扬,也有时间无法磨灭的温暖干净。他总是从容冷静的将左星桥身上的冰霜拂去,拥他入怀,以最深挚的温柔让阴暗屈服。
“不是跟你说不许跑,难受吗?”
左星桥摇摇头,小猫似的放软自己窝进陆珉怀里:“冷。”
“虽然入春了,但早晚还是有些凉。”陆珉拉开大衣想脱下来给左星桥,没想到扣子刚解开,小东西就钻进来抱着他取暖。
陆珉轻轻推了推,没推开,有些为难道:“左星桥,起来,我把衣服给你。”
“你怎么不叫我桥桥了。”左星桥不松手,情绪也明显焦躁起来,“为什么要推开我?哥,你对我那么好,又一直保护我,难道你不是喜欢……”
“因为我懂你,所以对你好,保护你。你自己说的啊,你觉得我会懂你。”
“你听到了?”那天左星桥坐在车后座上的话陆珉明明说风大,没有听到,原来他都知道。
“左星桥,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想走近我,都是在你受伤之后,我不想这样,”陆珉说着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却竭力想让左星桥明白,“我想你平静下来,可能一个傍晚,或者一堂课间,你忽然想到我,然后心动。我可以给你保护,但那是不同的,你能明白吗?”
陆珉轻轻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脱下外衣给左星桥披上。
左星桥点头:“我明白,明白。”初吻都给了你,怎么会不明白,不明白的人是你这大猪蹄子!!
可总算是确认了陆珉的心意,左星桥笑了笑:“那是……我刚才被个小姑娘偷走了钱夹。”
两人坐在摩天轮前的长椅上,互相讲述走散之后的事,左星桥说的更多些,还把小时候被姜远诚丢在这个游乐场的事一并告诉了陆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