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双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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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繁枫应对公司压力时,余姝丽这边也不好过,一件事越是想避免就越是避免不了。林繁枫事件的后续发展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躲在剧组避风头的余姝丽走哪儿都能听到人们在议论,甚至驻扎在横店的各大影视剧组都借用林繁枫来敲打组里的年轻演员们。特意开会强调在拍摄期间不准传绯闻,惹是非,安安心心呆在剧组拍戏,生怕手底下年轻气盛的演员来个冲动效仿,毁了前期拍摄的内容。
余姝丽偷偷跟林繁枫打过一次电话询问他的情况,网上的负面新闻太多,她担心他会受到影响。打之前公司还未出公告,那时林繁枫还有心情打趣安慰她,让她好好在剧组呆着,专心拍摄,不用担心他,他没事。等公司公告一出,她忍不住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却占线中,发微信消息也没回,当下内心担忧忐忑却也没敢催发消息给他,害怕自己言语中透露出急切的心情给他压力。但直到晚上林繁枫也没给她回电话消息,余姝丽握着手机等了一天,一有电话打进来或者消息提示音响起都会心猛地一跳急忙打开来看,可都不是她等的那个人。临睡前余姝丽纠结万分要不要再打电话过去,手指在林❤上方犹豫不决,这是她给林繁枫的备注,直接写全名担心被看到无法解释,写男朋友又觉得太明目张胆,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将林繁枫告诉家里人,她想着挺过这次就公开他俩的关系,如果没有走到一起那就当自己这场美梦醒了。
犹犹豫豫悬而不决最终还是没按下去,突然她就害怕起来,害怕面对林繁枫,害怕面对她解决不了的问题,害怕面对未知的情形,害怕她帮不上忙却还要拖累他。也许她就应该安安静静的呆着,什么事都不要去看,不要去听,安静的等着林繁枫来找她,到时他一定会夸自己乖巧听话的。自欺欺人的说通自己,余姝丽按灭手机,她准备睡觉了。
可躺在床上的她毫无睡意,绵羊数到几百只却愈发清醒,甚至她想到了那6000万,6000万只绵羊会数多久呢?一整夜肯定不够,那一周?一个月?一年行不行呢?她好奇,像找到一个绝佳打发时间的目标,余姝丽兴致勃勃的准备亲身实验,一只羊,两只羊……,数到99只羊时,手机屏幕亮了。清脆的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响亮,甚至打断了余姝丽的思路,她立马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是林繁枫。
“不好意思,忙到忘回你了”附上懊恼的表情。
“我这边没事,放心”。
“你睡了吗?睡着我就不打电话吵醒你了,明早我再打”。
“晚安”附上亲吻的表情。
余姝丽几乎是下意识就拨通了他的电话,似乎慢上半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还没睡啊?”林繁枫今天跟团队商量了一天,她消息发来时他原准备回,却被其他事给耽搁了,后面忙起来就忘了,要不是临睡前习惯看一眼她的聊天框,可能还真会错过。
他的声音变了,略带嘶哑疲惫的声音一传来,余姝丽就忍不住心疼,他肯定忙了一天。
“嗯,准备睡了”余姝丽靠坐起来,不准备告诉他自己失眠了。
“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林繁枫也上了床。
“怎么了?很累?”余姝丽关切的问道。
“不累,但是想你了”累他不怕,只是突然想她了,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年前那一次也是匆匆吃个饭就分别。
“我也很想你,所以你要好好的”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怎样算好好的?”。
“按时吃饭,不要生病”其他的她不能强求,只能求他保重身体。
林繁枫轻笑出声道:“那你也要好好的”。
“嗯,那你早点休息,挂了”。
“好,晚安”。
挂断电话余姝丽神思清明,看来公司的公告对林繁枫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通话中她明显感觉林繁枫很疲惫,语气也不像以往那般活跃,所以她才不忍打扰他休息。关于公司的事她不会去过问,问了她也帮不上忙,便不瞎添乱了,她至始至终关心的都是他的身体状态,只要他的精神不被击溃,她就相信他能走出这场困境。
可她没想到先被击溃的人是她!
《南枝向暖》拍摄进入后半程,导演突然说要给其中的一位女配角改剧本,将原本随夫君南下上任的结局改为嫁给京城权贵,享受荣华富贵,加大戏份。因为这部小说是宅斗文,所以其中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变一个就得重新捋剧情关系,余姝丽跟导演提了一句不建议修改就被严厉驳回,不善和轻视的语气让余姝丽红了眼眶。在剧组每天起早贪黑的拍摄,她忍了,被导演呼来换去她忍了,被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忍了,甚至被人言语调戏她也忍了,一切就是为了拍好这部剧。这是她的敲门砖,她希望能凭借这部剧的播出,让影视行业看到她的价值,从而找她合作。以往她不会这么看重钱财,可现在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个能让她减轻负罪感的机会。
虽然公开恋情是林繁枫提出,可她知道那是为了她,是她让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可能会影响他光辉前程的傻事。她很感动,可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身为他的女朋友,在这件事上她不仅要当缩头乌龟还要听话的不闻不问,所有压力林繁枫会帮她抗下,所有指责和咒骂林繁枫会替她代受,所有的风险林繁枫一力承担,她只需要躲在他的羽翼下面乖乖呆着就好。
这是她想要的吗?这不是!可她又没有其他办法,她明白林繁枫的用心良苦,所以不能辜负的他的一片好意。不能在他疲于奔命的时候制造麻烦,不能在他忙碌的时候打扰他,不能在他无暇顾及的时候耍性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背后当好一个默默无闻的女朋友。
可午夜梦回时她总会被噩梦惊醒。在一片迷雾里,她安静的跟在林繁枫身后,突然间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情急下她想去抓林繁枫的衣袖,却扑了空,双手往前挥舞可始终摸不到一片衣袂。霎时她慌了神,拼命的大喊却无人回应,狂躁的风卷起冷冽的空气直往她嘴里钻,呛得她喉咙生疼,她不停的喊,回应她的只有更猛烈的风。如一片枯叶失去大树的庇护,只能任由狂风将她席卷,直到伤痕累累躺在地上。每每她醒来,眼角都淌着眼泪,打湿一片枕头。
她何德何能能让林繁枫为她付出这么多,这世间上比她好的女子有很多,唯独是她让他陷入这艰难的境地,这何其羞愧!
她心里对林繁枫有愧就愈想要补偿他,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减少负担,如若她能替他分担债务,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是有用的,而不是随时可以替换的路人甲。
如此大的一笔钱她要去哪里赚到,仅依靠奶茶店的日常经营是绝不可能赚到的,所以她想到了作品影视化。每出售一个IP她都能获得可观的收益,如若《南枝向暖》拍摄成功,那她就可以凭借这场东风提升自己的商业价值,到时支持林繁枫也不再是一场空话。
所有的预想都是没有经历苦难的美好泡泡,现实稍微用力就会破碎成虚妄的水珠,从手缝中滴落。踏入这个圈子才明白有多艰辛,亲身经历后才发现事情的可控性远远超出自我设想。余姝丽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做到为了目标勇往直前,做到不受外界影响保持初心,做到不闻不问相信他。可身体总是会率先背叛思想,耳朵会在人们议论林繁枫时放缓脚步留心倾听,眼睛会无意识观察他们谈论时的神情,大脑会结合所见所闻展开无限联想。网上的热议和周围人的评价蜂拥的往她脑子里钻,明明是对她最亲密的人的指责她却不能出言反驳,只能默默受下,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糟糕。这段时间在片场余姝丽老是会思绪放空,总忍不住去想林繁枫的处境和事态的发展,想得出神还被同事叫过几次,转头就看见导演嫌弃不耐烦的眼神,连忙端正态度,自从顶过一次嘴,导演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连带着周围人对她也疏远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受到同事排挤,职场打压,竟觉得十分难堪,果然在温室里待久了,一点风吹雨打都受不了。余姝丽也接受不了自己如此玻璃心,明明二十六岁的人了却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一样敏感自我怀疑。
剧组发生的事余姝丽没有跟林繁枫说,她不想徒添他的烦恼,他在面临事业上的难关,而她也会努力克服这些困难,雨过天晴,终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