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又寂寥的黑暗中，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有不知名的鸟儿掠过，仿佛她心底最后一点美好和希望都被它的翅膀带走了。
    昏黄的光线浸泡着越前毫无表情却依旧帅气的脸庞。心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在残酷的撕裂般的滋长，灰原哀倔强的吸了吸鼻子，保持沉默的走到衣柜，将准备送给小樱的生日礼物拿出，犹豫了好久才递给越前，“龙马，帮我把这件礼物带给小樱可以吗？”
    越前没有理会，而是走到门口将灯打开，一片悲伤的冰冷灯光，晃的她一瞬间几乎睁不开眼睛，等灰原哀再看他的时候，这才发现，他的面容苍白，如同夜晚的飘零的樱花，透明的有种让人心惊的易逝和脆弱。
    他沉默转过身的望着窗外，眼前是黑白相间的斑马线，马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轮廓模糊的拼凑着，盲目的前进，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这样的越前让灰原哀心里一阵抽痛，她紧紧的抓住手中的项链，不安的唤道，“龙马。。。”许久，越前转过身，一声不吭的接过纸袋，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灰原哀垂了垂眼睛，她不知道现在该对他说什么，但是她的确想打破这该死的安静，于是，她开口，声音显得出奇的生硬，“谢谢。”
    窗外很黑，黑得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只余下轻微起伏的彼此的呼吸声。听到她这样的话，越前的眼神黯淡下来，眼底有满满的痛楚，轻声说，“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客气？”
    灰原哀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她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蓝色的夜光屏幕顿时照亮了昏黄的房间，刺耳的铃声在耳膜深处来来回回不停的缭绕，她微怔，急忙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是“灰原天祁。”
    “哥？”
    “我帮你订好机票了，后天下午一点。”
    “嗯，我知道了，谢谢”通话结束后，灰原哀抿了抿嘴唇，将手机关机。顿时，房间再度回归了平静。
    哥？灰原月翼？
    顿时，越前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寒气从他的手直接传递到她的手上，“是他要挟你的对不对？又是灰原月翼要挟你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你带我去找他，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他的眼底有着孩子气固执的光芒，就好像突然找到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看着他眼底突然出现的一丝亮光，灰原哀喉咙里像滚动着什么热热的东西，怔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有些犹豫的说道，“是我自己决定回中国”或许她可以想到更好的解释方法……
    她怎么可以这样的淡定？！原来，他对她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她此刻淡定的面容刺的他眼睛发酸，越前勾动嘴唇，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是吗？是你自己决定离开我的？”言罢，他便发现自己试探性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不是你想的那样”灰原哀脸色一白，终于还是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我回中国是因为……”
    “我不想听”越前打断她，他唇边的笑容动人心魄，“你总是有很多的不得以和理由，而我再也不想听你的解释了。”
    仿佛心脏扭曲的膨胀已经到快爆炸的地步，灰原哀在听到这句话的时，紧紧的咬住嘴唇，嘴唇苍白，可是却没有反驳，那一刻，她并没有看到越前眼神中流露出的淡淡的失落和痛苦，
    或许，就在那一刻就开始走向注定了的末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故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结束了呢？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吗？
    夜色透过窗户投射到屋子，窗外稀疏的星星点点的月光，静悄悄的点缀在两人的身上。越前的周身充满的只有冷漠疏离的气息，灰原哀似乎已经绝望的放弃了解释，这个时候解释恐怕他根本不肯听。于是她的脸上浮现灿烂但却疲惫的笑容，对他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想听，那就算了吧。只是，可以陪我再去一次海边吗？”
    “不要！”越前的回答很坚定，手指却在无意间颤抖。他记得她说过，她只希望和最爱的人一起去海边等日出。可是他并不是！上次一起去，不也没有等到？
    顿时，灰原哀感到自己的耳膜在嗡嗡作响，她的瞳孔在不断的扩大，随后又猛地紧缩，半响，她终于低下头挣扎的开口，勉强的扯出微笑，“算我求你，陪我再去一次好不好？”
    这些话直直的刺进越前的耳膜！他惊愕，这样示弱的小哀是他第一次看到，既然这么的不在乎自己，又何必做到如此田地？是同情吗？顿时他的心底一层一层沉甸甸的痛。
    恍若等待了半个世纪，灰原哀抬起头看向站在边上的越前，他的脸色苍白恍如一张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的白纸，她咬住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是迷失方向的野猫。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越前开口了！
    他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你求我，我就会答应呢？”
    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
    听着越前“哐——”的关门声，灰原哀才像回过神似的被吓了一哆嗦。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死气沉沉，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滑坐在地面上，眼眶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她咬紧牙关，侧过眼便望到床头的相框，照片里面，是她和越前的照片，两个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纯净的微笑。
    于是——泪水终于从眼眶里面汹涌而出…
    一片昏沉沉的黑暗，时间缓慢的发出沙漏一般滴答滴答的细小声响，心脏被狠狠的揪起，恍若即将窒息。
    门外的越前，手紧紧的握在把手上，骨节在手背上若隐若现，听着小哀的哭泣声，太阳穴像是被针扎似的，泪水缓慢的淌过他的鼻梁，滚烫滚烫的，全部都落在他的手背上，仿佛可以把肌肤残酷的灼伤，心里漫天的苦涩。
    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的安静，仿佛就剩下他一下，他就那么怔怔的站着！以前他是那么希望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卸下假装的坚强，他想知道看着她哭泣，他会不会心疼。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答案，那不仅仅只是心疼啊。
    门外门里…他不知道他们的距离是不是只是这一扇门的距离，如果是，伸手打开不就行了，只是好像他们彼此都缺乏这样的勇气。
    ****
    明晃晃的阳光从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照射进来，广播里不停的播报各个航班的情况。灰原哀走在前面，越前抱着那只小猫静静的跟着，彼此之间都保持着沉默。
    大红色行李箱摩擦着冰冷的大理石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天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有说过话，似乎在一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不成他希望她以这样的心情离开？灰原哀抿了抿嘴唇，停下脚步。
    越前终于有点反应，他抬起头，唐突的就觉得她的背影落下满地深深浅浅的落寂，他苦涩笑了笑，如果从背后看自己，或许也应该有这样的感觉吧？
    明亮宽敞的机场大厅里，灰原哀转过身，她伸手想要接过那只小猫，当初因为心血来潮，所以买了这只猫，可是回去以后，她就几乎把它遗忘了，到后面完全是由越前照顾它。
    越前看了她一眼，皱着眉退后一步，她便听见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只猫，你不可以带走。”以她的个性，这只猫被她带走是活不久的。
    她只是想抱抱这只猫而已，猫是不可以带上飞机的，灰原哀有一瞬间的微证，然后淡淡的笑了笑，“那这只猫就交给你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龙马，谢谢你来送我，回去吧，下午不是还有训练吗？”
    她的话客套生疏的可怕，越前咬紧嘴唇。
    机场广播里开始请飞往中国上海的乘客登机，不知道哪里折射进来的光芒，恰巧的照在灰原哀的身上，睫毛会晕染成淡淡的金色，连肌肤上细小的绒毛都可以清晰的看见，白皙的几乎透明，越前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固执的站在原地，仿佛在说，在她登机之前他是不会走的。
    灰原哀还想说些什么，机场大厅的广播里又一次重复，灰原天祁也站在通关口朝她招手，心口一阵闷痛，她认真的看着他，好像是想将他的模样印刻在自己的心底，过了一会，她才开口，“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
    越前点点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的心脏会这么的疼呢？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站着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过通关，看着她接过身边男生手上的机票交到售票员手中，就在他以为她冷漠的根本不会回头的时候。
    隐隐约约的光斑中，她转过身，她定定的看着他，阳光照进她清澈的眼睛里，她微笑着一直重复说着同一句话，一遍，两遍，三遍——
    大厅里满是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耳边全是乘客的谈话声，广播的播放声，乱无章法，越前微微怔住，向前走了几步，试图想听清楚她刚才究竟说的是什么。可是无论怎么都听不清楚，于是突然便觉得心里面很难受很悲伤，他抬起手，用力的擦干眼角，然后迅速的冲出机场。
    阳光依旧灿烂，他跑出机场，跑过车流和人群嘈杂的马路，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少地方。
    时间就在滴答声走过…
    等他到青学的时候，阳光柔和的散布，天边有薄薄的云，转眼又被风吹得丝丝凌乱，绚烂的阳光折射进树枝上面，形成旋转着的光影，他抬起头，便看到桃城武满脸欣喜的朝她跑了过去，“呐，越前！她答应我了，她答应我了！”
    “…？”越前看了一眼他
    “嘿嘿，当然是小樱咯，她答应我了，她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桃城武兴奋的手舞足蹈，笑得像个孩子一般，眼睛里是星星般的光芒。
    “恭喜”越前轻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对他的祝福。
    桃城武低下头，诧异的表情立刻僵在脸上，紧紧的皱眉，“越前，你哭什么啊？”
    越前微微一怔，看着地面上掉下的几滴暗色的水迹，用力的咬紧嘴唇，抬手揉了揉湿漉漉眼睛，摇摇头，“我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