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梨子般的落寞时光·短篇小说 不喝孟婆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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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算起来,我的好朋友还不少呢。跟我最要好的就是奈何桥边的两只小蝴蝶,一只红的叫英台,一只绿的叫山伯,我叫他们啊红啊绿。啊红啊绿总是比翼双飞,深情地望着对方,从地府这边的天涯飞到地府另一边的海角,累了就回到奈何桥边的花丛间休息。他们与尘世间的蝴蝶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翅膀是白色的,就是人们所说的天使的翅膀。有这样翅膀的都可以上天的,我问过他们为什么不去天上,他们告诉我到天上的话就要喝孟婆汤,他们不想彼此相忘。他们还说了,只要彼此相爱,不管时间空间。虽然我不懂什么叫彼此相爱,可我还是在孟婆汤那感觉到了共鸣。还好他们早早“悬崖勒马”,不然他们就要给孟婆汤给毒害了,我就少了两个好朋友了。我时常对他们说,不喝孟婆汤,是最明智的抉择。到底有多明智呢?恕我无从告知。
忘川边的三生石上面刻有好多人前世今生。我看到了啊红啊绿的,看到阿姐的,看到牛郎织女的,看到嫦娥后羿的……唯独看不见自己的。
我时常走进一个梦境,梦里有个男的,他在盯着一幅画看,画中漂亮女子很是像我,他在对她说:“此生,非卿不娶。”眼神很坚定却也够深邃,忽而美丽忽而哀伤。
此生,非卿不娶?阿绿常对阿红讲呢。我听得都能倒背如流。哈哈哈,我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好歹我也喝了判官叔叔那点墨汁。
此生对的是来生嘛,啊,有了。“来生,非君不嫁。”我自信地大声说。本以为会得到一番赞赏的,可是他只顾着惊讶不已顾着叫阿离阿离,把我的那句佳作给晾在一边了。可恶的是他还冲上来抱住我,勒得我的脖子快要断!我生气地推开他,咬咬牙骂,去死吧。就撒手走人。
身后还转来他的什么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吵死了烦死了,我赶紧捂住耳朵。走出了他的梦境。再也不要给我听到这两句!就算是阿绿阿红说也不行!
没办法,梦境呆不住了,就去人间。走来走去还是一个人,只有我看得见那些人,那些人都看不见我,无聊至极。好像看见了黑白无常耶,我过去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嗨,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去哪呀?”
我是废话啦,不想也知道他们要去黄泉路呀,只不过同住一个地府,大家也算一家人,不能太陌生嘛。可是,他们居然敢不理我,哼哼,我要告诉阎王叔叔,革了他们的职!
我看到被他们押着的鬼魂长发遮脸看不清模样,我突发好奇地想去看看他的样子。我才刚伸手去碰他的头发,黑白无常两个老不死的就吓唬我:“若耽误了时辰,孟镜小姐可担当得起?”
托名女人孟婆的福,鬼前我这才成了孟镜小姐,鬼后我怎么知道他们叫我什么鬼呀。担当不起,担当不起。我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担当得起,早就把这两鬼给担当起来扔进忘河川,让他们喝够忘川水!
他们押着那鬼魂飘远了,我还不忘了善发慈悲地冲那鬼魂喊了一句:“记得千万不要喝孟婆汤啊!”那鬼魂回过头来,我以为他会说谢谢,没想到居然给我听见:“非君不嫁,非卿不娶。”我真的很想冲上去揍他!
第三章
回到奈何桥,我居然又听见那句:“非君不嫁,非卿不娶。”我不客气地吼了起来:“阿红阿绿你们给我死出来!”
“一回来就鬼吼,我走开一会来,帮我看汤!”孟婆不耐烦地冲我说,说完就闪人。我发疯了才会替她看汤,我可不想太出名,况且谁会偷喝她的汤就脑子有问题。
竟然有只欠揍鬼递给我一碗孟婆汤,我接过碗就往他口里灌,可当灌完我才吃了一惊,大叫:“怎么是你?”
那鬼口里还在念着阿离啊离。
“情当若坚,孟婆汤岂奈何我得?”他是笑着说的。事实确实如此,他走过了望台边,也没有忘记我说的那句:“来生,非君不嫁。”
我不知道他上一世的名字,只知道他投胎后的名字叫白玉,有钱人家的公子。我又走进了他的梦境,他笑着对我说:“阿离我做到了,不敢忘却。”
我是通过三生石上面知道他的前世,他前世是一位才花横溢的诗人,仕途不遇,壮志难酬,叫秦淮。原来我走出他的梦境后,他真的在现实中去死了。那天我见到的鬼魂是他,听到的话也是出自他。他真的为了那句来生去死了。
可他口中的阿离是谁,我不知道,因为我看见的是一片空白。奇了怪了的一片空白,这让我感到没由的害怕,因为我的前世就是一片空白。
我跑去问孟婆,她说,你先喝了它。她手里端的是孟婆汤。我想了想说,好,就一口喝下了。可是孟婆却哭了,她说:“忘了它吧,阿镜,我怎么能让你知道你就是她呢......”
喝孟婆汤后会先让你忆起从前,再忘却从前。记忆里,原来我就是阿离,一面可以随意出入别人的梦境的梦镜,我与秦淮就是在梦境相遇相知。可是阎王,他真的是我阿爹,我是他制造出来的梦镜,他想让我变成人的模样,可我若不肯抛弃与秦淮的梦境就永远会是一面镜子,他给我喝了孟婆汤,虽成功地让我变成人的模样,却也让我忘记了一切。我想起他的那句,因为你是梦镜。
耳边还是那句,非君不嫁,非卿不娶。我想起白玉、秦淮的笑,手中的碗打碎在地,发出尖锐的声响。
没想到我喝的是有着我前世泪水的孟婆汤。
孟婆汤岂奈何我得?我说,阿妈,你太天真了,我根本不会怎样。那是我初次叫她阿妈,她哭得更来潮了,我破天荒破地老地笑她,你果真想地府水淹吗?笑着笑着我的眼泪都出来了。地府也下雨了,百年来的第一场雨,因我孟镜。
后记:
我叫那老女人阿妈,她总爱有事没事在我面前哭得死去活来,我时常骂她,没出息。她最有出息的莫过于卖碗孟婆汤。其实我觉得她怎么没想到卖眼泪呢?她眼泪鬼死没那么多!她把它卖了就省得日后水淹地府啦。啊哈哈哈。那阎王我叫他叔叔,他总对我说一些奇了怪了的话,比如,你是孟镜可以随意穿行,爱情唯一不行。否则灰飞烟灭,皆因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