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墓园》  《哀墓园》(134)窗外·老庄之夜·蝶语(与)夜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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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翅膀比夜的深,比月的光芒柔涟,比星辰的璀璨无华。那两对翅膀散成如丝的薄雾向四周扩散而去。
    ——他在用他的力量慢慢扩散覆盖在这个地方,以此探出这个地方的漏洞和薄弱的地方,从而攻击,用他葬香碟的力量吞噬这里、控制此地。
    我缓缓的伸出手,看着,那挡在我身前的人,泪水从眼眶中一点一滴地滴落。
    何曾,也有那样的一个人,总会在危险的面前,先我一步跨出,挡在我的身前,用手把我拦着在其黑色背影的身后。
    “谁敢碰我妹妹,我便要谁死!谁能越过我碰了我妹妹,我死也要他一起死!”
    手却在临空中蓦然停默。
    却又是从何时,那人的保护变为了绝决的杀戮?把对方刺得体无完肤、把她自己也把我……
    在我怔怔与彷徨之间,他不露痕迹却关切的眼神向我投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动作好轻,轻的,我的思绪、我的心沉重得也无法回来。
    为什么?你总要这样的对我说,没事,却把自己的伤害淹没在自己的心里,为什么,我希望的那个人却总不能这样,如你。
    为什么,你不责怪我而先我一步离开,却让我更舍不去这背离的罪。
    或许,这便是一心要分两份承担的报应。双生……便要一起接受惩罚与痛苦,双层的苦楚与罪孽。
    我不知,也无解。
    我怔怔的看着,看着,却不知所归。
    他又拍了拍我,缓缓地指向了前方,我惊视。
    我们所身处的是一片平原荒地,原本茫茫的一片,那些缭绕的灰黮的雾逐渐散去,四面处,逐渐显出另一番样貌。
    四面处,仿佛很近又仿佛够不着头的伫着十二座茅草屋,它们的排布位置并没有什么秩序,错错落落地排布着,分布在我们所行之路的两旁,而最显眼的正中央,离它们更远些的地方则是老庄客店。
    这十三座静止的建筑,却让人感到眼前的视线绰绰离离,在薄薄的雾气缭绕下更是呈现着一股让人不自禁毛骨悚然地阴冷温度和可视感觉。
    只是更让我微诧的是,在经过了紫念“突围”而出后的客店,那里似乎并没有让人感到有任何的改变,依旧和我来时一模一样,仿佛不曾受到任何损伤,依旧古老残破却不伤大雅的样子伫立在那里。
    “不可能……”我喃喃而语,“这个客店必然不是一个实物体,而是靠怨念和诅咒结成的形体,经过紫念的攻击后,明明里面占主要主控地位的鬼物和那里面埋在墙壁内的尸体都被紫念摧毁了,哪怕鬼物不一定死亡,但是这里的形体不可能还是维系成原来的样子……”
    “你有什么想法?”碧魂问到。
    “碧魂,当时紫念突围而出的时候我昏迷了,而且堕入了客店结界里设置的局入了心魔里所以不能得知,但是你当时贮藏我的体内是否有意念或是注意到?紫念是否有破了驻守客店的鬼物洛可?”
    “据我所看,鬼物洛可当场被打散。”
    我道:“那就不可能!为什么这……”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正猛然间占据着我的心,“这里面一定有局……有局……有局……”
    “紫语,先冷静下来。这里确实很古怪,但是如果你一乱,这里的事我们就更不能去破解了。先说说我刚发现的,你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刚才我用能量去探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这才冷静了下来,看着他:“什么?”
    “我的气是很容易被薄弱处吸引,只要有薄弱的地方或者是一个地方的漏洞,我的气息都会被主动吸引过去,找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费吹灰,但是刚才,多次,我的气息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但是当要过去的时候,一下子,仿佛又有什么带动着我的气息,一瞬间又滑动离开,周而,这里仿佛是一个旋转的水流地一样,我的气息竟然放出去就迷失了,一点东西也无法探索到!若不是那些诡异的气流,如太极一样能够被我感知,仿佛这里便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太极……”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逆阵?!”
    “逆阵?这是什么?”碧魂问。
    “不对……不对……却不如这么简单……”我纠结着眉宇,细细喃。
    我迈开了步伐,展眼望向四野,碧魂见着我展开手,仿佛在丈量着什么,时而手指又在点算着什么,只见我眼眸、手势、动作快速地转动着。
    “长生位……沐浴位……冠带、临官、帝旺……”
    “旺、相、休、囚、死……”
    “甲、亥、子、丑、寅、卯……”
    “13……倒……养、胎、绝、墓、死、病、衰!”
    “——逆阳邪阴阵!”
    碧魂被我的紧张所掳获着:“逆阳邪阴阵?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在风水排盘当中,有十二宫位,是把人生经历的主要内容及关涉命运的主要因素分成十二个项目,分别赋予十二个部位,以此来测断一个人的吉凶祸福,命运前途。而这里以十天干生旺死绝为表位,排列了十二位。这种本来是平衡的东西,但是,设局者以恶灵为基,同时加上了第十三个排位,把天地平衡的东西排布为邪阵。第十三位,把乾坤阴阳全部颠倒,使得任何生物到此,是生也是死,是死也是‘生’,达到一种困人困灵困万物最终成为阴阵之阴的目的。人生悲喜运势本就是有一种平衡在,这便是这个阵最歹毒厉害的地方——漏洞?这样却又如何找到漏洞?如果说漏洞,难道却是要打破自然平衡?!”
    “紫语,不要这样!现在正是你要冷静的时候。就如你所说的,只要有‘设局’便会有‘破局’,哪怕对方设的精细,但是只要存在漏洞,那么便也是我们的机会啊!”碧魂环抱着我安慰着我,我此刻却有说不出的苦楚与挣扎。
    【是……是有机会,可是红影的命又如何可以等……】此刻,我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更让我沉默的是,我没有说出,逆阳邪阴阵的创造者就是……
    “咯咯咯咯……咯咯……咯……”突然,一阵如骨骼打结刺耳尖锐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我们惊愣的看过去。一个茅草屋的身后,一个影一个影缓缓而突兀地从草屋的后面出来。“那些人”走的很慢,慢得像是一个个木头人,并随之带着一种诡异的抽搐和痉luán的动姿。
    那些人让人有一种很“虚晃”的感觉,“他们”每动一下,便会在人的视网膜上产生一种切割划闪的感觉。
    我知道,这是一种磁场产生空间切割才会有的反应,而出现这种景象——必有邪灵与凶象!
    “碧魂……”我示意他小心注意,他早已起势,身上黑色的气息如云一般缭绕,蓄势待发。
    “咦……”我突然惊惑到。
    看着眼前的景象总有一种很怪的念头在脑子里跳闪,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捕捉到。
    “啊!碧魂!那是……”却在我的话音未落的时候,那些原本还在迟缓而出的鬼物已经一个个张狂着姿态迅速地向我们奔来!
    碧魂起势,先用他的“黑气”包缠住在我的四周,形成了一个“蚕茧”以此保护我的安全。他瞬间腾飞如流星之蝶向遍野的鬼物中而去。
    躲于黑色,我很想伸出手去握住他,告诉他,“别走”,只是临空的手处在临空却像是被抽干了氧气的鱼,垂死,而溺。
    我颤抖的,收回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彻底的,沉静与痛,在胸口徘徊、在回忆中徘徊。
    我闭上眼睛,可以听到厮杀的声音,我的四周游走着太多的鬼物,哪怕碧魂的杀势一阵比一阵强势,但“蚕茧”一直在不断的变形,一种“毛骨悚然”依旧在一阵一阵如丝不经意地滑过肌肤,让我的心底犯凉。
    曾经,我想要拯救一个女子,希望她不要背负命运带给她的罪,而却让“她”变成了“他”,几经,我想要拯救这个人,希望把他负罪的东西背上身,却忘记了自己的罪却也不经意带给了他,让他因我而背起了更多的罪——他不想让我看到他因我而杀戮的嘴脸。
    几分颤抖。我缓缓的俯身,双手交叉,繁复的结印顺着腿部的曲线,缓缓的,如流云如飞羽,缓缓的滑过心间……
    我闭上眼,念下咒唱:
    “欲清,欲静,欲生,欲死,欲唱,欲闭,yù火,欲婆娑。
    火舞九重,七宗罪的尾随,开辟你的荒芜,有点点血,升空的火焰黑色如荼蘼,却是你的罪孽,你迷幻的歌要随我摇曳,我朦胧的睡眼披上万道光芒,你要放低你的步履随我,随我尾随……抚摸着贪婪yù望,你沉迷荒凉的背脊,我饱览你的美丽,挖去你的心,供给。供给这黑夜已逝的黎明。
    水黑如墨的湖泊,勾勒一张神祇的脸,我不住流涕,却热血沸腾地要焚化你即将带来的光明……光明,这罪恶深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的血的城池!你的仁爱与美丽成为万古不朽的尸!让我踏着你——这光明笼罩的地狱!
    我生这炼狱,阿鼻欲泣……
    永无间……枯朽的……空虚悲哀。尝尽你的血。
    我生这炼狱,阿鼻欲泣……
    我脚下所踏,为这火焰生成的炼狱刺穿脚心,火焰、焚化……如yù火涅槃。
    我生这炼狱,阿鼻欲泣,杀戮的神红莲生成,一步一步,你尾随。
    阿鼻欲泣……你若这膜拜,在我脚前,虔诚,我便用这血……
    生成——”
    我骤然睁开眼,红色的火焰如血色的红莲骤然绽放!破体的“茧”如烟瞬间破散。我缓缓地踏开步子,周shēn迸射着猩红色的光芒,又萦绕流离着如迷的乌黑色的紫气。
    我的手伸出,身下一张狰狞的面庞,张着猩红的嘴,露着野兽的牙,一双手已经死死地握着我赤luǒ的脚踝,所碰触,那白质的肌肤已经如石膏发黑,开裂成狰狞纹理。
    碧魂大惊,看着我——
    我冷冷的俯下了头,手掌在即将被那鬼物吞噬成骨的时候迸发出了紫红色的气息瞬间封住了它的嘴,我一把手死死地钳制住它的颈项,它露出惊恐的面庞,却在要扭曲面庞的一刻,从它的嗓子里发出了一阵长长长长的挤压的尖叫——
    它瞬间化为了一股烟灰,带着火烧的星火,如纸而逝。
    我静静的伫立,回复平静的如烟如雾的眼眸,如无痕的水静静地看着前方,碧魂怔怔的看着我。
    飞扬的衣裙此刻有一丝清凉。
    我抬起双掌,火焰、黑烟,如丝如缕地从我的手掌间升腾而出,逐渐盛大盛大,瞬间比黑夜更生波澜的如海啸般像四野里——破散!
    然后。四周是杀戮,尖叫,惨无人道的黑色,腐朽的气息。
    我缓缓的念唱:
    【yù火,欲婆娑,欲唱,欲闭,欲生,欲死,欲清,欲静,我生这炼狱,阿鼻欲泣,你的死亡……是我的静。
    阿鼻欲泣……】
    “啊————————!!!!!!!!”长长长长的,尖叫,我紧紧抱着自己的身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身上如刀割,如撕裂,一点一点的刀痕在我的身上不留怜悯地狠狠地划出,一下一下,那些瞬间从伤口处飞腾而出的血液在黑色的夜下瞬间散成了一朵朵的话,如曼珠沙华的迷烂。
    它们瞬间开落在地上,一瞬间如yù火涅槃的蝶,烟消而灭。
    “紫——语——!!!!”碧魂大喊,瞬间向我奔赴。
    一瞬间,我如燃烧殆尽的烛火骤然间如叶片般……
    碧魂稳稳地接住了我,紧紧地把我抱入怀间。
    “紫语——!!不——!!!!”他大喊地,泪一点一点地滑落在我的脸庞。
    我依旧颤抖地抱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嗓子里发着逼笮抽噎的声音。
    为这一切,我愿意,甘愿犯险,哪怕用最毒的咒言,也甘愿,付出一切。
    何曾?这又是谁说过的话语……
    “滚!”一声大喝,只听见一声熟悉又如落泉冰冷却含了愤怒的声音——
    一双异常冰冷的手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把我夺过。
    碧魂只能在一旁怔怔的哭,那声音更让我觉得比肉体有一种撕心裂肺。
    “如果我放了你,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听见“她”说。
    【紫念紫念……没有谁没放过谁啊……这怀抱不是我给的,便是你偏要强迫的。】
    紫念轻轻地抱起我,她的怀抱很轻很温柔,可以依旧有一种令人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温柔的说:“紫语,我本不想来,却唯只有你的召唤,我本不想走,你却抱走了曾给过我的所有的温柔,只留下了独于我的绝决。你对我说,可不可以放过你,可是,你可不可以放过我……跟我走。我只要那个召唤而我来的那个人,我只要那个我活着的理由,我只要那个这世界上我的唯一,与我真正心灵羁绊的那个人、与我心的那个人,与我生命与所有意义的那个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背着我离开,不要背着我投奔向另一个人,不要背着我,告诉我,‘我不要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走的时候带着我,哪怕奔赴死亡,你可不可以,你的世界与眼里也只有我一个!”
    我的心疼痛的不能呼吸。
    她的手指流连过我的眉心我的鼻我的唇息,我的喉,我的心:“你能不能每一次,都那么绝决的为我……”她俯下头,深深地吻上了我,我感觉到她逐渐地放开了她的怀抱,我和她的身体逐渐贴合在一起,逐渐地升腾在半空。
    我突然听到一道一道划破ròu体的声音,然后便见她的躯体紧紧地贴上我的,身躯与我的身躯贴合犹如交融。
    ——她的血液在融汇于我的身。
    我啜泣着,不能自已。
    一点一点的,身子上的裂痕一点一点地修复,还有脚踝上的被腐蚀的伤痕也逐渐痊愈。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却不能看她。
    她笑,几分嘲弄几分凄色几分悲与默,缓缓地离开我。
    我缓缓的落地,虚弱依旧带给我晕眩和虚软的身子,碧魂上前一把扶住了我。
    紫念没有上前,只是定定地站在我们的前方,定定的,看着我。那仿若俯瞰一切的眼,冷漠地看着我们,冷声道:“打个赌吧,如果这次,你能完好无缺地出来,我便放你一会,但是如果……你输了,我会让这里——这些你所不惜一切想要保护的人,剥开他们的骨血拿来慰藉我此刻如若熊熊烈火的仇恨的心!”
    如若黑色的火焰,她瞬间消失在我们眼目所及的空间,还有她狠毒的鞭笞人心的话语。
    我笑,大笑……大笑过后,却突然停了,静了,静静地,看着茫茫一片的土地,突然只觉得很冷,很冷,冷得我不能自已地颤瑟。
    “紫语……”碧魂担忧地看着我,彷徨无助的眼睛。
    我微微一笑,摸了mō他的脸庞,想告诉他没事。
    只是喉咙上下滚动后便发紧得再也无法动弹、动得一声。
    我环抱着自己的身子,还是觉得冷,冷,冷,冷。
    紫念……我……
    我这“我“字却再也无法念出,亦如我们之间注定的结局。
    我缓缓的坐下,平息着自己翻腾而冰冷的内心。
    “碧魂,不要担心……我会好的,好的……我早知她会来,必要拼力从她身上夺得一丝力量,从而帮助我们入得这局,否则老庄之局无解。”
    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狠心的女人,说着善意,可是眼睛里的光比谁都要冰冷。这或许便是她那样冰冷的到来——却不过是因我而生,带着我所有的负面,背负了我的冰冷。
    他只是轻轻的捧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侧:“不……还好你没事。”
    我一颤,泪水崩堤。却在涌出的一瞬,一只手瞬间遮蔽了我的双眼,而有一只冰冷的手瞬间覆上了我与碧魂交握的双手。
    一个冰冷的身躯紧紧地贴合在我的身后,像是要把我覆盖在其怀里、藏入五脏六腑。
    只听一道冷冷的声音:“还忘了跟你们说一句话……”只感一道强大的势气,如波涛的气势从我身后拂掠而来,便感到碧魂的手瞬间与我的手脱离,听到碧魂一道闷哼声,却已是十几丈开外!
    “紫念!”我恨恨地怒道。
    却见她异常张狂而冰冷的笑融荡在空气里:“哈哈哈哈……不要生气,看……”
    我的身子突然被她扳转,她遮着我眼睛的手缓缓的放下。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感到她在背后的温度再次消失,只徒留她冰冷的呼吸还在脸庞。我却还没来得急关心她的冰冷、关心碧魂此刻的状况,却只听见一声声“咯咯咯”骨头划磨的声音已经犹近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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