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默英雄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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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暗,天空满是云,阴沉沉的,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一颗星星。下面,茫茫的群山隐藏在夜色之中,让人看不见它们的模样,仿佛这是个混沌的世界,没有轮廓,更没有边界,只有无尽的黑暗。
突然,两点光亮从昏暗的山中闪出来,宣告了这个世界并没有静止。灯光在山腰的盘山道上移动着,每过一个转弯之前,还发出“嘀嘀”的声音。那是一辆车,一辆轿车,可能是司机很着急赶路,所以他把车开得很快。
刚刚下过细雨,初冬的山里已经很冷了,雨水在路面上被冻成了冰凌,这让羊肠一样的山路变得有些湿滑。不过司机好象对他的车和自己的驾驶技术很有自信,除了拐弯时,他很少减速。事实证明,他的自信不无道理,刚才的几个急转弯,他都控制得很好,车仿佛是自己长了眼一样,见弯就转,决不拖沓。
再次利索地转过一个弯,汽车行驶上了一条下坡的直道。一个转向的提示牌引起了司机的注意,借着车灯光,他看到这条路并不是一条真正的直道,而是沿着旁边峭壁的走势在前方二百多米向左凹进山里,然后又拐出来的道路。“这鬼路!”司机抱怨道。因为是下坡,他不得不放缓了车速,并做好转弯的准备。
二百多米的距离很快被走完,正当他准备打方向盘的时候,突然,眼前闪出一道红光,并直直地照在他的右眼上。强光很刺眼,晃得他看不清前面;本能地,他闭上眼睛,并偏过头;想起他现在还在一个转弯处,他在避开强光的同时,向左猛打方向盘,并狠狠踩住刹车。然而,刚才的过分自信让他吃到了苦头,较快的车速和湿滑的路面让刹车没了平时的那种效果,而猛打方向盘又导致了汽车猛烈地甩尾。在尖利的刹车声中,车体在路上转了半个圈,却没有停住;车尾大力地撞在道路旁边的护栏上,把那用薄钢片焊成的护栏撞成了碎片;借着惯性,车尾冲出了道路,悬空在悬崖之上,滑溜的地面瞬间就让车整体失衡;伴着磕碰破碎的声音,车体翻滚着掉到山下,摔成了铁饼。
一分钟后,山崖下再没有任何声音,群山恢复了平静,混沌的世界仿佛也回到了停顿的状态,只有路上隐约的轮印和破碎的护栏印证着刚刚发生的事故。
紧贴盘山路的峭壁上面,一棵树下,尧丰放下望远镜,站起了身。路面到山下至少有五十米,目标车辆是八年前出厂的国产经济车,并没有安装安全气囊,除非里面的人是神仙,否则,死球了。尧丰拍掉身上的尘土,把缠着口哨型红光手电的望远镜——这是他自制的简易致盲武器——放进挎包,然后用略微怜悯的目光看了眼车跌落的大致方位,随而转身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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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尧,老尧!”躺在老板椅里的尧丰被推醒了,他睁开有些发涩的眼皮,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宫健峰站在自己旁边。
“是你啊。”尧丰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从桌子上拿起水杯,拧开盖子,喝了口里面浓得发苦的茶水。
“昨晚没睡好啊?”宫健峰从旁边搬来把椅子,做到尧丰旁边。
“没有,习惯了午休时小睡会。”
“小睡?呼噜响得走廊里都能听见。”宫健峰不信地笑道。
“真的假的?”尧丰看看周围,见很多同事都在窃笑,几个外向的女孩更是咯咯地趴在了办公桌上。尧丰自己也笑了,他挠挠头,“我平时不打呼噜的,这椅子太高了,睡着不舒服。”
“得了,”宫健峰摆摆手。“不是来跟你讨论打呼噜的事。下午上班之后,带着6600的样图到会议室去,刘总要跟我们开个碰头会。”
“哦,”尧丰应道,想了想又说:“不对吧,你来就是通知我要开会?要是这点事,打个电话不就完了么?”
宫健峰看看四周,然后凑近小声说:“我还想问问你,田浩和晓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咦?平时见你多说话都是奢侈,今天怎么八卦起来了?”
“你当我想啊?这几天我看田浩的情绪一直不对头,有时跟丢了魂似的,瞅着一个地方不动弹;再不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在捣鼓些啥,就听他在那骂骂咧咧的,还摔东西。晓蕊最近也不来了,但估计问题出在田浩身上,因为我听到过他接晓蕊打来的电话,那态度,简直了……我都听不下去。刚才刘总找我问这事,他也看出不对劲了。听说他问过晓蕊,但那丫头就是什么也不说。所以他就来问我,可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田浩是从那次吃饭开始变的,而我和刘总去得晚,只有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他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尧丰听完,又想起了田浩那天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说实话,当时尧丰怎么也不会相信赵晓蕊会背着田浩跟别的男人有一腿,他只认为这是田浩自己疑神疑鬼。可现在,这事情好象是闹大了,连刘天都搀和进来了。不过这事的缘由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是否合适呢?尧丰倒不是怕别人,尤其是田浩说自己嚼舌头;而是他现在觉得这里面好像真有事,要不然赵晓蕊为什么不向刘天说实话呢?她是聪明的女孩,田浩对她的态度突然有变化,她肯定也知道为什么。如果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是客户的话,她完全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诉刘天,再让刘天去帮自己向田浩解释;可她要是不说……尧丰觉得,自己还是别早下结论的好。于是他对宫健峰说:“他什么也没跟我说。我也看出他跟晓蕊有些不对劲;但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爱打听别人的隐私,所以就没问。”
“真的?”宫健峰看着尧丰问。
尧丰点点头。
宫健峰把目光移向窗外,叹了口气。“这个田浩,平时看他挺精明的,没事他抽什么风呢?”
尧丰没再说什么,也看了看窗外。外面是平静流淌的绿江,尽管听当地的老人说,这一段江水是全江最险的,水下暗流、旋涡不断;但在表面上,谁也看不出,这些隐藏的凶险。偶尔,江风在水面上抚出涟漪甚至波浪,可那种波动转瞬即失;平静,依然在麻木着人们,没人知道,这水下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