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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2
    从停车场下来,接近一百米的小路上铺满了鹅卵石,两侧种着竹子,竹叶稀散地飘落在地。人踩在干竹叶上,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
    再走近些,先望到的是一个面积不大,翘起四角的中式亭子——松花绿为顶,胭红色柱子支撑,内部镂空的木板依次排列又将内部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包间的格局。
    再看过来旁边一个四层古式地建筑就赫然显露,色系和亭子的相差无几,接着一条延伸至后花园的小廊道。
    黎翌珩抬头看了一眼建筑上的牌匾“惜客来居”,停留半刻快步走进待客厅内。
    一改往常清幽的风格,喧闹的待客厅内
    所有人都在看着一个脖子上带着大金链的老大哥抱着一个喷了一瓶圣罗兰香水的女人,张牙舞爪地举着他带满黄金的手和前台小姐交谈着。
    黎翌珩下意识拿出手帕捂着鼻子。
    前台小姐很有耐心地解答:“这位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会员制的,而且就算是会员,我们也要预约。”
    丧失了嗅觉和听觉的老大哥更加嚣张地叫喊:“你们打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钱吗?老子有的是钱。”
    本来正在二楼的经理听到了楼下的对话立刻下了楼。
    “真的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的规定。”经理对着两人鞠了一躬。
    他怀里的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脸鄙夷地看着前台的小姐,接着又看了一眼经理。
    不识抬举。
    “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老大哥说着就要上楼。
    前台小姐已经准备打电话报警了,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黎翌珩。
    “黎先生……这”经理看了一眼老大哥后面露难色。
    黎翌珩伸手打断,直接走到老大哥的面前:“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老大哥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女人替老大哥回答:“没有。”
    黎翌珩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是会员吗?”
    “不是,不过那又怎么样,我老公有钱。”女人风情万种地撩拨着头发,“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女人的扭动之下,她身上的味道更加浓烈,就快充盈着整个大厅。
    黎翌珩文质彬彬地回答:“这位小姐,不符合这里的规定呢,您先成为我们的会员吧。”
    女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好啊,怎么办理。”
    前台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看热闹的人群,很合时宜地地插了一句:“很简单,我们让老板同意你就可以。”
    “你们老板呢?”女人吹了吹自己的刚刚做好的镶钻指甲。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黎翌珩。
    黎翌珩笑着回答:“不同意,你可以走了。”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整过的双眼皮都快要被气撑裂了。
    老大哥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赔着笑脸:“那个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他想起来在哪见过了——在电视上,那个宏泰集团新上任的董事长。
    女人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男人在女人的耳边低声嘀咕:“蠢婆娘,走啊,惹不起。”
    狼狈的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去。
    送走了两个瘟神的经理松了一口气,记起了自己的职责:“黎先生,郑先生已经在二楼等您了。”
    黎翌珩冷漠地点了点头,随即眉头一皱:“安保做的不行,要加强。”
    从二楼开始,每一层楼的只有三间雅间,其余两间没有亮起灯,只剩下中间那间亮着。
    经理替黎翌珩推开了门,雅间的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依稀是什么大家的杰作,正对着有一个纱制的屏风半透着,依稀可以里面的餐桌上嵌着的镂空纹饰,后面还有红木的扶手椅,能看见里面坐着人。
    听见开门声,里面的人也站起身来。
    黎翌珩走到屏后伸出了手:“郑董,你好。”
    郑翰秋也伸出了手,将他上下快速过了一眼,努力把他和小时候的样子联系起来。
    随即他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翌珩,年轻有为啊。”
    “郑董过奖了。”黎翌珩松开了手,比着一旁的红木的扶手椅。
    二人落座。
    郑翰秋撇撇嘴,不满道:“叫郑董生份了,还是叫回郑叔叔吧。”
    黎翌珩笑笑,点了一下头。
    一个女服务员进来给两人端茶换茶后离去,门又被重新关上。
    郑翰秋看了两眼服务员,等门关上后拿起刚刚放下的茶呷了一口:“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积劳成疾,医生说了要静养。”黎翌珩叹了口气,低头去揭开茶盏上的盖子。
    郑翰秋带了一点悲伤的神色,婉惜地一摇头:“也是因为你爸爸去世这些年,你妈妈她操劳公司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吧。”
    “嗯。”
    郑翰秋看他心不在焉的神色,以为他是初出茅庐碰到钉子了,于是对他说:“年轻人还是该有些历练的。”
    郑翰秋将手上的茶盏放在了红木的茶几上,右手食指关节敲击着桌面,换上了一个复杂又带着期待的神情。
    “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担得起了。”
    黎翌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茶盏盖子轻轻地落在了茶杯上,发出“咣”的响声。
    “郑叔叔放心吧,我是父亲的唯一继承人。父亲和母亲能做的,我也行。”黎翌珩倏地抬头,恰好擦过了郑翰秋的目光。
    ——
    本来激动的潘恕看到郇辛还穿着一件单薄的浅黄色的毛衣,苍白的手半缩在袖子里还傻愣在那里,潘恕就觉得莫名烦闷,下一秒就要越俎代庖帮他穿衣服。
    结果下一秒惨遭郇辛拒绝,并义正严辞地让他去宿舍外面等候。
    等候在外的潘恕“啧”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地嘀咕道:“这有啥好拒绝的,又不是没见……”
    他越说越小声,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等等,他和郇辛为什么越来越亲密了?怎么回事?
    他潘恕什么时候试过这样事事围着别人转了?
    人没吃饭怕人饿着,人穿少了怕人感冒,关键是人还不领情。
    众所周知,潘恕作为一个大直男,可是直男到伤透了万千追求者的弱小的心灵。
    上几回方舒瑜女士给他介绍了女孩子,都是始于颜值,终于他遗传潘父直男的性格,气的方舒瑜女士回来后血压猛升,连着潘父也骂了一顿,并决定再也不做她儿子的媒人。
    潘恕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突然间好像有电流从头贯穿了他的身体。
    妈妈啊——
    该不会是那天他送郇辛回家正好打雷,基于他打娘胎里出来的怕打雷的毛病,腆着他那张厚脸皮和郇辛挤在一起,于是就产生了要负责任的无意识吧。
    潘恕第二次“啧”,像在超市拍瓜一样拍着自己的脑袋。
    郇辛抓过衣架上的驼色大衣和标配白色衬衫以及西装裤扔在床上,自己也坐在床上发着愣。
    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还是说……对所有人都这样?
    郇辛偏着头捏着自己的山根。算了,不该纠结的。
    迅速换好了衣服,郇辛还往自己的脖子上带了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突然打开的门,让潘恕抬起本来打算敲门的手僵在半空,清咳了一声收回尴尬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那不管怎么熬夜就是不掉发的头。
    ——
    得知贺婷不在学校,而且被她的同事告知——是连着这几天在办公室没见到人的潘恕像吃了哑炮,一声不发。
    郇辛和谢柏鑫依次站在他的旁边,郇辛比刚刚换好的衣服手上多了一个箱子。
    “不在?”谢柏鑫对着潘恕疑惑道,“可是她今天早上才从校长家出来。”
    恰好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几个老师抱着电脑回到了办公室,看见警察又来了,低声和同事交头接耳着。
    谢柏鑫以为这一趟要无功而返。
    一个刚刚回来的男老师走过来说了一句:“贺老师不在吗?我今天早上还看见她的。”
    潘恕看向他:“你今天早上看见她?”
    “对啊,今天不是我早读,我从宿舍出来大概是早读下课后在宿舍门前见到她的,她没回办公室吗?”
    他将手里的课本放回办公桌,看向周围的同事,收获到了一堆疑惑的眼神。
    谢柏鑫看向潘恕:“她可能在宿舍吗?”
    “我们去一趟,您能带我们去吗?”潘恕思忖片刻,上前问道。
    ——
    H中学的教职工宿舍接邻在男生宿舍隔壁,一楼做成了架空的样子——供有车的老师充当停车场。
    在一楼的停车场里,目光扫了一遍没有看见贺婷从校长家里开出来的那一辆路虎。
    “她跑了?”谢柏鑫提高了音量。
    郇辛看了一眼潘恕越发冷的脸,问着带路老师:“这位老师,我想问一下,贺婷一直住在宿舍吗?”
    “之前一直住着,之后说是在外租了房子,当时扔了好多东西,本来我那个老婆还想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好歹别浪费了不是。”
    他顿了顿:“没想到贺婷神神道道的愣是不给看,不过扔了之后我看她又买了些东西放在宿舍里,因为她会偶尔回来的。”
    潘恕看向两人,脚没动地方,指着宿舍楼的方向:“记得她什么时候租了房子的吗?”
    带队老师“咝”了一声:“应该是两年前吧好像。”
    好好地,贺婷为什么放着教职工宿舍不住,而要去外面租房子住?
    潘恕和郇辛相视一眼,郇辛看透了他的意思:“你没有搜查令。”
    “你怎么肯定我没有?”潘恕从警服口袋掏出一张白纸,展开后,搜查令三个大字和印在上面餍足了墨的公章格外显眼。
    郇辛无言。
    潘恕顺手就接过他手上的装着器材的箱子,对他得意的挑眉:“走吧,郇法医。”
    潘恕叫来宿舍管理员,打开位处四楼的贺婷的宿舍。
    宿舍很干净,可以说是一点灰尘都没有,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刚回来不久。该有的家具都有。不过宿舍采光不好,不开灯一阵阴森森的感觉。
    抽屉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带走了,衣柜的衣服三三两两地一簇挂着。
    检查过厕所的谢柏鑫下了一个结论:“这老师指定有洁癖加强迫症,厕所都这么干净。”
    潘恕不敢苟同,强迫症的人会把衣服挂成这样吗?
    他看着都有些不顺眼,伸手一拨,角落里少许褐色的痕迹映入眼帘。
    “郇辛,你过来。”潘恕喊着郇辛,又发现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的蕾丝边上也有这些褐色的小点。
    潘恕指着那些痕迹:“这些是血迹吗?看着有些像喷溅式的那种血迹。”
    郇辛从工具箱里拿出手电筒,仔细辨析:“像,这里是膨大端还有拖尾现象。”
    谢柏鑫也被两个人的对话吸引过来,凑上去跟着一起看:“郇法医,能辨认是不是血迹吗?”
    郇辛带着手套的手捏着袖子,眼睛盯着上面的血迹:“我试一下,你帮我把剪刀拿过来。”
    二人看着郇辛拿着镊子夹起那块刚刚剪下来的蕾丝边放在表面皿上,加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试剂。
    潘恕不敢确定地问了一声:“联苯氨?”
    在潘恕的从业生涯里,依稀记得有人在他面前做过这个实验。
    “自信点。”郇辛没抬头,潘恕却能感觉到带着口罩下的脸笑了。
    谢柏鑫直勾勾的看着里面的试剂融合,骤然间透明的试剂变成了蓝色:“啊,变蓝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郇辛看着潘恕点头,借潘恕的嘴回答:“这个痕迹,就是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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