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烨依依不舍走出病房，轻轻关好门，以防吵到正熟睡的夏津。脸上的温柔在关门后收起——该办正事了。
    学校，校长室。
    偌大的屋子里，除了令人心烦意乱的抽泣声，竟没有一人开口。
    肖烨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没有看任何一个人，直视前方。
    清冷的声音从两片薄唇中不留情面地刺向校长：“她在班长饭里下了刺激性药物，促使班长犯了胃病。人证是于悦，当时只是迫于威胁没有说出来。”
    于悦戴着黑色圆形框镜，两手不断绞着校服边缘，眼睛都快要把地面盯出一个洞了。
    她有些结巴地小声说：“对、对……我看见景波同学趁着班长不在放了药。她、她——”仿佛是不想回忆对她来说很可怕的场景，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她说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就找、找人……毁了我。”
    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是最恶毒的办法。毁了她，无非是毁了她的容貌，毁了她的清白。
    难怪她这么难以启齿。
    景波家里人脉广，世代经商，有钱有势。上次在天台差点闹出人命，也只是通报批评，写份检讨就直接留校观察。
    班长懒得计较这些，不代表他肖烨这么好说话！
    “狠毒。”肖烨淡淡评价了一句，果不其然景波的亲戚——校长的脸上忽青忽白，一会儿又变得通红，很是精彩。
    校长嘴角蠕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出来。
    “这是人证，接下来——”肖烨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拿过身旁一个电脑就启动。
    上面清楚的显示出了景波的身影，监控把手中药物拍的清晰得很。
    “这是物证。景波同学还在观察期，就又犯下一件针对班长的重大违纪事件，相信校长会给班长一个交代。”肖烨直直看着校长，把他脸上的为难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班主任开了口：“要是没有夏津，年纪会翻天。我的班长很能干，却是个不爱计较的好姑娘。不能这样任由别人欺负。”
    换言之：没了夏津，你管不了那帮学生。孰轻孰重要好好掂量掂量。她不爱计较不代表我能让她被人欺负。要是不给个交代，这事没完。你是校长，但也只是校长而已，从不是老大。
    “不！不、不，不可能的，当天班里的监控不是坏了么？！”景波堪堪停住哭声，尖声打断了校长要说出口的话。
    校长听着这声音，皱了皱眉，闭了嘴。
    “哦？说得没错，我向班主任提议自己出钱，偷偷安了一个摄像头，位置隐蔽。”肖烨顿了顿，眼底带着些玩味看向景波，“可你是怎么知道监控坏了呢？”
    景波一脸茫然，好像压根就没在听，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看起来很不正常。
    “竟然为了夏津这么干……她凭什么？我明明喜欢你喜欢了那么久的——不行，不行，我不能败在夏津这里，不行……”景波猛的抬起头，眼眶通红，眸里泪珠要落不落，委屈的咬着嘴唇。
    “这监控可以造假，不是真的。不是我干的，校长！你要相信我啊！”景波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站在那里。
    “诬陷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肖烨平静地问了一声。
    “因为夏津那个小贱人！她要你干的！她利用你的感情！”景波突然之间很是激动，对着肖烨，不顾在场的老师大声喊着。
    “公然辱骂同学，罪加一等！”班主任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说。桌子发出的巨响让景波不自觉缩瑟了一下。
    “那也不能证明监控是真的！”景波已经豁出去了，如果承认了罪行，以后在学校的名声就毁了。
    “让、让……技术人员检查一下不就好了吗？”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于悦看见景波在狡辩，急忙结结巴巴地开口说。
    霎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校长。
    “……好吧。”校长犹豫了一下，看着三个人大有不答应就没完的架势，只好开口答应。
    景波狠狠瞪着于悦，像是要用目光把她捅出个洞一样，于悦有些害怕的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收回这话的意思。
    技术人员很快进了门，景波马上上前，道：“你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啊！一定要好好检查，要说真话，不要害怕！”
    两人贴的很近，景波趁机把刚刚等待他的时候攥在手里的钱悄悄递给他。
    就在那人露出一个你放心的表情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你要是敢接钱，就是收受贿赂。据我所知，你可以回家了。”肖烨的眸子锐利如刀，乜斜那人。
    班主任走过去从景波手中抽出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钱，拍在办公桌上，“您肯定看见了，果然是校长，对亲戚真是重情义啊。没事，我虽然是下属，还是会体谅上司的，这坏人还是我来当吧——贿赂校内工作人员，罪名成立。”
    看看，像开庭一样。
    景波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校长没有想到景波会这样，摇摇头，叹了口气。
    技术人员怕自己的饭碗真的没了，连忙开始发挥作用，过了一会儿道：“是真的监控，造假还做不到完全没有痕迹。”
    “所以，恶意辱骂、威胁、诋毁污蔑同学、贿赂校内人员、损坏学校监控还有给同学饭里下药。这一切，还是在观察期。”肖烨不急不缓地说着，“所以，这么多罪名，处分是什么？”
    校长有些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这三个人一唱一和，本以为只是徒有虚名的欲加之罪，没想到当年那个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叫自己叔叔的景波确确实实……已经变了。
    “叔叔！”景波已经濒临崩溃。校长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肖烨哥！你快帮帮我吧，你不要被夏津骗了，她利用你的感情，她、她……她是不是勾引你？所以你才这样对我，对不对？”景波一把抱住肖烨，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大堆。
    肖烨眸子里的愤怒压都压不住，携着冰一样。景波有些害怕，后退一步。
    “班长不会干勾引人这种勾当。她对我，也不需要这么做，只要她说一句，我永远不会拒绝。
    她心善，不计较这些，但我不会让你那么好过。景波，你记住了，这学校，你动谁都行。夏津，你动不得。
    她睡了，我还要在她醒来之前回去买饭的，我相信班长一定可以在出院那天听到处分的消息的，对吧……校长？”
    肖烨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些警告。他把景波逼到了墙角，死死盯着她说完了这些话。景波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肖烨话里的情，指甲陷进肉里，却只能哭着瘫倒在地上。
    然后转头，笑着。像是颇为放心的转向校长，只是那最后两字压低了音量，颇有威胁的意味。
    “当然。”校长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肖烨懂人情世故会攻人心，夏津是管理那帮混混的王牌，两人一文一武。偏偏肖烨护着夏津，夏津也护着肖烨！偏偏，两人都是学校里响当当的人物，缺一不可。
    自己当校长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搭档，本来也想好好扶持。今天，班主任、学生、技术人员，来得真全。就算再偏袒景波，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景波让他这么失望。
    再抬头，肖烨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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