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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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事乱得厉害,程家撤资以后,夜氏的资金链出现断裂,找了几家银行贷款,风险评估却一直不过关。夜寻清楚这是有人在给他使绊子,阿英在外面着急上火,已经半个月没回过家,每天的电话和邮件都堆积如山,其中很多都是需要夜寻到公司出面处理的事情。但他一步都不敢离开,叶琼华状态不好,情绪起伏非常大,有时俩人能说几句话,有时却冷言冷语,万分刻薄。
“夜先生啊,叶少爷排斥您啊。”焦愈粤也不称呼叶琼华为“您爱人”了,显然非常不认同夜寻的身份,“您还是少出现比较好,太刺激他了。”
夜寻坚定摇头:“焦博士,您让我怎样配合治疗都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让我离开这一条,我绝不会同意。”
焦愈粤咋舌,感觉跟这个老流氓说不通,便无奈道:“那您带他见见他的朋友们也行啊,整天对着您,别说他,我都会抑郁的。”
夜寻再次感受到来自旁人的嫌弃,他说:“等琼华的伤愈合了,我会安排。”
“您快点儿安排吧。”焦愈粤嘀咕着离开病房。
关上门,夜寻打开素姐给叶琼华做的甜品,布丁的甜香奶味儿四溢,叶琼华不让夜寻喂他,自己拿着勺子一点点吃着。
“琼华有想见的人吗?”
叶琼华没理他。
“Alva过几天去日本参加一个拍卖会,我让他顺道来陪陪你怎么样?”
拿勺子的手一顿,叶琼华想了好久,久到夜寻以为他坐着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他轻声说:“不用,我不想见他。”
“为什么?你这么久没联系他,他昨天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Alva联系不上叶琼华,理所应当的认为是夜寻又把人弄丢了,所以打电话兴师问罪。夜寻没有瞒他,把叶琼华受伤的前因后果都如实相告,果然Alva又是一顿臭骂,然后就叫嚣着要去中国亲手把夜寻给阉了。
谁知叶琼华却说自己不想见他。
把布丁放回桌子上,叶琼华躺了下来,留置针让他的皮肤满是青黑,稍微一碰就痛。夜寻一边帮他热敷,一边小心说:“Alva很担心你,而且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我拦不住他,知道你住院了,他肯定会来见你的。”
“你用枪,就可以拦住他了。”叶琼华凉凉地说。
夜寻一窒,赔着笑说:“这回不一样,他除了来看你,还顺便帮你报仇,我不会拦他的。”
叶琼华烦躁地钻进被子里,不再说话。他四肢百骸里都流着滚水似的,又烫又热辣,血脉径流心脏,灼烧着全身的血管末梢都火辣辣的痛。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听见Alva的名字,越发觉得自己不争气。当初Alva和柳润深往他身上倾注的心血,如今都被他自己糟蹋了。是他自己懦弱又无能,怪不了别人,现在怎么还有脸让Alva来替他出头?
Alva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直接缺席了日本的拍卖会,风尘仆仆地杀到了D市。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本来还想指着夜寻痛骂一顿,但看到叶琼华暮霭沉沉的眼睛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将夜寻从病床边一脚踢走,霸占了那个位置,他心疼地看着叶琼华左手腕上厚厚的纱布,眼泪从碧绿的眼睛里滚落。
“傻子!大傻子!”Alva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受到打击的是他,绝望自杀的是他。
叶琼华怔愣地被Alva抱着,怀抱宽厚温暖,他如同风雪天连夜赶路的迷路旅人,终于见到一团烧得旺盛的篝火,靠在篝火边,他忘了连绵不断的大雪,以及冰天雪地的黑夜。
俩人抱头痛哭,看起来像失散多年的父子重新找到彼此一般,哭得凄切又动容,夜寻看得吃味儿,又不愿离开,只能僵在一边。
“肯定很痛。”Alva擦着泪水,一举一动带着他特有的优雅,看起来像一幅世界名画,“你真是要气死我!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和我说一声!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卖画儿。你瞒了我这么久!白眼儿狼!”
叶琼华想反驳说这种举动不算白眼狼,但看到Alva担忧生气的神色,他只能安抚道:“不痛的,我是怕你担心……”
“臭小子!你躺在医院我就不担心了?”Alva提高了声音,往叶琼华胳膊上拍了一下。这动作有些矫揉造作,可让他做起来却带着些娇嗔,赏心悦目极了,“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对不起……”叶琼华小心地说,“我怕连累你……”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Alva身后的夜寻。
Alva听他这样说,有些明白过来他在担心什么,回过头狠狠剜了一眼夜寻,从随身的包里掏啊掏的,拿出来一个冰凉的小东西,放进叶琼华的手里。
“这个,瑞士军刀,我特地找朋友订做的,特别锋利,别说割肉,就是石头都能削。”他凉凉地看了一眼夜寻的下身,“你割自己算什么本事?把这个臭男人割一刀,才算解气!”
夜寻往前走了两步,看见叶琼华握着那把小巧的军刀,刀背还做了槽口,被这种刀捅一下,伤口不深,但极容易血流不止,很难缝合。他从这把刀里看出Alva对自己的厌恶和恨意,但他无话可说。
“会打开吗?”夜寻问他。
叶琼华看了他一眼,按住刀柄处的一个弹簧按钮,寒光闪过,刀刃弹出。Alva斜眼看了夜寻一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叶琼华把军刀对着夜寻的腹部,仰头看着他,夜寻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软发,笑了一下。
“啪嗒。”
刀锋割断了夜寻衣服上的扣子,叶琼华一眨不眨地盯着夜寻的表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夜寻没有动,也没有躲,他甚至往前又走了两步,神色安静,隐约带着一丝期待。
叶琼华皱眉,手腕颤抖着,将军刀收了起来,狠狠地说:“夜寻,你以为挨我一刀就扯平了?你想的美!”
“没有,我没这样想。”夜寻轻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我只是想着,如果捅我一刀,你心里能舒服点儿,那就让你桶一下。”
“给你一刀,只会让你心里舒服点儿!”叶琼华咬牙,“我要吃核桃!”
“好。”夜寻往门口走,“我去给你买。”
“我要吃带壳的。”
Alva目瞪口呆地看着夜寻离开的背影,慢慢冷哼了一声:“又做出这副绝世情深的样子!”他转过脸,不再讨论夜寻,“琼华,等你出院了,就跟我去巴黎吧。”离这个狗东西远点儿。
叶琼华看着他,握住Alva的手,说:“我想自己生活。从前我依赖你,依赖夜寻,往后我想一个人试试看。”
Alva拧眉:“我不放心。你……你身份特殊,离开庇护,非常不安全。”
叶琼华张了张嘴,叹息:“那我也想试一试,你之前不是也告诉过我吗?独立、强大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一生。”
Alva急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那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他索性打了自己的脸,“被人悉心照顾小心保护的一生,也是值得拥有的人生。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你安全、健康、快乐。”
“嗤。”叶琼华难得笑了,“谢谢你啊Alva。”
Alva鼓着双颊,极不开心:“你总是跟我这么客气,真令人难过。”
有Alva在,叶琼华放松了不少,看着叶琼华全心信任Alva的眼神,夜寻那股嫉妒的醋劲儿根本压不住,但一想到如今的下场都是自己作的,他只能在心里骂骂自己。
吃着夜寻费劲儿剥出来的核桃仁,Alva冲叶琼华暗暗竖起大拇指。论起折腾人,他确实比不上叶琼华有主意。眼看核桃仁大半都进了Alva的肚子,夜寻拦住他再次伸向零食盘的爪子。
“这是给琼华的,你想吃自己剥去。”
“没事儿。”叶琼华主动开口,“看Alva吃我也开心。”
垂死挣扎失败,夜寻只能认命地拿着小锤子继续砸核桃。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锤子砸到指尖,指甲里迅速紫了一片。
叶琼华一惊,忙拉过他的手:“怎么了?出血了!”他伸手按向护士铃,又低头去看夜寻的指甲,“这么不小心……”
夜寻没说话,他看着少年低下的脖颈,修长白腻的肌肤在衣领下若隐若现,眉间的担心快要溢出来,颤抖的睫毛扑闪着,如同蝴蝶般,绕着夜寻的心脏飞呀飞,唱着欢快的歌儿。
叶琼华一抬头就看见一旁恨铁不成钢的Alva,和夜寻眼里满满的深情,他立马收了脸上的关心,僵直地坐回病床上,呆呆地看着面前堆着的核桃仁。
夜寻跟着护士去处理完伤口,再回到病房的时候,Alva已经走了。叶琼华坐在病床边背对着房门,看着窗外将落未落的枯黄的树叶。
“琼华?”夜寻走到他面前,却发现他正在哭。哭得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看见晶莹的泪顺着他消瘦的脸颊不停地滑落。
那样压抑,那样悲伤。
夜寻单膝跪在地上,心疼地抱住他,抬手擦着滚烫的泪水,哄他:“在难过什么?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我先道歉。”
作者闲话:
Alva工具人石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