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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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奇地点进去,镜头很晃动,拍摄者坐的角度很好,能够清晰地录到台上的人,因此这个视频的点击率很高。随着现场尖叫声静止下来,坐在钢琴前的人转过头对着台下的观众。
    天成忽然觉得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宋天成冲着镜头笑了一下,观众们又是一阵尖叫。他缓缓开口,台下慢慢静了下来。
    “非常感谢,你们能来现场听我的演奏,我很开心。下面,是演奏会的最后一个曲目,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曲子。因为这首曲子,我认识了现在的爱人。因此,我将这首定情曲,当做演奏会的压轴曲目,献给大家。”
    他说着,看向台下的某一个方向,粲然一笑。拍摄者在此时低低尖叫一声:“他居然有爱人了?”一旁附和的声音被宋天成的演奏声盖住。熟悉的音乐从手机里传来,是天成学会的第一首钢琴曲,《爱之梦》。
    天成看着手机里那个专注于弹奏的身影,脑子里有些混乱。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心慌地将视频关掉,心不在焉地又刷了一会儿别的视频,几分钟后,他终于忍耐不住,打开了搜索APP,输入“宋天成”三个字。
    很好找,他是一个非常年轻,但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钢琴神童,少年成名,20岁时就在维也纳音乐大厅举办了自己的演奏会,22岁时回国发展,在北京、杭州、上海等地,办了巡回演奏会。他长得好看,又极有才华,一时间有了很多追随他的粉丝。这样一个光华璀璨的人,音乐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却在24岁时忽然失踪,至今毫无踪迹,消失得彻彻底底,只在互联网上留下了这些琐碎的消息。
    天成看着手机上他的那些粉丝发的照片,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惶恐无措,慌慌张张地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他想出门,去公司找到夜寻,问问事情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打开家门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公司在哪。
    颓然地关上门,天成陷入了巨大的焦虑和不确定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感这样脆弱,只因为一个相似的人,安全感就已经摇摇欲坠,快要土崩瓦解。桌上的手机此刻看起来就像定时炸弹,不知道会再出现什么让他惊恐的消息。
    给夜寻打电话吧?
    天成拿起手机,拨了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漫长的忙音过去,电话自动断线。着了魔般,天成再次打了过去,仍是无人接听。
    手机在黑暗里再次亮起,夜寻的眼神轻轻扫过天成的名字,然后将目光再次放到面前的视频上。
    熟悉的面庞时隔多年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可是却布满血污和不明液体,晃动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急促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如同世上最狠厉的毒,听着就让人浑身血脉倒流,心肺溃烂。
    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将整段视频看完,夜寻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人浇了滚烫的水银一般,灵魂挣扎扭曲,身体却无力地连闭眼都做不到。呼吸间胸膛起伏不断,痛得他蜷起身躯也抵挡不了那一阵又一阵的悲伤愤怒。
    池非!他狠狠咬着牙,从胸腔里挤出这个名字。
    想要宋天成的消息,就拿那个媚骨族的小东西来换。
    夜寻攥紧了那封信,将存着视频的U盘放进了保险箱。
    日思夜想的人,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日日遭受着非人的折磨,拍摄着这种流传于暗网的视频。他只要一想,那些他曾对敌人用过的残忍手段,会被用在宋天成的身上,他就肝胆俱裂,快要死掉。
    天成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连鞋都顾不得穿,便飞奔过去。在看到夜寻的那一刹那,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紧紧抱住夜寻的腰,将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对方,嘴巴胡乱地去亲着他。夜寻闻着他发间的清香,伸出手慢慢推开了他。
    天成擦着越流越多的眼泪,委屈地看着夜寻,问出了那个折磨了他一宿的问题:“宋天成,是谁?”
    他感觉的出来,夜寻不太一样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那种漠视的样子。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关心一个问题,他,天成,和那个宋天成,在夜寻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夜寻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回答问题,可他眼神里的冷光仿佛实质,让天成想忽视都难。
    “你喜欢他对不对?”天成抽泣着,感觉自己好像个第三者。这感觉太可笑,明明他出现的时候,宋天成不在夜寻的身边,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非常可耻,“你让我学钢琴,就是因为他,对不对?他是左撇子,所以你让我变成左撇子,他的声音和我不一样,所以你不许我在你面前多说话,他……他很爱吃里脊,是吧?”天成抬起头,看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夜寻,心痛得浑身发抖,“他叫宋天成,我叫天成……”
    他甚至夺了宋天成的名字。
    “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实话和我说,我也不会生气的……”他是附属物,怎么有底气生气呢?只要是夜寻的命令,他都可以接受。
    那他现在为什么这么难过?为什么这么愤怒?为什么这么痛苦?
    “主人的情绪就是你的情绪。”月白曾经这么教他。
    所以,现在夜寻也很痛苦难过吗?
    天成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夜寻,他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对于天成的哭诉似乎也充耳未闻。冰冷的眼神盯着天成,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口惩罚他的逾矩。天成打了个冷战,恍然发现似乎什么都没变。他还是那个被夜寻的阴影包裹着的奴隶,而夜寻还是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奴隶主。
    这几个月的开心似乎是他做的一场梦,现在,叫宋天成的人入梦了,将他的美梦变成噩梦。
    夜寻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终于张口:“洗干净脸,跟我出去一趟。”
    沉浸在难过中的天成在见到池非的那一刻终于恐惧起来,脑海里对于那一晚的记忆不太清晰,可第六感已经将池非标记成了一个危险的食肉动物,是他不能招惹的人。
    他被夜寻扯着,踉踉跄跄地甩到池非的面前。池非看见他很是开心,桃花眼笑得如四月芳菲,多情又漂亮。天成回过头看着面色阴冷的夜寻,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池非一把抱进怀里。
    池非将鼻尖凑在他颈窝深吸了一口气,陶醉道:“可让我想死了!”
    “人我带来了,天成在哪?”夜寻声音粗哑,指尖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池非没回答他,抱着天成上下其手摸了个遍,在夜寻的耐心即将耗尽后,才慢悠悠地说:“天成?他不是在这儿吗?”
    讥讽的话语如无数把钢针插进胸口,痛得夜寻差点站不稳,他磨着后槽牙狠狠道:“池非!”
    池非轻慢地笑了一下:“美国,爱德华家族。”
    夜寻转身就走。
    天成挣扎着,一双手极力地伸向夜寻:“夜寻!夜寻!”他心慌意乱,不停喊着夜寻的名字。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明显,用力推拒着池非。
    细长的手指异常苍白,指尖崩得笔直,向他心里渴望的人伸过去,伸过去。喉咙里的叫喊已经变了腔调,如同小兽在失去最后的庇护时绝望的求助。夜寻转过身,不愿再看他。
    “夜寻!夜寻!”天成挣脱了池非的臂膀,扑向夜寻,跌跌撞撞地摔倒,指尖擦到夜寻的衣摆,冰冷,毫无温度。
    “你不要我了吗?”他问得小心翼翼,悲怆绝望,“因为我问了宋天成,所以你不高兴了,就不想要我了,是吗?”
    池非嘴角噙着笑,看得津津有味。
    夜寻没有转身,冷声道:“你不过是我买的一个东西罢了。”他坐上车,绝尘而去。
    车子慢慢驶出小路,夜寻无意间看了一眼后视镜。奔跑着的少年连哭泣都是那样美,他嘴里喊着什么,可夜寻已经无暇去分辨了。他找了六年的人终于在今天有了线索,他需要立刻飞到美国去。
    天成终究没有追上那辆车,他脱力地跪在路边,铺天盖地的悲伤痛苦如潮水一般席卷了他小小的世界。
    池非伸手拉着他,将人带回他的住处。这个D市房子偏僻得很,不管怎么玩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特意挑的地方。
    但是天成的反抗比他想得更激烈,他两只手竟控制不住这个瘦弱的少年。他烦了,就伸手打了天成两巴掌,白嫩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破了。池非一下有些后悔,他还没玩儿呢,就给弄破相了,于是就说:“你犟什么?不是我吹,想上我床的人绕地球三圈儿呢!装什么纯情?等会儿你就得摇着屁股求我弄你!”
    天成已经很久没被人打过了,自从被夜寻带回去,除了刚上岛的时候,学习怎么做个合格的玩具吃了苦头,夜寻就没暴力地对过他。即便是月白,也只是让他在心理上非常难以接受。因此池非的那两巴掌直接把他打得懵了很久,见池非递了一片白色的药丸给他,他也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吃了下去。
    听话就能少受点儿罪。
    在他快要忘记这句话的时候,它又从最灰暗的记忆里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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