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酒吧人生的昼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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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笑着风里唱,感谢天意碰见你,就算苦恨也变得美。天也老海也老,问我之爱爱未老,许你今生承诺他生再拥抱。
新建南路的酒吧特别多,一冬一夏的生意是一年最红火的,好像整条街是被抽离了时光,无论外面是四海升平还是灾荒连月,这里的霓虹灯牌准时在黄昏时分亮起。与店牌同时闪亮的还有店面左侧的SHOWBOY排名单。十几幅巨大的人像特写,照片下写着SHOWBOY的姓名和排名,不过没几个人会用真名,为了新鲜抢眼,大家都想些别致独特的名字。店外海报的次序每月都会换一次,更换的依据是SHOWBOY本月的业绩。排行榜的竞争很激烈,那些没有抢到第一名的少年都觉得那是令人不甘和羞耻的事。
入夜以后,很多人经过这条街都会因KTV中传出的歇斯底里声而皱着眉头加快脚步,他们都是来到城市打拼的上班族,房租和吃饭已经占据了工资的大半,没有多余的钱去享受奢侈酒吧的服务。窗外是冷风刺人的寒夜,门内是空调充足的四季如春。
年轻男孩们穿着单薄的花衬衫站在门口或者DJ台上,那些资历老的和业务排行榜前列的SHOWBOY坐在舞池旁的红色皮质沙发上。走廊内壁都被玫瑰花纹的墙纸填满,连玻璃吊灯也倒影上浓烈的色彩。
酒吧之所以叫蓝莓之夜,是因为这里的蓝莓鸡尾酒没有其他地方比得上。那是一种色调很特别的鸡尾酒,刚与空气接触时还是淡蓝,过一刻钟就由淡蓝转为玫红,最后变成暗自聚沉,短短的时间内转变之快,就像PH试纸经历了强酸强碱的渗析。
大厅东北角的棉绒卧椅横躺着一个腰身细瘦的男子,白色外套松松垮垮地系在胸前,一对细长的眉皱紧又舒展开,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烟蒂静静燃烧,像他已经浪费的年华,一簇一簇变成灰烬。这个躺着的男子叫真知,来了蓝莓之夜已经有几年,他总能连续数周稳坐SHOWBOY排行榜首,并不是因为他比别的男孩跳舞更出色,而是他总能让客人在蓝莓之夜掏出很多的钱消费。
时钟指向九点钟,真知反射性地坐起来,穿好外套后快步走出店门。夜晚下起了冷雨,真知手中握着酒红色的伞,耐心地站在店外等候。
“你的老相好还没来吗?”戏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口哨声回响在落寞的角落里,带着不屑与年少的气息。
“她最近可是天天来啊,男人可以为了情妇买车买房,女人不也一样?”这个说话的少年比真知高出半个头,微微上翘的薄唇和柔和的脸部线条勾勒出纯真无邪,一眼看去,像极了普通人家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男孩去年刚刚进入酒吧作男应侍,言语行动中显露出一股年少气盛的轻狂。
“你讲完没?懂不懂尊重前辈?”真知皱起眉头,以他的年纪,不想同一个孩子做争辩。
“真抱歉。”少年转身推开店门,身体抵在玻璃墙上缓缓吐出几个字:“老前辈。”随后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头也没回重重甩离门把,很快消失在人头攒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