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高阳问道。
    然而高阳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聋了一样，只能感觉自己嘴巴在动。
    “嗯？”高阳又问了一遍，还用手摸着自己的喉咙，确定没什么问题，可还是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好好的突然就又聋又哑又瞎了，高阳抓着衣角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响声，只有无边的黑暗和静寂。
    高阳越走就越心慌，冷汗浸湿了额发，从颊边滑落，后背也是一片冰凉，心里渐渐生出一个念头：向左走，左边有出口，左。。。。。。左。。。。。。高阳的脚步不自觉地向左转去。
    后领突然被人一提，高阳猛地清醒过来，只觉心如擂鼓，立即收回了向左踏出的脚。
    白泽扯了扯他的后领，拽着他继续走。
    高阳抓着白泽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一脚踏进了有光亮的世界。
    光很微弱，来自头顶暗淡的星辉，这里似乎很接近天穹，星野四散，本应是十分壮丽的景色，却如有一层灰纱覆在天穹上一般，掩住了群星的光辉。
    “到了。”白泽松开了他的后领，顺手把自己的衣袖抽了回来。
    “这里就是不死国？”高阳四处看了看，只见周围坐落着稀疏的大草垛，似乎是一种原始的居所，每一个草垛旁都有一棵树皮呈黑色的枯树，都是只有三个枝桠，整棵树没有一片叶子。
    “没人？”高阳看了一圈没看见一个人影，整个村落静得落针可闻。
    “当然有。”白泽领着他朝最大的一个草垛走去，他们每经过一个草垛，草垛旁的树就开始扭动，像一个个扭动着的枯皮骷髅。
    “那些树在动啊，没啥事吧？”高阳警惕的望着周围，防着那些树突然扑发难。
    “没事。”白泽走到那个草垛的旁边，对着面前的树做了个揖，恭敬道：“老长老。”
    高阳不解，而那棵树却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接着树干开始扭动，逐渐缩成一个人形，根须从土中冒出来了化成了双足。半分钟后，一个全身漆黑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佝偻老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百余年未见了，白泽。”老人的声音很沙哑，如同朽木摩擦产生的一般。
    “是啊，又是一个百年匆匆而过了。”
    “这就是你们找来的孩子吗？”老人偏过头面对高阳，睁开了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
    “正是，他叫高阳。”白泽推了推高阳，向老人介绍着。
    “额。。。。。。你好。。。。。。”高阳有些局促。
    “是个好孩子。”老人对他点点头，语气里透着慈祥，“跟我来吧。”他转身钻进了草垛。
    白泽带着高阳跟了进去，草垛挡住了仅有的星光，里面黑漆漆的，但至少这一次还是能看见一身白的白泽。
    “轰隆隆——”像是机关启动的声音，接着白泽拉了高阳一把，带着他下梯阶。
    “为什么不点灯？”高阳问道，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完全不好走路，搞不好一个踏空就得直接滚下去。
    “不死民惧光。”白泽解释道。
    “这样啊。”怪不得这里的星子都是黯淡的。
    一步一步的踏着阶梯往下走，渐渐的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这下面还有暗河？”高阳很惊讶。
    “不是，只是一潭死水罢了。”
    “那为何有水流声？”高阳屏息细听，确实是有水流动的声音。
    “水里有化蛇，是它游动产生的声音吧。”
    “噗通——”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水里了。
    “那个长老！？”高阳一惊。
    “他不会有事的。”白泽说着，转身又卡着高阳的腋窝把他抱起来。
    高阳突然整个人往上耸了耸，他琢磨着估计又是白泽带着自己在飘了。好在现在他什么也看不见，不用享受视觉刺激的高阳觉得似乎没以前那么恐惧了。
    高阳听见脚下不时传来什么东西在水中翻腾的声音，想着他们现在应该是飘在水面上方，高阳甚至能闻到一丝水腥味。
    “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白泽带着他往后一避。高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脸旁擦过，带着一股子腥味，还甩了自己一脸水。
    “噗通——”那东西又落回了水里。
    “什么东西？”被弄得湿哒哒高阳一脸懵逼。
    “化蛇。”白泽带着他又飘得高了些。
    飘着飘着，白泽就把高阳往右边举高了些。高阳以为又有什么危险，赶紧反手把白泽的小臂抓住，尽量向后仰。
    “你别往后仰，难闻死了。”白泽又把他举高了些，还打了个喷嚏。
    “。。。。。。”怪我咯？高阳暗自翻了个白眼。
    终于落了地，白泽迫不及待地放了手，闪到了一旁，离高阳一丈远。
    高阳本来还想问白泽有没有带纸或者帕子什么的，给自己一张擦擦脸，结果看他那嫌弃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把白泽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如果白泽有的话。
    “孩子，过来。”老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高阳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触到了一个粗糙的东西，像是树皮。
    “撕一块下来。”
    高阳如言做了，“刺啦——”比起扯树皮，这个声音更像是撕肉的声音，而且随着撕扯还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渗出来，流了高阳一手，他不由得惊起一身汗毛。
    “撕下来了，然后呢？”高阳拿着手上的东西甩了甩水。
    “吃。”白泽在一旁捂着鼻子道。
    “。。。。。。我想先看看这东西长啥样。”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高阳不敢吃了。
    “没事的孩子，这是不死树的树皮，食之则可使人长生不死。我们不死国的人一辈子都吃这个，不会害你的。”
    听着是一个大挂啊！然而——
    “。。。。。。我觉得我不需要什么长生不死。”高阳实话实说，他可不想当一个老妖怪。
    “重点不是让你长生，而是让你更加抗揍。不死树可以加快你这副身体的恢复速度和自愈能力。就你现在这副脆弱的身体，不吃这个，随便一个稍大点的野兽都能弄死你。”白泽在一旁凉凉道。
    “我现在就是个十岁的小孩，恢复得再快又能有多耐揍？又不能反杀。”高阳撇嘴。
    “你这身体好歹也是一只活了两百多年的凤化出来的，只是涅槃重生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灵力才缩回了这副孩童的样子罢了，吃了不死树再加上你自身的神力涵养，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到这身体原本的样子了。”
    “凤凰不是死了就可以涅槃重生吗？还用吃这个加快恢复干嘛？反正也弄不死。”
    “啧，少看点神话故事，你再涅槃就直接成个蛋了，吃。”白泽不耐烦的走过来抓住高阳拿着树皮的手，把树皮怼到他嘴唇上。
    一言不合就动手。
    高阳愤愤地拍开白泽的手，拿着树皮仔细闻了闻，只闻到淡淡的木香，又试着舔了一口，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这才大着胆子咬了一口，嚼着咔嘣咔嘣的，就像炒制的红枣干一般，还挺脆。
    咔嘣咔嘣的吃完了整块树皮，高阳拍拍手，才想起自己好像从来到这里后就没再吃过一次饭，可他却从未感到饥饿过，估计神兽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全靠吸收天地灵气就能生存的东西吧。
    树皮也吃了，挂也开好了，老人带他们回去。出了草垛，就见四周不知何时已挤满了人，全都是又黑又瘦的，瞪着一双双白瞳看着他们三人。
    老人佝偻着身体走到人群前，领着众人朝高阳二人鞠了一躬，“神族尽散，神木将枯，不死国终将走向堙灭。吾族无能，只能尽此绵薄之力，望能对小兄弟有所帮助。”
    高阳有些局促，还未真正担负起自己肩上责任的他只觉受之有愧，面上一篇火辣。
    高阳正抓耳挠腮的想着要回些什么，不料老长老突然跪了下去，高阳以为是跪给他的，赶忙上前一步打算将人扶起来。白泽却揪着他的后领，将他往旁边一带。
    老人一跪，身后的族人也跟着下跪，他们将双臂交叉在行前，对着草垛匍下身，对着天地磕了个头。
    “吾族受恩于天地，如今在这危难之际却只能望洋兴叹，实在是愧受恩泽、愧对苍天啊！”老人声音颤抖。
    一个真正依仗天赐恩泽而生存的种族对天地的崇仰与忠诚到底能有多深沉，作为一个依靠科技而活的现代人，高阳对此真的不得而知。
    老人带着一帮族人将高阳和白泽送到入口前，在两人临走前将一样东西塞到了高阳手里，他捏紧高阳的手，语重心长道：“保重，孩子。白泽，事关天下苍生，靠你们了。”
    白泽向老人做了个揖，拉着高阳再次进入了那条漆黑无光的隧道。
    “真是难得意见的景色。”出了密林，高阳看着霞光绚烂的天空，不由感怀，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生活了十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日暮之景了。
    “哦对了，刚才那个老人好像塞了个东西给我。”高阳摊开手一看，是一块巴掌大的东西，呈暗红色，一面生着一个个小疙瘩，一面又布满了如同虫蛀的小洞。
    “就是你刚才吃的那东西。”白泽看了一眼，“收好，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高阳听完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梗着脖子压了一会才将要涌上喉头的酸水压了回去。他习惯性地想将东西揣到衣兜里，结果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口袋，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身长袍，根本没有衣兜，索性就把东西往怀里一塞。
    白泽再次变回原形，把角凑到高阳面前，“走吧，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穷奇？”高阳边爬边问。
    “等你有能力抗住他一脚的时候再说吧。”
    “那这具身体要对就才能恢复完啊？”
    “半年吧。”白泽站起身甩了甩脑袋。
    “半年——哇你别乱甩啊！我还在你头上啊兄弟！”高阳惊呼，死死抱住白泽的角，“再等半年黄花菜都凉了！”直接抬具棺材去收人得了。
    “不可操之过急，而且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在共工达到目的之前，你男朋友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白泽踏了几步，准备开跳。
    “等等等等——这次让我先问完，目的？什么目的？”高阳拍了拍身下的头。
    “抓了你最亲近的人，你才会赶着去送死啊。在他眼里，你就是颛顼，他千方百计地想弄死你。”
    “我。。。。。。”高阳整个人一摇，“啊啊——我回去以后一定要改个名字啊啊——兄弟你能不能飞低点——”
    高阳扯着嗓子大嚎，嚎叫声划破了林间的静谧，惊起无数飞鸟。

    作者闲话：

    白泽：给，这是你冲的挂
    高阳：这个挂有点恶心啊
    白泽：有就不错了/塞
    高阳：我想念我认踢认踹的男朋友了
    伍子骁：没事，老公快到了/跨上小电驴
    高阳：。。。。。。你还是别忙过来了，等我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