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这么做吗？就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吗？"我颤抖地不可置信地傻傻地问出了连自己都知道的事实。
    "怜儿，莫要说他根本不爱你，就算他真的爱你，他也是个万人之上的君主，不可能一生一世只守着你一个女人!到时候，只怕你也只能是独守空闺，黯然神伤啦!"爹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一丝的不忍。但很快，仇恨就取而代之，眼中全是对李家的深恶痛绝，"怜儿，想一想，若是爹爹做了皇上，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到时，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任你挑选!甚至，爹可以让你的儿子坐上这天下人都想得到的宝座!只是。。。。。。必须要他跟你的姓!这天下，只可以是我们上官家的!"
    就算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就算知道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就算知道那个女人永远不会是她，但是自己还是爱了!爱得如此刻骨铭心!爱得如此辛苦!又是如此地隐忍!
    "可是，爹，怜儿终究是不忍心!况且当年是曾祖父心甘情愿将这他与李志深一同夺来的江山拱手让人的，怨不得别人!这么多年了，李家人都遵照李志深的吩咐，待我们上官家犹如自己的亲人一般。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这已经送与他人的江山夺回来呢？"
    当年，正值昏君当道，民不聊生。曾祖父文武双全却无意战争，因为他没有那份野心，更因为他善良，不想让百姓受苦，所以希望少一个打着"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旗号却挑起战争，致使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伪君子!
    但是那些乱世"枭雄"又岂肯放过如此出色一人？!曾有无数欲起义之人都来拜访我这位名满天下的曾祖父。而名满天下仅仅因为他的武艺出神入化，曾祖父是以武艺而闻名，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实他的聪明才智，亦与他的武艺一般。堪称天下第一!
    那些前来拜访之人并不知晓曾祖父的聪慧，与他攀谈之后，便从言语之间察觉到了，自然是更不想放弃!但无奈。。。。。。曾祖父执意不肯，又碍于他武功极高，便只好悻悻离开。但是谁都不想如此的人才被别人挖了去，既然无法为自己所用，那就只有毁了他!但是曾祖父既然如此地"受欢迎"，又怎会是泛泛之辈，能让人轻易暗算？
    但是很可惜，英雄终究难过美人关。曾祖父曾经救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赵言琳，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便再也放不下她，心里深深地刻下了她的影子，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被曾祖父视为珍宝，深藏在心底。
    最终却被她在水中下毒，封住了内力，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一剑刺向自己，而他却不避不躲硬是挨下了那剑。被丢到荒郊野外，任由他自生自灭!幸亏李志深经过，将他救下。也因此，二人便成了生死之交。李志深对曾祖父言明自己想夺天下的意愿，曾祖父答应了。一方面是因为李志深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被自己最爱的人出卖，已对世事心灰意冷。在获得李志深"夺下城池之后绝不伤及城中一草一木"的承诺后便开始南征北战。
    其实，那女子就算不爱，也是有些喜欢的，至少那一剑故意刺偏了，只伤及左肩，并无性命之忧。
    李志深早就有了坐上皇位之意，在遇到曾祖父之前就已经四处征兵买马，作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只是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谋士。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曾祖父答应之后便即刻开展，势如破竹，不到三年，便夺了天下。百姓原是希望曾祖父执掌天下的，但是曾祖父却把这几乎是他一手夺来的天下让给了李志深，只因当时他救了自己一命。其实他是想归隐山林的，只因当时局势动荡，李志深的皇位还没坐稳，便留在身边继续辅佐。
    多年之后，也是因为朝中无一人能有资格成为李志深的心腹，就一直在朝为官，子子孙孙也是如此，直到现在。听说曾祖父只娶了一位妻子，与那赵言琳容貌极为相似，想来也是痴心之人，只是可怜了那位姑娘，做了一生的替身!
    爹的脸上划过一丝嘲讽，蔑视的笑容，带着满是不屑的语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事情爹又岂会不知？!但是怜儿你又知不知道？!当今的圣上，你最爱的男人，其实早就已经有了铲除上官家的想法!甚至这几年已经在慢慢筹备当中了!但是他们太小看你爹了!"爹爹说着，脸上全都是对他的怨恨与不屑，"爹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个小子的计划。爹其实早就猜到了，既然当年这江山是你曾祖父为李家打下的，我们上官家自然有着不容小觑的实力!他们自然是对我们家有着顾虑的。想要铲除，却怕这后果，所以也只能留着!况且这些年要不是有我们家帮李家撑着。怕是这江山早就换了个姓了!也就是现在的这个皇上有些才能与胆识，可以下了除掉我们家的决心。"爹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虽然有些不忍但仍是要说的，"诶~傻女儿!你确实喜欢上了个不错的人，但是却喜欢上了个不该喜欢的人，注定是要痛苦一辈子啦!"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爹爹疼爱自己，甚至是溺爱!因为母亲早逝，爹爹又是个重情之人，一直念念不忘不再娶妻。而自己又与母亲长得极像，我又是家中最小的，自是最疼爱最宝贝的!爹爹就算是在言语上也不忍伤害我。
    哼!伤害？!爹爹只是说出了我不愿面对的事实而已，又岂能说是伤害？就算在我来说，的确是有的!亲耳听着爹说出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的残忍的事实。怎么可能没有伤害？只是此时，我已是遍体鳞伤，也麻木了。
    突然发现自己和曾祖父一样地可悲，用了真心去爱，最后却被自己最爱的人暗算，至少是萌生了这个念头。
    爹继续说着："他这点小伎俩爹又岂会不知道？!他身边早就安插我们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而他，哼!却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掌控了所有的局面!怜儿你放心，一切的一切爹都部署好了，只要你说要与他饮酒同欢，别人碍着你是公主的份上也不敢多做停留。此时你就一刀结果了他!然后再嫁祸给他，他对你痴心一片，你却执意不肯与他成亲。也罢!他如此爱你，定是愿意为你舍弃生命的!而他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别人也就不会对他有所怀疑。况且他一向忠心耿耿，只是他对你的这片痴心却是人人都能看出的，所以也就顺理成章地担下了"为保护你的清誉而杀害皇上"的罪名。虽然这天下定是有许多人支持咱们上官家的，但反也要反得有理!只要那小子一死，爹就会按照计划一步步地实行。到时候这天下就是上官家的了!"爹爹的眼神中没有太多的欣喜，更多的是仇恨!他恨李家为什么不肯罢休，恨李家为什么不懂得珍惜，恨李家为什么如此狠心!
    这些事，我又怎会不知？!时常看见他注视自己眼神中的不忍，那时我就隐隐察觉了些什么，派人调查后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连我自己都知道我太善良了，善良到不愿去相信自己深爱的人如此地不堪，善良到就算知道他不爱自己，甚至是在糟蹋自己对他的爱，对自己有了除去的心意却还是依然那样地爱他，不愿去相信自己最好的姐妹竟然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爱却还勾引他最爱的男子，在他面前演戏，善良到可以原谅她对自己的背叛仍然真心真意地对待她，哪怕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次又一次的冤枉，一次又一次的委屈。。。。。。
    其实。。。。。。如果自己狠心些，凭自己的聪慧与武功，只怕是早就夺得了他的心!只是。。。。。。真的不忍心，不忍心为了自己的私欲伤害到任何一人!
    想到这里自己才突然惊醒：自己这一生仿佛都是在为别人活着，小时候是为父母，长大了是为朋友，直到遇见了他，仍然在为了他活着!好累，真的好累!身累，心更累!若是有来生，我定要好好地洒脱地做自己，只为了自己而活!
    也罢!纵然再不忍心，再不舍都好，若要我在爹爹与李若行之间做个选择，那必将是爹!毕竟前者是生我养我疼爱我呵护我的爹爹，而后者。。。。。。只是一个自己深爱却深爱着别人的男子，更何况他还想杀死自己!
    而且。。。。。。就算自己真的不忍心下手，爹爹也会另外安排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亲手送他上路。我宁愿他死在我的手里能痛快些!
    "怜儿？怜儿？傻孩子!不是爹爹狠心!只是若不除去了他，便会危害到上官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是呀!我不能为了自己就舍了府中上下几百人的性命!
    其实，爹此时应该也是悲哀的吧!为自己悲哀，为自己的忠心被视若无睹悲哀，为自己傻傻地付出悲哀!他的眼眸深处，是极力隐藏的受伤与疲惫。也是，在朝为官那么多年了，虽然那些大臣都是非常尊重上官家的甚至是惧怕!但总免不了勾心斗角，况且还有外敌，可谓是内忧外患!
    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缓缓地开口："爹，怜儿。。。。。。怜儿答应您。"
    爹把握拥入怀中，嘴里不断念叨着："乖孩子，爹也不想逼你，乖孩子。。。。。。"
    小时候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所以我一向不允许自己软弱，因为那样会被人欺负。
    但是现在。。。。。。我真的好累，好痛。就允许自己软弱那么一会，好吗？
    但是现实毕竟是残忍的，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刚刚眼中还满是悲哀的我，此时依然换成了乖巧，淡淡地开口："爹，怜儿累了，想早些回房休息。"
    "嗯，去吧。"爹的眼里满是心疼与宠溺。
    其实。。。。。。我也会演戏，而且还演得很好。只是，我不想，我演戏的目的是不想让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担心。
    回到房间，见可樱一脸焦急的神色，知道这丫头是在担心我，便笑着走上前去，准备吓她一跳。
    "丫头，想什么呢？是不是春心动了？"言语中尽是调笑的语气。
    那丫头是真的被我吓了一跳，惊慌地看着我，"小姐，你可把可樱给吓坏了!"虽然嘴上责怪着，但是我从她眼中看到了笑意。
    这丫头自从我5岁回府那年便一直跟随着我，她只比我大1岁，在那一年里，是她和姐姐陪我熬过来的。可以说现在她是我除了爹之外最信任的人。
    见我坐下，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很贴心地送来了我最爱喝的清茶。
    "可樱，去帮我准备些纸钱。"有些事始终还是要解决的，把话挑明了，对谁都好。
    她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下了。
    我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知道的越少，负担也就越轻，危险也就越少。
    她虽然比我大了一岁，却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所以更多时候，我是把她当作妹妹那样来疼爱的。
    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已。
    我带着可樱为我准备的纸钱，然后找来一个铁盆与火石，便入宫了。
    此时已是深夜，按规矩来讲，应该是不准任何人入宫的，除非有皇上的令牌。
    但是，以我的武功，如果连这几个守卫也瞒不过，那就真是太对不起我的师父了。
    到了她的寝室门口，我开始烧纸钱，很是明目张胆。因为这莲芸宫的侍卫都已经被我下了"毒手"，不到天亮是醒不过来了。
    室内有了声响，亮起了烛火。
    门被推开了，伴随着冷冷的声音："谁人如此大胆？"
    她见到是我，立刻大惊失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不过只一刹，就收住了惊讶的神色，满脸都是欣喜，只可惜，眼里的那一抹仇恨还是出卖了她。
    "妹妹深夜造访，姐姐真是受宠若惊，不知妹妹有何贵干？"那声音掩饰得很好，丝毫听不出做作虚假之意，如果不是眼睛，我怕是会被一直哄骗过去。
    "怜儿是来拜祭姐姐流失的孩子，毕竟是妹妹的错，妹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的戏是真的演得很好啊，连她都吓了一跳。
    "你看姐姐衣衫不整地就出来了，真是失礼!那些侍卫也真是的，见妹妹来了也不通传一声，也好让姐姐准备准备啊。"
    "姐姐，你不知道怜儿会武功吧？"我实在是演不下去了，我会演，可是我不想演，那样会让我感觉很恶心。
    我轻易地从她眼眸中看到了害怕与惊慌，也对，10多年了，自己在一个人身边10多年，却不知道她会武功，一点都没察觉到，况且她自己的武功也不差。
    "我能有那么好的武功还要谢谢姐姐的人呢，安排了那场你意料之中的意外。"这话不假，若不是她找人把我推到湍急的河里，我又岂会遇见教的我一身绝世武艺的师父？
    "那么说，你都知道咯？"她微微颤抖着。
    "是。"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事实，"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我？"她有些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也是，她一直认为自己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却没料想到，我一直是知道的，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一直是她自己。
    "其实，我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你？明明可以反击，明明可以拆穿你的计谋，却还是不忍心。你知道为什么吗？"见她一脸的不解，我带着一丝悲哀的语气说出了原委，"因为，在我5岁那年，娘死了，娘托人将我送还给爹。那时，府里的人都不欢迎我，因为他们都知道，爹喜欢女儿，而我又是最小的，而且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自然最得宠。于是，我在所有人讥讽，妒嫉，愤怒与不屑的目光下度日。当时，只有你和可樱，对我是真心的，我能感觉的到，那两年的温暖，便是我原谅你的最大理由。"
    我看到她眼中有隐隐的泪光，我一直都知道，她不过是因为我的出现将她的一切都夺走了，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而已。但是，渐渐的，她就不止这么想了，她对我，由关心变成了嫉妒，现在甚至是恨。
    "你好自为之吧，爹就要行动了，我知道你一直都还是女儿之身。虽然你不是爹亲生的，但毕竟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总还是有感情的，不会置你于死地。等爹成功之后，我会让他帮你再寻个真心待你的如意郎君，嫁了吧!"说完，一挥手，我把手中剩下的纸钱都撒到空中，那些纸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洁白，宛如雪花，诉说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离开皇宫后，用同样的方法回了宰相府，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