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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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九悔的僧衣已被扯破,露出胸口青红交错的皮肉,沈清风胸中一阵怒火。他把自己的长衫披在九悔身上,忽然身子向前一晃,紧紧地揽住了九悔。
九悔有些不知所措,皱眉道:“你……你没事吧?”
“你有没有被……”沈清风喉中一阵发涩,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九悔没明白过来,眨了眨眼,“什么?”
沈清风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他一边给九悔穿衣,一边暗暗观察,发觉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穿好衣服,沈清风想了片刻,忽然抱起九悔,低声道,“现下我先带你离开,莫言他们,明日再说。”
九悔皱了皱眉,“眼下还没被发现,若是明日,怕是贼人必有戒备了。”
沈清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若要他把九悔扔在这个房间,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这样的风险,他不愿再冒一次。于是,他叹了口气,“问题是,我眼下也有些不适,怕是贸然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九悔吃了一惊,关心道:“难道你也中了软骨散?”
沈清风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咱们先离开再说。”
九悔点了点头,双臂环上沈清风的腰,只觉眼前一花,已然出了客栈。
沈清风想了想,竟奔来时的垂杨山而去。
垂杨山山高林密,占地极广,易受伏击,但相对的,也易于躲藏。
沈清风寻了一处干燥些的石洞,方把九悔放了下来。
九悔浑身无力,不多时竟睡了过去,脑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沈清风的肩头,两片不薄不厚的唇瓣微微张着,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
沈清风看了片刻,只觉那小小的嘴巴实在可人,竟着魔般地伸手在九悔的唇上摩挲起来,过了片刻,忽又回过神来,烫手般地缩了回去。
沈清风皱了皱眉,快步走出了石洞。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去摸九悔的嘴唇,要知道,他已经有十多年不曾动过这样的念头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寒凉的气体直达胸肺,沈清风渐渐冷静下来。待那莫名的焦躁平复之后,这才缓步走入洞中,却是吃了一惊。
石洞里空荡荡的,却哪里还有九悔的影子?
沈清风面色微变,掠至石洞深处,细细观察那石壁,却见石壁与地面的交接处,有一层细细的薄土。沈清风的眼睛一暗,伸手抚上那石壁,轻轻敲击起来,只听那石壁发出咚咚的声音,里面竟似是空的。
他在石壁上敲敲停停,发觉一块凸起处声音略有不同,想了想,用力向下按了下去。只听啪一声轻响,那石壁竟向两侧缓缓地打了开来。
那洞口宽两尺三寸,高六尺八寸,正可容纳一个成人出入。
沈清风来不及细想,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略略弯腰,走了进去。一股令人窒息的霉味扑面而来,沈清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越往里走,石道越发宽敞起来。走了有一刻钟,那石道竟宽至两丈有余,沈清风面前又出现了三个洞口。他看着这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洞口,略略皱了皱眉,想了想,提步走入了中间的那个洞口。
大概有一盏茶时分,沈清风发觉前方立着个人,因为背对着,看不清那人面容,但看身形,应是男子无疑。
他吃了一惊,朗声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暗暗提防着,内力凝于指端,只待男子发难,立时便可回击。
谁知,那男子竟不声不响,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沈清风皱了皱眉,待离那男尺来远时,不禁面上一变,那男子后颈的皮肉已成黑色,竟已死去多时。
来至那男子对面,细细打量,沈清风吃了一惊,只见那男子面容安详,嘴角微扬,额前印着一朵黑色的莲花,妖艳而诡异。
这人,他已知道是谁了。
莲花教教主宁怜,亦正亦邪,烧杀抢掠没少做,但多半是些为富不仁之徒。十年前,这宁怜风头正劲,却忽然隐匿江湖,从此竟真的没有再出现过。没想到,竟已死在此地。
但宁怜为何会出现在此,又是被何人所杀?
沈清风细细地打量着宁怜,发觉宁怜脖颈处有一个指长的伤口,甚至连血都没留下一滴,竟是一剑毙命。但看宁怜的表情,应是至死也没料到会有这致命的一击。到底是谁干的呢?
沈清风一边往前走,一边皱眉思索。忽然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鹰爪派的掌门柏青。柏青几乎是跟宁怜同时隐匿的,时人还传二人之间有了私情,随归隐山林。难道真的是他?
行了一顿饭时分,沈清风发觉前面又有一具尸体,这尸体紧紧地靠在石壁上,双手伸出,五指并拢,看姿势,当是鹰爪派最厉害的一招的苍鹰展翅。此招只有历代的掌门才能修炼。
于是,沈清风明白了,之前的猜测有误。若是柏青杀了宁怜,又是谁杀了柏青呢?很显然,柏青不同于宁怜,对于被杀早已做了防备。但,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接连杀了两人呢?
沈清风越往里走,心里越惊,当年不少叱咤风云的武林高手竟都埋骨于此。但很显然,他们比宁怜、柏青死得都要早,除却贴身所佩兵刃,只剩一堆堆的白骨,死了至少有二十年了。
二十多年前,武林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清风当时不过十岁左右,除却二十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他几乎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他记得,武林大会是在摩云顶开的,为了讨伐他嗜武成痴的父亲沈廷。而那次之后,沈廷也确实没有再现过身。
沈清风在左右使的护送下去了关外,这一去便是十年。等到沈清风二十岁的时候,再次来到中原,为的便是寻找沈廷。没想到,却遇上了洛昊天,开始了一段长达十几年的苦恋。
想到这里,沈清风轻轻地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忽听石道深处传来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
沈清风心里一惊,快步向石道深处走去。待到尽头,发觉面前是一间石室,铁门牢牢地挡在眼前。透过铁窗往里望去,一个蓬头乱发的老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清风。
沈清风怔怔地望着那老人,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虽过了二十五年,但他仍然认出了他的父亲。他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喉咙里却像堵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
老人烦躁地走到铁窗前,脚链在地上拖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今日怎地换了人?难道又想耍什么花招?那老不死的呢?”
沈清风的嗓子终于自由了,他笑了笑,道:“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