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十八】圣女族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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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陆九九决定先去西岚的是野离。
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圣女族将派遣使者去西岚接洛嫦和洛瑛回族。
陆九九眼睛上缠着黑绸,听着野离将密信一一念与他听。
初时众人见着这黑绸也如白无忧一般吓了一跳,幸而陆九九早编好理由称是被粉尘迷了眼,太医诊治后说并不严重,敷几日药就好了,众人才安下心来。
野离以为他不能视物,难得的在说话时直视他的面容,再也难掩眼中的恋慕之情。
“殿下可趁机假作使者前去西岚,一探究竟。”野离提议。
陆九九觉得这确实是个机会,刚抬头,就见着白无忧的大脸,几乎贴在了自己脸上,生生地吓了他一跳,所有人都以为他患了眼疾,只有白无忧知道内情,自然是不能让他被别人眼神撩拨,一巴掌将他的脸推到了一侧,自己一转身就隔绝了野离的视线,野离看着那令人恼火的后脑勺,恨不得一下给他推到一边去。
“我会陪小九去。”白无忧道。
“你连圣女族的情况都不了解,与太子殿下同去,又有何用?”不知为何,原本对白无忧只是有些冷淡的野离,这一次却有了挑衅的意味。
“野离同去。”陆九九侧着身子,淡淡地说。
野离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顺势斜睨了白无忧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白无忧也不知打翻了几大坛的醋心中正是酸意泛滥,但奈何他确实帮不上这方面的忙,认了怂,沮丧地在一边落座喝茶,心里暗想,迟早有一天要扳回一城,让陆九九那小子看看自己的才能,总不能老让这么个小妮子压了气势。
陆九九见他郁卒,心中好笑,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见他撅了噘嘴,知道心情必然是好了些,这才转而吩咐流火道:“流火去留住使者一行。”
话说出去好一会儿都没人理会,陆九九偏头看了过去,见着流火和球球闷着头隐隐地好像在讨论巫徵不近人情什么的,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打算,便轻轻地扣了扣桌子。
“巫徵如何了?”
他不过随意一问,也没打算刨出个根底,那流火听见巫徵二字却仿佛被打开了机关的盒子,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殿下,那个巫徵古怪的很啊,平日里除非必要,根本不和我说话,就算开口了也是零零碎碎几个字,光猜他的意思,我都抓掉了几把头发,还非要在那望星阁建个浴池,每几天都要去享受一番,还不给看……”发现说出得话引人注目,流火赶紧将最后四个字吞进了肚子里,又继续道:“和他吃饭跟去寺庙也没什么不同,哦,他吃得更朴素,都是些生食的蔬菜瓜果,我觉着这个巫徵怕是已经到达了佛家参悟的阶段了,他品德高尚,大道初见,乃是高人,我不过一介凡人,怕是无福消受,殿下莫要再叫我去照看了,再这样下去,他还没修行得道,我怕是先去找孟婆了,说起来奈何桥边还好过暮星阁,最起码还能混上一碗热汤。”
陆九九颇有耐性地听她乱糟糟说了一堆,最后话锋一转:“所以我这不是让你去盯着圣女族使者,这样算不算远离巫徵了?”
流火一愣,眼泪都感动得要掉下,赶紧连连谢恩,就感觉此刻佛光普渡获得救赎。
球球万分鄙夷地看着行为夸张的流火,忽然想到,若流火走了,岂不是自己白日黑夜地对着巫徵那厮,瞬间背脊就凉了,她犹疑地看了一眼陆九九,他簪子上的琥珀透亮,可见灵力充沛,心里松了口气,最终开口道:“既然东周也有问题,我去帮你看看吧。”她自从得到新的躯体后,便决意尽量与护命金翎保持些距离,避免相互吸引影响到陆九九。
“你可以?”陆九九知道她的用意,也明白东周确实要安排人去查探,却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身在东周的可是青狼,接近妖仙的修为。
球球拍了拍胸口:“别看我用的还是球球的外形,可这身子乃是赤华金竹,硬度可不是凡人可比拟,而且最近靠着灵竹的吸附力,修为见涨,比在场的大部分人强多了,所以我去最为合适。”
陆九九低头思忖,也觉得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最后仅剩下的绿萝便指派给了巫徵,绿萝不能跟着太子,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坚守本分,只是不知为何,球球流火要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她,导致还没见着巫徵便对其人产生了畏惧。
西岚国,祈福台,乃是层层叠起的九层高台,最顶层是祈福的平台,每往下一层四边都留出一排走廊,供人行走或拜祭。
最高层的平台处此时站着三个白色面具的人,她们穿着阔大的白色祭祀服,带着尖顶的高帽,帽端系着白色丝带,长长拖了一地。
下层是皇后专用的乐师,也是出自圣女族,故而精通族中的祭祀乐曲,加上技艺超群,一首古老的拜月曲,伴着台上三名女子的身姿,倒是承托出月亮不可侵犯的圣洁之感。
这只舞说得就是圣女族拜祭月神的故事,初始二女拜月,心思纯洁不染,四肢摆动轻灵,尽管面具遮住了表情,却总是透着稚子的天真,后来一女身子一转,白衣变为黑衣,另一女子挽留,她不为所动,森白面具依旧,却不知为何落下阴郁,看得人产生惧意,另一女子趴在月神前,抱着月神落地的单脚,伸手托出环抱虚无,转动腰肢,仿若扭转漫天星辰,命运便在斗转星移间,或陨落或攀升,黑衣女跳着一个人的舞,张狂放肆,最终戛然而止,伸出手举向天空,跪倒在地,倒下的瞬间,猩红的指甲够不着月神帽尖的丝带,无疾而终。
白衣女跟着月神身后,随着月神舞蹈,宛然成了另一个月神,两人双手和出一团圆的月,乐音如月皎洁。
琴声停了,三名巫女哼唱着奇怪的词,拜着月亮,然后一个个从高台上走下,一步步走到祈福台底端的王座之前,也不行礼,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圣女族的巫女,只拜神灵。
“皇帝陛下,因南鹿之变导致我圣女族洛氏姐妹暂留西岚,如今长老派我们三人迎接其回族中重新接受圣洗,往陛下准许。”
西岚皇帝早就觉得洛瑛很烦,恨不得早早遣离,正愁想不到法子,这下见到她们族中有人迎接,忙地连连点头,就差让人马上现下就将人带走。
洛瑛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她质疑道:“你们说是族中巫女,随便跳个舞就是了么?”
“你要如何?”扮月神的女子问道。
“面具取下,族中姐妹我都认识。”洛瑛如此说,好像已笃定面具后面不是本人。
“我圣女族未出阁巫女真容岂是俗世男子可以窥视?洛瑛,你在外久了,难道本族的族规都忘了么?”黑衣女冷声呵道。
她如此说,洛瑛更为得意,越发觉得她们非圣女族来使:“我们可屏退男子,你可敢验明正身?”
西岚皇帝本想着可见圣女族巫女真容,心里还有些期待,毕竟圣女族女子之美冠绝天下,又听她如是说,便知见不着了,最后还是依着皇后眼神暗示失落离去,王座前便只有洛氏三姐妹和几名宫婢。
三名巫女这才逐一揭下了面具,清一色的冷面美女,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月家姐妹?她们竟然让你们来?”怪不得洛瑛吃惊,这是圣女族难得的三生姐妹,被视作下一代族长接班人得便是三姐妹中的大姐,扮月神的月青芒。
“族长之令,不容质疑。”最小的月青霜,黑衣飒飒,眉眼冷冽。
老二月青露局外人似地看了看天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站在皇后身后的是前武安王的王妃洛嫦,她面容憔悴,却还是缓步走了出来,低声道:“我不能走,我要等我家王爷。”
月青霜道:“武安王已被褫夺爵位,如今困顿天牢,如今你得救已是大幸,还敢奢求?”
洛嫦吓得一抖缩在了上前来的洛瑛身后,洛瑛道:“我夫君负我,族中不闻不问,却要我回族中受罚是何道理。”嫁出去的女子,回去要洗净身上不洁,泡圣女池七七之日,不饮不食,有些女子撑不过去便死了,撑过去也是半条命。
“嫁做人妇已是不洁,换洗是为了让你们回归洁净,怎能算是受罚,至于南鹿皇帝,自有族中执法问责,若过责在他,散尽我族中姐妹性命也要咒杀其人。”月青霜字字铿锵,不容辩驳。
洛瑛不回圣女族,便是因为心中有鬼,她知圣女族执法严明,若知道是自己与九鹿正臣有勾结,这九鹿正臣又是谋反之人,那罪责便是要她一己承当,如此一来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气势顿萎,无奈抓了抓皇后的衣袖,期望皇后解救。
洛渔身为皇后这些年,贤后声名在外,可见是识得大体之人,听得来使与自家姐妹一番言辞,当即下了决断。
“巫女之言有理,我这两个姐妹自当按照族规返回,必不让巫女为难,只是我姐妹分别经年,如今才得以重聚,望巫女容我们相聚几日可好。”
月青芒见她不似两个妹子那般纠缠,提出的要求也颇合情理,便点了点头:“许你们三日。”
洛渔见着巫女让步,赶紧让两个妹妹道谢,安排好巫女住处,便带着妹妹们离开了。
进到客房的月家巫女,老二袖子一挥,三人便恢复了真容,老大变成了陆九九,他的眼睛已恢复,不再缠着黑绸了,老二白无忧,老三便是野离。
野离见陆九九脑门儿上汗涔涔的,赶紧就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水。
白无忧一手覆住他的前额,一阵暖意缓解了脑中烦乱的意识,他问道:“如何?”
“来的使者应该已经死了?”陆九九探心术比以前控制得要好很多,以前皇城中所有声音无法控制都要往脑袋里涌,声音繁杂定要导致头痛欲裂,现下屏住精神,还是能挑出需要倾听的几个人,虽然还有些晕眩,可得白无忧诊治,倒是舒服了些。
“定是洛瑛派人干得。”毕竟洛瑛的表现太过明显,人都没见着便一口咬定他们三人不是使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已先行派人前去刺杀,只有人死了才来不了,野离身为暗探自然对目标的行为举止颇为关注,很容易便得出了答案。
“只是见着我们,她开始怀疑她的人没有得手,毕竟月家姐妹实力不弱。”
“殿下说三日后带走她们,可见西岚皇族并不执着于杀戮?”野离猜测。
陆九九点了点头:“洛瑛对南鹿怨念颇深,西岚皇帝怕惹事端,早就不愿与其牵扯,洛渔皇后对玉梨之死已经产生了些许疑惑,她算是个开明之人,也反对战事祸及民生,至于洛嫦……”说到洛嫦,陆九九顿了一下。
“我探过洛嫦的底,为人单纯,身子较弱,没有什么野心,心心念念都是与武安王的儿女情长,若说她会痴等武安王我是信的。”野离道。
“不是如此。”陆九九摇了摇头,“我看不清她,她身上好像有封印。”
“小小女子,为何身上有封印,凡间知道你能读心的应该没有几人吧。”白无忧见陆九九气色好转,这才松了手。
“我也不知道,但皇城中既然无人存有威胁,不管她心思确不确定,只要把这二人一起带走,送她们回圣女族审判,西岚危急可解。”陆九九道。
其他二人也赞同地跟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