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宿怨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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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山庄背倚不归山,是风族本家一脉居住的地方。后山有一处鲜为人知的神秘洞穴,入内烟雾缭绕,仿若仙境,其中有一处清泉寒池,乃是历任风相闭关修炼的地方,而这千年寒冰化成的清池,对提升修为大有功效。只是修炼之时,需平心静气,凝神贯注,切不可分心,否则会走火入魔,甚至遭到反噬。
清池正中央,一位未着寸缕的少年紧闭着双眼,正在莲座上静心修炼。他一身洁白无瑕,一头青丝随意地披散到了腰间,遮住了胸前若隐若现的红点,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额头上凝满了汗珠,气息开始渐渐有些紊乱,脑袋里的许多画面不受控制般涌现出来,让他的心乱了,再也静不下来。
此人正是风族现任族长,年仅十八岁的风离陌。自从六岁起他就开始每年闭关修炼一次,每次闭关半年,层层领悟风字诀奥义。但是直到三年前,当他练到第九重时,却发现自己到了瓶颈,迟迟突破不了第十重,每次都在最后的时刻前功尽弃。
若要说起其中缘由,除了自己天资不够之外,雷族那个可恶的家伙总是时不时来找茬也是个重要原因!
三年前师从天机老人的雷族少主雷焱从南海学成归来,回到雷家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人手来北境找茬。
虽然说风族和雷族积怨已久,但是风离陌不是主动惹事的人,这些年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好不容易让族人生活有了点起色,也不愿意穷兵黩武。
可是雷焱却得寸进尺,直接欺负到风荷山庄头上了,每次大战都把风荷山庄炸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修缮庄子都花了好些钱,每当这时精打细算过日子的风宛如都心疼得不得了。
风离陌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也不会忍气吞声。雷焱多次骚扰让他忍无可忍以后,他忍不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暗中偷袭了几次,把雷家堡搞得天翻地覆。
二人年龄相仿,实力也相当,基本就是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到好。每次打完架各自回家躺上十天半个月,两族之间也就休停十天半个月,一旦恢复了就立马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开始新的一轮争斗。
也是因为这样每次十天半个月的你来我往,风离陌再也机会直接闭关半年,好好参悟风字诀,导致他始终练不到第十重绝学风舞九天。其实这也不怪他,纵观风族历任风相,真正练成风舞九天的也不过寥寥,只有天资聪慧者机缘巧合之下方能突破。
最近一代还是他的娘亲风寒烟。因为在十五年前的那场浩劫中,他亲眼目睹了那道耀眼的光芒,天地都为之变色,无数躯体血肉横飞。而他就在这道金光之中瞬间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已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他失去了他的双亲——这辈子最疼爱的娘亲,和最厌恶他存在的爹爹。
记忆中那个绝世面容的男人从来就没有抱过自己,留给自己的只有冰冷而冷漠的眼神。即使是这样,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的很美,只可惜这样的脸生在了男人身上。
更可惜的是,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娘亲,却和他长得很像。宛姨经常忍不住感慨,“你和你爹爹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再像又有什么用呢?他又不喜欢我这个孩子。不被期待的生命,厌弃的存在。或许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说出去真是个笑话吧?我的爹爹和娘亲,除了大婚那天,再也没有住在一起过。大婚当天晚上他就一个人搬去了林中小屋听风小筑,哪怕是自己后来出世,他都没有再离开过自己的小屋。
当自己还年幼不经事,天然地想要抱抱的时候,被他厌恶又嫌弃地推开,连同娘亲一起,被他毫不留情地赶出了自己的听风小筑。
“啪”得一声关上了门,年幼的自己立马被吓得嚎啕大哭。
是娘亲温柔地抱起了抽泣不止的自己,低头用脸颊轻抚自己的侧脸,细声软语地安慰道,“离儿不哭,娘亲么么。”
哭累了的自己不知不觉就趴在娘亲身上睡着了,恍惚之间听到她幽幽地叹息,“唉,这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何必对他如此……”
屋子里的人有没有回应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想必是没有吧。习惯了他的沉默,习惯了他的无言以对。
即使屡次遭到冷眼和拒绝,娘亲还是坚持不懈地带自己登门造访。后来连自己都开始异常抗拒了,娘亲却莞尔一笑,“你是他的孩子,他还是舍不得你的。”
难道这样爹爹有一天就会喜欢上自己了?很遗憾,后来的事情证明,那个男人真是绝情到至死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但是他对自己也有过片刻的柔情,虽然不过是牵了几次自己的手。一开始还以为是娘亲的行为终于打动了他,后来才明白,自己不过是被他发现了另外利用的价值。
而这一切正是那场蓄谋已久的浩劫的源头。雷焱对自己的憎恨,大部分也来源于此。
自己的爹爹勾引他的父亲——雷族的族长雷允,引起了两族之战,害得他家破人亡,族人殒命,还差点害死他的唯一的妹妹,导致两族元气大伤。还真是罪无可恕啊!
爹爹的罪行还真是罄竹难书呢!也是因为这事,作为罪人之子,当年族内仅存的长老们,强烈反对我继任风相。只有宛姨力排众议,强硬地护我周全。
至今还记得她在大堂上语气凌厉地说道,“你们死心吧,我不会接任风相的!风离陌他,也是我姐姐风寒烟的儿子,是当之无愧地下一任风相!”
宛姨对自己那么好,只可惜现在要让她失望了呢……
想起前几日,云雾族的二王子云坤来庄里拜访,商讨下与北境的贸易往来。结果刚客套了没几句话,红衣侍女胭脂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通报雷族的人又来挑衅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几声巨响,饶是一向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风离陌,都忍不住黑了脸。而聪明伶俐的胭脂一看便知,少主是心疼他刚花重金换好的大门了。
“雷焱,你找死!”说着就如一阵风一般瞬间消失。
只留下胭脂和云坤两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胭脂立马打起了圆场,“二王子殿下莫要见怪,您在此地稍等片刻,主人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哈哈,胭脂姑娘多虑了,本王明白。”身着明黄色软袍的云坤坐在亭子里岿然不动,飘逸俊秀的少年郎淡定地喝了口茶,给了胭脂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胭脂尴尬地赔着笑,想着这事真是全四境都当笑话看了。唉,这两个人真是幼稚死了,蠢死了!
本以为这次也会很快结束,直到一道惊雷劈到了亭子的顶上,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亭子轰隆倒塌。
风离陌刚和杀红了眼的雷焱过了百十招,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他功力又长进了不少,被他压着一路深入庄中。忽然惊觉他的目的竟然是和云坤会面的亭子,当自己立刻奋不顾身地折回去救人的时候,却被雷焱从身后偷袭,硬生生挨了他一锤子,顿时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顿时在白衣上开出了朵朵血花。
而还好尘烟散去以后,风离陌发现云坤抱着胭脂,好端端地站在倒塌的亭子旁边,丝毫没有受伤,才放下了一颗心。然后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样貌不凡却满身戾气的男人,不屑地啐了一口,“背后偷袭的卑鄙小人!”
雷焱本来就是声东击西,目的就是为了让风离陌分心,他一向脸皮厚,不知脸面为何物。他自认不是所谓的君子,也做不来君子。他只注重结果不在乎过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让这个人受伤痛苦,自己就达到了报仇的目的。而现在这个人正倒在地上苟延残喘,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就能送他一程了。
于是他邪邪地一笑,毫不留情地举起了手中的锤子,准备再来一下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火红色的人影冲到了风离陌的面前,大义凛然地张开双臂把少主护在了身后,“我不许你伤害他!只会偷袭算什么英雄!”
“胭脂,快闪开!”风离陌眼看着雷焱的锤子就要落下,心急如焚地大喊道。
同一时间莫名其妙发现怀里人没了的云坤也立马出手阻止,本来风族和雷族的争斗他不好插手,但是伤害无辜他可就不能忍了,尤其还是小美女,这让一向他怜香惜玉地他忍不住出手了。
事实证明他们都想多了,云坤还没到跟前,雷焱自己就停下了手。胭脂睁开了因害怕紧闭的双眼,却发现大铁锤就堪堪停在自己脸上方,再晚那么一点,自己的脸怕是要被砸得稀烂,而雷焱正一副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罢了,风离陌你今天运气好,就到此为止了。”说完,雷焱就抽回手,转身气势汹汹地走了。
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的胭脂,赶紧扶起地上重伤的风离陌,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呜……少主……胭脂无能,又害少主受了这么重的伤……”
“咳咳……”风离陌被拍得卡了几口血,还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没关系的,家常便饭了,放心,死不了……”
然后又抬头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云坤露出了带歉意的笑容,“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今天实在不是个谈事情的好日子,不如来日再叙。离陌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妨,你先养伤,我们来日方长。”云坤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便大大方方地离开了。他还有要事在身,就是去找他那个擅自跑出宫中去的小妹云若水。他今日见到了雷焱,大概能猜到自己的小妹去哪里了。谁叫他小妹对雷焱一见钟情呢~只可惜他溜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问就跑了。
后来本来为了招待二王子出门买菜回来的风宛如进门后,看着这一地狼藉,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淡定养伤的风离陌,和旁边一直哭唧唧的小侍女,扶了扶额,“我不就出门买了个菜,怎么又搞成这样了,雷家那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