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此悲何悲2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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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此悲何悲2
    不知过了多久,蹲在一旁的钟庭溪都快睡着了,季若涵总也不采取行动,就看着她跟苏觉俩人对着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有些忿忿的看着苏觉那个叛徒,心里骂道,“见色忘义的玩意儿。”
    骂着骂着,打了个哈欠,差点一个跟头栽地下。
    好在是差点,他一瞌头猛地睁开眼,再往桌子那边望去发现坐着的好像就只剩下苏觉一个人了,而且苏觉正在冲他招手。
    带着狐疑与对兄弟并不怎么坚挺的信任,钟庭溪站起身往那边走,他走了刚不到五步······
    哐——
    天道好轮回,方才故意弄乱用来绊季若涵的杂物,竟然成了自己路上的绊脚石,钟庭溪脸先着地,好死不死的趴在地上。
    苏觉一愣,他手里还攥着季若涵留给他的新药香囊,居然一时在是落井下石还是先拉钟庭溪起来之间陷入了犹豫。
    钟庭溪捂着下巴哼哼唧唧的倒在地上也不爬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他居然翻了个身开始平白无故的傻笑,他一笑,牵动皮肉,下巴更疼了。
    苏觉不知不觉也被不远处瘫在地上傻了吧唧的钟庭溪逗乐,他迷迷糊糊站起身,想着多年情分好歹拉一把再下药。
    谁想刚走几步又是“哐——”的一声。
    苏觉不知道也被啥绊了一脚,整个人面朝大地摔了个眼冒金星,这一脚绊的毫无防备,愣是把他摔得干咳好几声,趁着酒劲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他咳嗽完,支愣着脑袋撑起上半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摔成这样居然没有听到钟庭溪的嘲笑。等他满眼星星的爬起来,这才发现钟庭溪竟然原地已经睡着了······
    就睡着了?
    苏觉一手还捏着香囊,神色有些复杂,睡着了还怎么试验?
    他不太甘心的挪到钟庭溪身边,这才发现刚刚萦绕在眼前的星星并没有退散,连钟庭溪脸上都是有星星的。
    “啪”一声苏觉看准钟庭溪脸上的飞星一巴掌打了下去······
    飞星没打跑,但苏觉停留在钟庭溪脸上的手指却一时忘了收回,心中一悸,指尖滑过唇瓣的时候温凉柔软,手感异常好。
    苏觉的表情变得更复杂,揉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留在钟庭溪脸上的那只手违心的又拍了两巴掌,试图把他也弄醒。
    然而身边那么大动静,脸被抽了这么几巴掌,钟庭溪只是尝试着掀了掀眼皮,想是真困了,眼皮只能睁的半开,茫然、迷离,然后很快就又闭上,还张了张嘴,含糊不清不知道说的啥。
    苏觉屏息,钟庭溪掀眼皮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僵在原地不敢动,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他盯着钟庭溪略微皱起的眉宇以及稍显凌乱的衣襟,甚至看到了衣襟包裹下欲露不露的白皙锁骨······
    酒意磨人,一时间,心乱了。
    苏觉攥紧手中的香囊,然后看也不看,一个反手扔了老远,他有些心烦气躁的刻意跟钟庭溪拉开距离,心想季若涵那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到底试验的谁啊。
    撑着身体坐起来,但脑子却更加不清醒。
    离得还是不够远,还能闻到钟庭溪衣服上残留的酒香,打翻了银桂清酿的味道。也许是酒香太浓,也许是少年意志终归不是足够那么坚定,苏觉打心眼里承认自己不想再挪开。
    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又跑到那张不太香甜的睡颜上,那分明是一张哪怕跟季楼谦放在一起都不会失色的面容。
    明明只是大了两岁,钟庭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打闹玩笑之间丢掉了一丝丝少年青涩,在成熟与温文之间取了个秀逸俊朗。
    鬼使神差的,他想去尝尝那朱唇的味道,脑子跟身体几乎是一瞬间打好了商量,理智被抛到九霄云外。于是他挪了回去,半跪着,微微欺身,对准薄薄的唇瓣,啃了下去。
    ······
    变故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可能就是因为某些容易头脑发烧的家伙,一时没忍住欲望,犯下了没可挽回的遗憾。
    那天院落里的灯光昏暗,那天夜里只云遮蔽了明月,那天在场的没有第三个人,但是几乎大家都知道——
    中秋节那天苏觉被人往死里打了一顿。
    中秋节之后钟庭溪居然接受了外派仙一方的任务。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打苏觉的人后来在信中反复道歉说自己不该酒后冲动打人,那天喝多了,记不住发生啥了。
    酒后乱性,酒后断片,不管是不是真的,这说辞是个台阶儿——台阶这头厚着脸皮说“我是认真的”可能朋友都没得做,台阶那头尚有机会把酒言欢,多年这后把这个乌龙拿出来调侃一番。
    苏觉当天晚上想硬气一把咬死了说“我没醉,就是喜欢你”,可话没出口就被揍了,第二天钟庭溪就接受了千里之遥的任务,人走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因为鲁莽失去了什么。
    于是,二人在信中和好,苏觉不说挨了谁的揍,钟庭溪任劳任怨出去当个赚钱掌柜,见了面依旧该闹闹该打打。
    只是一别三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过往的事约定不再提,其实也没有机会再提,和好是真的,由此生疏了也是不争的事实······
    苏觉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季若涵拍了他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
    季若涵继续用密音传声道:“有这么难回答吗,你随便编两句不就完了。”
    苏觉动了动,吸口气,当真脸不红心不跳的现编了句。
    “可能,是你琴弹的太难听了吧。”
    季若晗:“······”
    ·
    等到清染各门参加葬礼的人都到了萦水殿也差不多已经巳时,弟子们给任古道遗体换好了新衣,一片哭声之中,合棺定论。
    锁剑山,隅中。
    “思正回挽北风起,鬼剑惊城清门立。任老哥,走好。”
    随着秦悠第一捧黄土盖棺,很快,下葬成坟。
    待祭文悼毕,负责拜别礼的“隶”字门掌事朱廷秋双手托着任古道的佩剑高声道念礼。
    “一跪。”
    “二跪。”
    “三跪。”
    “礼毕,起。”
    礼罢,麻衣素服的弟子们纷纷起身但悲戚不止,朱廷秋把“思正”剑递到秦悠手中,秦悠接下,缓缓走到为首的钟庭溪面前。
    “钟泉”他叫道。
    钟庭溪眉目低垂,再次跪下,“主哲。”
    “你师父为清染也算殚精竭虑,如今他仙去,你身为”元”字门首徒,悲痛之余还当早日振作。”
    “庭溪明白。”
    秦悠又道:“仙一方三年管辖历练,你之行事所为我与各位门主、掌事皆看在眼里,如今”元”字门掌事之职空悬,我们一致认为可将此位放心交由你手中,你可愿意?”
    钟庭溪垂着头,没人看得到他表情,过了一会儿他默默的俯首于地。
    秦悠看了季楼谦一眼,季楼谦点点头。
    于是秦悠俯身扶地上的钟庭溪起来,把思正递到他手中,勉励道:“那便愿你与季门主,精诚合作,共同筑力。”
    钟庭溪俯首未起,道了声是。
    手里的思正冰凉寒彻,他看着剑身的冷冷白光眼神琢磨不定。主人死了,天下前五的神兵,此刻就这么被他握在手里······
    他静静抬眼望着面前的秦悠,他吸了口气,抬头对各门主、掌事揖礼道:“庭溪,定不负期许······”
    丧礼毕也就该回山,就在众人都以为流程走完了之后,任古道的二弟子王铮突然站出来,道:“还有一事。”
    众人目光纷纷被他吸引,王铮有些尴尬的绷了绷嘴巴,且不说他现在还背着嫌疑人的身份没有给出交代,光当场叫停师兄安排的做法他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礼。
    他看着钟庭溪,表情复杂,反倒是钟庭溪先开了口,“怎么了?”
    王铮迟疑了一下,道:“大师兄,师父生前还留有一封信给你······”
    钟庭溪眉心微蹙,有些奇怪,既然有信为何一开始不提?
    “额,其实有两封啦,一封是留给我跟四师弟,信上说要在这个时候才能把信交给你。”王铮补充道。
    只见王铮从怀里真掏出一封信,也不避人,径直交给出来。
    他接过信,眼睛余光不动声色的看了周围一圈,主哲和各位门主的目光果然都被吸引过来,钟庭溪眼睛垂着好像一下子想通了点儿什么。
    展开纸,信纸上只简简单单写了四个字:“重振剑宗”。
    他心里略微沉思,拱手将信交给秦悠。
    苏觉是秦悠弟子,离得最近,自然视线最好,只不过信上的内容让他有点不明就里。
    任古道师出北宁剑宗在清染并不算秘密,他原本是北宁第三代跻身巅峰的剑道大师之一,人称剑仙,但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他执意背离了师门。
    销声匿迹之后,江湖因他叛出师门之前的一些杀戮行径给他扣上了一顶“鬼剑仙”的恶帽子。不过尽管背负骂名,任古道离开剑宗后就加入了清染,接管了元字门掌事之位,有着清染门规的约束,他从此没再过问过江湖事。
    任古道离开之后剑宗衰落已有多年,多年未曾问询,为何临终托付?
    他想着,目光转移到钟庭溪身上,钟庭溪垂着头,看不出什么变化。
    苏觉默不作声站在师父后面,只见秦悠看过信之后嘴角微不可见的一牵,原封不动把信还回去。
    跟秦悠相处长久,自家师父的表情苏觉能看出个七八,那是一抹不以为意的嘲弄,他心内有些惶惑。师父跟任古道关系就算称不上好,这样一幅表情是作甚?
    “你师父遗嘱,你看着办就好。”秦悠把信交还给钟庭溪道。
    钟庭溪称是。
    其实瞥见信上内容人不少,只不过他们碍于都没有出声,但这并妨碍他们在心里翻来覆去。
    其实信上内容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大家只是好奇,任古道都已经脱离剑宗十来年了居然临死会想着重振日渐衰落的北宁——既然有心为什么自己不早些去,北宁也不至于潦倒这些年。
    而且想管北宁的事管就罢了,怎么还非要当着主哲的面儿跟下任务似的交给徒弟,生怕徒弟私下阴奉阳违一样。
    王铮看大师兄拿着信缄默不言,便又有些艰难道:“师父说信上所托,还望师兄······发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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