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若智若愚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43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再次回到魏珂的公寓,时秋只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把你的东西都搬回来了,也按照原样放好了。”魏珂牵着他进门,报备起自己的行程来,“周哥给我定好票了,明天晚上七点的飞机。”
“好。”
“你这次可不许背着我离开了,我每天晚上都要查岗。”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我还能跑到哪儿去?”
“你知道就好。”魏珂满意地点头,“你先去洗澡吧,我再收拾几件衣服带过去。”
水汽氤氲的莲蓬头下,热水倾洒而出,蓬松的头发吃足了水,一簇一簇地全贴在脸上。胸膛之中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时秋仰起头对准花洒,一股劫后重生的感觉油然而起。
他擦着湿发出来时,魏珂正在客厅里讲电话。
时秋以为他在跟经纪人谈工作,便没去吵他,只安安静静地去书房拧了本书过来,强迫自己暂时忘记之前的事情。
魏珂进来后,专门凑到他跟前来,一眼就瞟到了开头的几行字: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任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
“这句话还真是应景。”魏珂笑了笑,问他:“怎么突然想起看这本书了?”
“忽然就想到这句话了,上一次看这本书,还是我大三的时候,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再看,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感触。”时秋说着已经翻了一页,“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局限在为爱献身这出狗血的言情剧情中。等到第二次再看,我发现狄更斯不仅在写特权的荒淫,同时他对失去理智的普通民众也没有偏爱,写他们的复仇更加残暴。其实我觉得狄更斯对革命是质疑的,当狂热掩盖了理智,那么所谓自由的革命就成了以暴制暴。”
“其实类似的例子在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的社会心理学著作《乌合之众》当中也体现过。古斯塔夫认为,自觉的个性消失,以及感情和思想转向一个不同的方向,是就要变成组织化群体的人所表现出的首要特征。”
“这样的例子很多,比如在五四运动初期,民主和自由的口号指导着人民去救亡图存,然而当群众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后,个人情绪在群体中被格外地放大,口号与主题的分化不明确,最后引发了火烧赵家楼一类的事件。群体的基本特征可以大致归为两方面,一是个性的消失,二是感情的强化,再者便是无意识品质占上风。当群众聚集时,往往都会情绪高涨,使个人的感情不分青红皂白地归顺集体思想,从而不知不觉地进入到集体意识中去,群体行为脱离理性的的最明显体现就在于,群体的无意识行为代替了个人的有意识行为……”
他戛然而止,有些抱歉地望着魏珂,“每次一谈起专业的东西,我就会不受控制,跟中了毒一样,你别太在意。”
“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你啊。”魏珂蹲在床边,双手撑着脸,眼中笑意横飞,“你认真的样子我最喜欢了。”
“其实我这件事情,也是因为有人看不惯我,想故意整整我而已。于是他们起了个头,带动舆论不说,还煽动着群体的思想,控制着矛盾的走向。”时秋平静地说着,“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冯爷爷说的确实没错,我得到了什么,就必定得承受着什么。”
“我知道你通透,可是在有的事情上面,装糊涂会活得轻松很多。”魏珂捧着他的一只手覆在脸上,仰头看他,“慧极必伤。”
“赶紧先去洗吧,我不过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而已。”时秋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继续看书。
第二章看完时,厕所里的水声也停了。魏珂裹着浴袍出来,漫不经心道:“我妈这几天去深圳出差,今天才回来。刚刚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样了,还说想让我们明天一起过去吃个饭,我拒绝了。”
时秋眼睛一抬,诧异道:“为什么?”
魏珂淡淡道:“不想去。”
时秋将书放在一旁,拿起自己刚刚擦过头发的毛巾,招手让他过来,问道:“怎么了?跟你妈吵架了?”
“我不想看到她那个秘书,而且,你身体还没大好,我想你在家养着。”魏珂乖乖地坐在床边,任他给自己擦头发。
“是你之前说追了你妈快二十年的那个?”
“嗯。”
“那他对你妈应该不会差啊,你就这么反感他?”虽然没有见过面,可时秋却对这位秘书挺有好感,当初若不是他阴差阳错地在圈里推了一把自己的照片,只怕他混到合约到期都不一定能认识魏珂。
魏珂将他的手一按,眼中滚动起一阵破涛,“我想我爸妈复婚。”
时秋看他的头发也没再滴水了,又将毛巾扔到一旁,耐心地开导他,“可两个人没有感情了,在一起也是勉强啊。”
魏珂不服气,“那就不能再培养出感情吗?我爸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还不是心里想着她?”
时秋道:“上一辈的事,我们哪里说得准?你妈的秘书能坚持这么多年,我倒是觉得难能可贵。”
魏珂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咬,气道:“你也这么说!”
时秋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你妈妈自然有她的想法,为人子女,不要干涉他们的私生活。”
魏珂掀起眼帘看了看他,小声问道:“那你……以后还回去吗?”
时秋身体一僵,脸上的笑也凝住了,慢慢地才淡了下去,转而被浓浓的苦涩所替代。
“我不知道。”他往身后的抱枕上一靠,闭上了眼睛,“虽然你们都觉得悦书是自食其果,活该受此下场。可是我心里却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没有拉黑他,如果我接了他最后的那通电话,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悦秋……”
“他跳楼之前,给我发了一封定时邮件,我看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我从来不曾真正地了解他,也从来没有发现,他其实把我看得这么重。”
时秋胳膊一伸,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魏珂平静地看完,反说了一句:“可我觉得,他是在觊觎你。”
时秋心中一滞,愕然地看向他,摇头:“不可能。”
“他有过女朋友,而且他知道我们的事情时,还厉声骂过我,好听的难听的几乎说了个遍。当初他知道《六韬》是耽改时,也私底下问过我,为什么会接这部剧。”
“不,”魏珂纠正道,“他或许只是害怕世俗的眼光,所以故意自己骗自己。”
手机放到一旁后,魏珂又反问道:“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嫉妒我呢?”
时秋越想越觉得胆寒,心里亦越发地自责,“不管怎样,他的死终归和我脱不了干系。”
“你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这么想呢?”魏珂托着他的头,不甘又无奈,“他只是这样写了,可不代表你接了他的电话,就真的能改变他的想法啊。你忘了吗,他专门去美国杀了个人,虽然现场处理得天衣无缝,可警察还是查到他了不是吗?即便你接了他的电话,他也还是难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可他至少会活着……”
“但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弟弟是个多骄傲的人,会容许自己身上有这样的污点吗?即便是还活着,他也不会让自己这样屈辱地活着。”
饶是时秋平日里再能言善辩,此刻也被他反驳得哑口无言。
“悦秋,”魏珂叫了他一声,揽他入怀,“不要活得那么累,也不要有那么重的责任感。这些年你已经够累够苦了,现在有我陪着,你可以轻松一点了。就当从来没有看过这封邮件,就当他只是畏罪自杀,他的事情,与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妈有来看过我吗?”时秋在他怀里靠了很久之后才问道。
“没有。”虽然这个答案过于残忍,可魏珂却不得不告诉他实话。
怀里的人再次安静了下来,魏珂垂下眼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倒,又给他盖上被子,魏珂轻轻地关了灯,悄悄地就滑到他的身边,手臂慢慢地从他颈下穿过,绕到他背后去揽住他的肩。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魏珂彻底地放了心,刚要开始酝酿睡意,时秋就猛地一抽搐,眼睛也跟着睁开,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整个人缩成一团直打颤。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魏珂赶紧去顺他的背心,又柔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别怕。”
“那些遗像和血衣在哪里?”时秋发着抖问他。
魏珂心里已经猜到他是受了这些东西的惊吓,暗暗咒骂一声寄东西的人后,抱紧了他安慰道:“烧了,我全部都烧了。”
“还有那把刀……”
“我埋了,埋到了一个很深的地方,谁也挖不出来。”魏珂慢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后背,吻了吻对方颤抖的嘴唇,“我也报警了,警察会查出是谁恐吓你,是谁给你寄东西,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以后也没人再给你寄这些了。”
“阿珂……”他的声音因内心的恐惧而断断续续地抖动着,“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怕。”
从未听过的字眼从他口中说出时,魏珂的整颗心都在滴血,他认识的时秋多开朗、多坚强,可以一个人承受全部的流言和压力。而如今,这个向阳而生的人竟然会说出害怕二字。
这一刻,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不走。”魏珂铿锵有力地咬出三个字,将他整个人都搂抱在怀里,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我永远陪着你,只要有我,你就有家。”
“做一次好不好?”时秋闷声道,“只有和你做的时候,我才觉得你真的在我身边。”
“过几天好不好?等你身体再好一点……”
“我现在就要。”他抱紧了魏珂的腰,又道:“开灯。”
房间再次亮起时,时秋不适地眯了眯眼,指间一动就扯掉了魏珂身上的浴袍。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时秋的脖颈间,魏珂用力地吮吸着他曾经搁置过血刀的这一侧,似要赶走那刀子曾给他带来的全部阴影及晦气。
他熟练地挑弄着时秋身上最为敏感的几个部位,激得他浑身潮红,再适时而入。
强烈的欢爱同时刺激着两人的全部神经,酥麻之感如电流般爬过身体的每一筋每一脉,一次又一次地让时秋愉悦非常。
“阿珂,你亲我一下。”
他话音刚落,魏珂就低头堵住了他的嘴,换了一种更为激烈的方式来继续着这缠绵不休的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