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客 第1章悬崖边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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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西蒙•勒马诺瓦,二十一岁,是梵高美术学院二年级的学生。
每年夏天,我都会到怀特小镇住上一段时间,因为那里坏境优美,风光秀丽,非常适合旅行、避暑和写生。
此时,我就坐在去怀特小镇的马车上。
是的,不用怀疑,就是马车。虽然这种交通工具在城市里很少见到,但在怀特小镇却是不可或缺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代步工具。
道理很简单,因为怀特小镇位于科马斯山的半山腰上,地理位置十分偏僻,上山的路又极为崎岖,所以,来到这里的方式除了用双腿一步步爬上去,就只能借助于马车这种远古工具了。
“知道吗,西蒙,”驾车的戴利大叔一边抽打着马匹,一边跟我说话,“施奈尔太太家里上个月来了位黑美人儿,眼睛又大又亮,满头的褐色长发,嘿,看上去就跟瀑布一样!”
我的脸红了,我明白戴利大叔的意思。过于白皙的皮肤使我看上去缺乏男子汉气概,所以,直到现在还没交到女朋友。戴利大叔的意思,自然是要我把握机会了。
提起这个黑美人儿,戴利大叔就像打开了话匣子,“那个黑美人儿好像叫艾特拉伊•布鲁斯,是个地道的法国人,不但长得好看,嘴巴还甜,来了不过一个月,就有不少的追求者呢。”
“好吧,戴利大叔,我会加油的。”我的脸更红了,思索着如何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扭头时忽然看到远处的山壁上站着一个人,不禁吃了一惊,“站在悬崖边儿上,难道是要跳崖?”
“别紧张,”戴利大叔抬了抬眼皮,接着耸了耸肩,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是勒迦舍•石讷尔先生,一个奇怪的外来房客,整个小镇的人都对他一无所知,除了他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目光再也无法移开那个挺拔而孤寂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我总觉得那人的目光盛满了忧伤,还有寂寞。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好像随时都可能跌落悬崖。
这个人,一定有着悲伤的过去,我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可能是我自小学习美术的缘故,我感受事物的能力似乎要比常人强上一些。所以,我能从那个叫勒迦舍•石讷尔的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浓烈的忧伤,浓烈到令人窒息。
“石讷尔先生是个怪人,他看上去很随和,但跟所有人都保持着完美的距离,没有一个人跟他谈话超过十句。”戴利大叔摸了摸下巴,“如果非说有的话,那就是黑美人儿了。你知道,没人能拒绝美人儿的笑容,而且,还是一个热情的美人儿。”
说着,马车转过拐角,视线被石壁挡住了。我收回了目光,但脑里子却始终存留着那个画面。一个瘦削的男人孤寂地站在悬崖边,目光忧郁,神色哀伤。
他是在怀念故土,还是在思念爱人?
想到这里,我笑了。也许,我的毕业作品不用愁了。
又行了半个小时,马车停在了一所三层的白色小楼前。正是施奈尔太太经营的旅馆,每次来怀特小镇,我都住在这里。
戴利大叔帮我把行礼拎到门口,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皮肤稍黑的女孩儿,看上去有十八九岁,穿一身白底蓝边的裙子,长得很漂亮,一笑嘴边就绽开两个小酒窝。
戴利大叔哈的一声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希望你有一个愉快的假期,西蒙,改天见。”说完,驾着马车走了。
我心里有些窘迫,不知所措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嗨,我叫艾特拉伊•布鲁斯,需要帮忙吗?”说着,女孩儿弯腰捡起了一个旅行袋,“你叫什么名字,是来这里度假的吗?”
“我叫西蒙•勒马诺瓦,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自己可以的,谢谢。”让一个女孩子帮忙拎行李,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将手中的行李袋套在了肩膀上,想着一次将行李运到房间。
“不用这么客气,出门在外,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需要你来帮忙了。”艾特拉伊摆了摆手,“还有,很多时候拒绝别人的好意并不是讨人喜的行为。”
我的脸有些发烫,“好吧,谢谢你,布鲁斯小姐。”
“你真可爱,竟然脸红了,真是一个害羞的人呢。”艾特拉伊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笑着说,“别叫我布鲁斯小姐了,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艾特拉伊。对了,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干嘛的呢。”
我的脸更红了,好像要烧起来,“啊,我……我是来这里写生的。”
“你是……画家?”艾特拉伊睁大了眼,“可是,你看上去很年轻。”
“不,”我摇了摇头,赶忙澄清事实,“我不是画家,是美术学院的学生。”
艾特拉伊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我,“真好,可以画自己想画的东西。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爸爸从不允许我去碰画笔,可是天知道,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画画了。”
这种心情我很能理解,于是,我皱了皱眉,真诚地盯着艾特拉伊的眼睛,“没人能左右你的人生,除了你自己。我相信,如果你真的喜爱画画,你一定可以画出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艾特拉伊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谢谢你,西蒙。”说完,突然踮起脚尖,在我脸上用力亲了一下,“为了感谢你的鼓励,我想我必须有点儿表示。”说完,拎着行李袋冲到了大厅。
这时候,施奈尔太太走了出来。见我满脸通红,随口开起了玩笑,“嗨,西蒙,你的脸怎么了,看上去就像煮熟的虾子。”接过旅行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艾特拉伊,“这姑娘怎么样?”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施奈尔太太,请问我住哪个房间?”
“哈哈,西蒙还是老样子啊,被姑娘看一眼都会脸红,这还怎么找女朋友啊?”施奈尔太太很胖,一笑身体都跟着发抖,“房间你就不用担心了,早给你留好了,二楼最左边的那间。”
由于走了很长时间的路,身上又累又酸,所以,我回到房间,勉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赶紧洗了个澡睡了。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一天没吃饭,肚子有点儿饿。我忍了一会儿,还是起身下楼,准备碰碰运气找点儿吃的。
隔壁的房间已经熄了灯,不过,走廊里还亮着灯,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照的楼道里一片雪亮。
我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餐厅,希望还能找到一点儿食物。谁知,我打开餐厅的大门,却见一个人正坐在桌前,动作优雅地喝着咖啡。桌前还摆着一份牛排,一盘沙拉,外加一瓶鱼子酱。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头瞥了一眼,接着又神色淡然地转过身,动作优雅地用起了晚餐。
而令我吃惊的是,那个人正是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勒迦舍•石讷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