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流年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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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
林由还在梦里,却被突如其来的哨响声刺痛了神经。她窝着被子迟疑了一下,却又连忙从床上跳起。
今天是景大一中高一年级军训的第四天。
景大一中是市里的省一级中学,不仅人才辈出,而且训练严格。不同于其它高等学校,景大请来的教官各个都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抓过罪犯的退伍兵,军训起来自然是毫不手软,各种惩罚层出不穷。也难怪从景大出去的学姐学长们都说:“景大最苦的不是制度的压迫而是强硬的军训”
林由感同身受。可不是嘛,昨天就因为迟到了一分钟,就得敬一个小时的礼,她这手臂还痛着呢,可不敢再迟到了。
早晨,太阳从东边出来,悄悄地爬上辽阔的天空,用温暖的阳光一点一点将大地照亮,万物也随之苏醒,一切又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集合集合。”
不知是谁往楼梯口喊了一声,让原本还在宿舍里磨蹭的姑娘们听见了,都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急匆匆的往操场奔去。可能是住在二楼的缘故,林由不慌不忙的系好鞋带,看着宿舍楼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才往嘴里塞了点鸡蛋就随着人流往操场去。
说起军训,训练他们的教官姓李,长得不赖也挺年轻,应该算是军训教官中最年轻的一个。她大老远就看到李教官拿着腰带挥呀挥,像是赶羊回圈儿似的,赶着他的小羊儿——班里没有归队的同学归队,也不真打就是吓唬吓唬人家。想来也是幸运,他们这位李教官与其他教官脾气秉性截然不同,别的教官都是凶神恶煞不苟言笑的,对所教学生极其严格,他却是温声细语笑脸常开,经常跟同学们开玩笑,让别的班同学羡慕得很。
“报到”林由说完停下了脚步,在李教官面前像个小孩子得了奖似的有模有样的站了个军姿。本来入队也没这规矩,她自个无非就是想炫耀自己今天没迟到,以解昨天被罚之恨。
“入队”李教官发话让林由归队,看着她突然在他跟前报到,挺莫名其妙的。可是她要站军姿就站军姿嘛,头还偏偏抬得老高,他差点被她这不标准的军姿逗笑了。
过了一会儿,操场上的所有队伍集合完毕。
“咳咳”李教官走到队伍前面,立正站姿,两手稍稍整理了仪容,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高一三班大家庭呢有新的成员加入了、、、”
“谁啊”李教官话还没说完,队伍里有好奇的同学把话抢了去。
“问得好,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陆扎同学。”李教官带头鼓起了掌,如雷霆般的掌声轰然而至。在同学们的热情相邀下,从队伍里走出一女子,个头较高,皮肤白皙,乌黑亮丽的长发被她盘成马尾,宽大的迷彩服在她身上穿得刚刚好,整个人站在教官身边特显得精神飒爽。
“大家好,我是陆扎。”陆扎微微笑,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绍。
“陆扎!”林由惊喜的大喊。见着是陆扎,她就迫不及待的拥上去。刚刚李教官说新成员是陆扎时她还不信,听说那家伙不在这里读书,又怎么会来?直到那个高大洒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相信了。陆扎,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殿堂级闺蜜,打不走骂不散这句话用在她们身上一点都不过分。老林家就她一个,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她却与陆扎臭味相投,情同手足,虽说当年初中没能在一所学校,但也没能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今天这一来,足够她开心一整年的了。
“既然你们俩认识,陆扎就站林由旁吧。”许是看到林由太过热情,待陆扎与大家简单聊过几句之后,李教官直接把她安排到林由旁边去,省了重新调位的麻烦。
“你怎么来啦?”林由趁着李教官去后排调整同学军姿的空档,偷偷问了问旁边的陆扎,脸上的惊喜和喜悦之感还未消散。
“不是说过吗,你在哪我就在哪啊。”陆扎轻声说道,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她俩小时候手拉手勾一勾的承诺,她今天一下子实现了。
陆扎她还记得这个小诺言。
听到这,林由不免有些动容,又小声问道:“那你住哪啊,是真的跟我在一个班了吗。”
“是的没错,咱俩终于在一个班啦,你住哪间宿舍我就去哪住。”陆扎很坚定很淡定的说出来,生怕林由不会信一样。
“啊?”不出所料,林由还真不相信。景大一中还可以这样随意?
“我问你,我们校长姓甚名谁?”陆扎比林由高了将近十厘米,俯视着林由,有些气馁的回问她,那眼神虽说是质问但也略微带着威胁,像是林由答不出来,就会气煞她也。
“哦,我想想。好像姓陆名枫”林由想着想着嘴里不停喃喃,思绪一转“陆枫、、、、你爸!”最后两个字在林由的不可思议中高声而出,吓得一旁的陆扎赶紧捂住她的嘴。“我滴乖乖”陆扎直冒冷汗,想着虽然有这层关系罩着,她们偶尔也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也经不住林由这大呼小叫,大声嚷嚷的啊。再说,这又不是在家里玩闹这是在严肃军训呢,林由就不怕把李大教官惹来吗……
听到前面有动静,李教官回头一看。呵,瞧瞧前排那两人,现在操场上哪个人不是标齐立正站军姿,可这两倒好,刚见面就玩起来了,像什么话。
“林由,陆扎!”
果然。
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李教官一反常态,朝她们大声一吼,吓得林由和陆扎直打哆嗦,立刻收起玩笑的模样,看看左右两边的人站什么样子,她们就站成什么样子,惹得身后两边的同学哈哈大笑。
“操场,两圈。”李教官气冲冲的走到林由和陆扎的面前,用炯炯有神目光盯着她们,手里拿着皮腰带指向身后那条漆红色的跑道,没好气的说。
“啊。。。?!”林由和陆扎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教官。两圈?他们景大一中操场一圈就是八百米。她们跑一圈都感觉要了半条命,还跑两圈,跑两圈什么概念,跑死的概念。
“还不跑?”李教官没理会她们求饶的眼神,双手叉腰反问她们。
“是”林由和陆扎自认倒霉,应完李教官后准备拔腿就跑。
“等下”李教官叫住已经上跑道的两人,顺着看了看四周。此时,炙热的阳光已经大片大片的铺满了整个绿茵地,金色的太阳犹如火炉高高的悬挂在上空,底下的参天大树纵有千百只粗枝壮叶也抵不住太阳火辣的烤晒。
他想了想,这么热的天气,很容易中暑,不然换个惩罚方式。
“陆扎你留下,做五十个上下蹲。林由你跑到那边就可以了。”李教官说着,一手下指原地,一手指着远处的阴凉地。
“为什么?”陆扎和林由异口同声的疑惑道。
“因为你俩话多,要是跑的时候讲起话来,慢慢腾腾的我们都要解散了”李教官朝着陆扎和林由的脑门各点了点。
看着陆扎抱头一上一下的做起了上下蹲,林由也开始在跑道上大步奔跑。可能是因为太阳太烈的缘故,林由跑着跑着居然忘记了目的地是哪,愣是跑了一圈。气喘吁吁回来时,不仅陆扎做完了上下蹲,就连全班同学都站完了军姿,盘着腿坐着,等她。
“林由,我说的是跑到那边的阴凉地不是叫你跑一圈。”李教官看着林由,本想着天气热吧给她减减刑,她却自己傻愣愣的跑完了一圈,真是让人无语。
林由一听:“。。。。。。。”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全体教官学生要到食堂集中用餐,其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整时间。
“老娘的腿呀。。。”刚回到宿舍,陆扎见着床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两眼放光,沾床就躺,也不管有没有脱掉脚上那两只脏兮兮的军靴了。
“我还纳闷呢,别人的宿舍都是八人一单间,我的宿舍就两人一单间。床和柜子、淋浴头、热水器还都是新的,原来是有你这个祖宗罩啊。”林由笑着看着陆扎躺在自己的小床,她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俯身脱鞋。
学校的女生宿舍在操场的最南端,男生宿舍在最北端,共有六栋宿舍楼,装着高一到高三的男女学生。回来的路上,陆扎一直嚷嚷腿疼,腿疼就腿疼吧,林由就搀着她。她们俩这一搀一瘸的走,路上的行人尽是向她们投来诧异的目光,陆扎的喊疼声还叫得老大,无不体现出被军训支配的痛苦。更严重的惩罚还没有受呢,就这一点点量的运动,她俩看上去就要断了胳膊折了腿似的,真是丢尽了人。
“没错,属于咱两的闺房,怎么可能有第三个人的。”陆扎从床上坐起回话,深绿色的床梁差点磕着脑门。她用手挡了挡,接着道:“我跟我爸说我不住家里,要来跟你挤一间宿舍,就让他帮我安排一下。可能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吧,没想到他连原有的器具都换了,嗯值得表扬,等晚上有空了再致电庆祝。”
“那你前两天去哪了啊,不准时报到,害我自己一个人住这么空的房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林由说完,拿起衣服进洗澡房洗澡。这原本是八个人的小单间,搬走了三张上下床,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放在那,怪孤单的,不过也宽敞许多。陆扎手长脚长的,只能睡上铺,不然哪一天快要迟到,她一起床,准能磕个大包。
“我还能去哪,我老早就叫我爸把我弄进来了。这些天不来,全因为逃军训。今日一训,感觉还真逃对了,瞧我这腿。”陆扎说着说着,说到动情之处,居然还捂起腿来了。林由常常讲,最佳奥斯卡戏精奖,一定要颁给她。
“那你的行李呢”澡房传来林由的声音和稀稀拉拉的水声。
“刚刚有人帮我拿来了。”陆扎应着跳下床,走到门后打开一个又大又重的箱子。这是她第一次住宿,不懂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就直接把家底儿全都搬来了。
她坐在地上将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个个取出,放到该放到的位置。放的时候,她发现,先到的林由把自己物品规规矩矩的放好,不会因为没有舍友而乱摆乱放,相反还会留下一些空间,方便别人将东西轻轻松松的放进去。
这样的林由,即使是漫不经心的小事也总会考虑他人。
“洗个澡真是太舒服了。”林由从澡房里出来,感觉神清气爽,忍不出伸了伸手臂。看见陆扎蹲在地上收拾洗漱用品,又问道:“收拾好了吗,快半个小时啦。”
“好了好了,吃饭去。”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陆扎把行李箱的拉链上,站在门旁等林由系鞋带。洁白的鞋带被林由纤细的手指轻轻拿起,一拉一扯,两只轻小的蝴蝶便婷婷立在那双干净的小白鞋上。
“走吧。”林由系好鞋带,挽起陆扎的手就往饭堂奔去,鞋上的两只小蝴蝶随她跑着,像是要飞出来一样。
宿舍楼外的阳光明媚,她们手拉手穿梭于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有说有笑,肆无忌惮。仿佛时间停止,又回到了小时候一般,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即使是再多的烦恼想要发泄,话到嘴边的也不过是分享一天当中最微不足道的开心事,就好像彼此的开心果,宁愿所有的苦水自己咽,也要让对方开心起来。
她们很庆幸,短短青春中有对方的陪伴。
景大一中实行全封闭管理制度,如果没有班主任亲批假条或是学校老师的陪同,就不能随意的进出校门。正是因为这点,占地几千亩的景大一中建筑设备一应俱全,光是小卖部和饭堂就有好几个,所以常被人称:“大学版的高中。”
学校饭堂。
“哎哎,你们看那个男生好帅。”
旁边排队的三个女生一直在比划着什么,虽然轻声细语的,但还是能听得清楚。那按耐不住的语气,像是没有人就能马上扑过来一样,何策想要扶额,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一路上走来,学校的女生看到他基本上是两眼放光。偷偷指着他说他好帅的不在少数,光是冲上来要联系方式的就有好几个。本以为换了个环境就能讨清闲,没想到更甚。还有这饭堂,正值饭点,人多又挤,酸臭的汗臭味时不时地飘来,惹得他一阵恶心。何策看了一圈,发现队伍后上头有个大风扇,大风扇飞快的运转,在白玉无瑕的天花板上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卷起阵阵凉风。
“赵光宇,跟我走。”何策说完,提起前面的赵光宇就往后头走,直到走到等餐队伍最后头才把他松开,看见手上沾到了赵光宇衣领的汗水,还不忘往他身上蹭了蹭。
“我说何策弟弟,这好不容易排到队伍的前面,你还一个劲儿的往后走,难道不想吃饭了吗。”赵光宇被何策这么一拽,拽出小脾气来了。他知道何策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跟他说一声还是出于礼貌,可都饿了一早上,就算他愿意重新排队,他的肚子也不同意啊。
“你叫谁弟弟呢”何策瞪了瞪赵光宇。赵光宇不过比他大几个月,就总是拿着这件事情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跟他讲话,让他心烦。
弟弟是个什么称呼,是谁都能叫的吗。
“行行行,我是弟弟,我是弟弟得了吧。瞧瞧你那该死的洁癖。”赵光宇拎起被何策蹭过的那一小块衣服,嫌弃的说。
他们同学快四年了,何策什么脾气秉性他不知道?何策就是一洁癖重症患者,无意间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记得有一次,何策坐他左边,见他桌子乱脏脏的,就直接把桌上的东西全丢进垃圾桶里,也不管重不重要。事后发现几张重要的复习卷不见了,想让何策赔偿损失,没想到他却冷不丁的来一句,你自己放不好怪谁,呵,怪他咯。行,他宰相肚子能撑船,不跟比自己小的弟弟计较。
站在了风扇底下,要凉快和安静许多,虽然不停有嗡嗡嗡的声音,但也胜过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花痴声,听到赵光宇说自己是弟弟,何策更是满意的点点头。
排了好一会,望着那像条长龙的打餐队伍,何策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正一点一点的磨灭,他开口问道:“赵光宇,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排到。”
本就排队排到无聊至极的赵光宇突然听见何策来了这么一句,像是找到了乐子,上下打量着何策说:“哟,怎么啦何兄,等得不耐烦啦,是谁刚刚硬把人家拽下来,现在好了吧,给爷等着。”
何策不语,瞪着他,双瞳炯炯发光,像是丛林中的一把焰火。
“你不想等着也行,除非……”赵光宇被何策瞪得发慌,连说话气势都渐渐弱了下来。
“除非什么?”何策深邃的双眸眯成一条缝。
“叫你那些迷妹们帮忙打打菜。”赵光宇笑嘻嘻的说,目光狡黠的看向刚刚站在何策旁边的三个女生。
“赵!光!宇!”他生气的一吼。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跟他开玩笑?何策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了,举起打菜的铁盘子就往赵光宇身上打去,没想到这狡猾的家伙却理直气壮的来一句“公共场合,公共场合。”
“行,公共场合。”何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对赵光宇扯出一个笑脸。心想:赵光宇你给我等着,不就是排个队吗,难道他何策还等不起了?不就是靠耐心做事吗,我还真不信我的耐心就这么点儿。
等着就等着!
随着队伍慢慢移动,终于轮到何策打菜。他弯着腰站在打餐窗口前,将手中的盘子递给打菜的阿姨,指了指前面的淮山炒木耳,道:“阿姨,我要这个。”
“小帅哥,这是最后一份了。”打菜阿姨没有接过何策的菜盘,并无奈的告诉他,已经有人要了这份菜。随后执起手上那把又大又长的银色打菜勺,准备往黑白交错的小菜铲去。
听完打菜阿姨的话,何策想要换一份菜。可是他从小就不喜欢吃油腻和不新鲜的食物,面前的菜和肉,除了那道淮山炒木耳,要么就是被不知道从哪买来的油炒得发亮发亮,要么就是鸡柳之类不干净的冰冻食品,他一时也决定不出吃什么菜来。
“阿姨请等一下,可以帮我换一份菜吗。”
何策顿了一顿。
这般熟悉的话语,这样清甜的声音,像是记忆里丢失已久的珍贵的小碎片。掠过光影与浮世,他终将它寻到时,心里是久别重逢的期许。
他不禁回眸,一抹雪白的身影漫入他的眼帘。
在他身侧有一位女生,着一袭白裙,瀑布般的黑发被她盘成一朵小花苞,额间散落一些碎发,个子娇小,两只如黑羽般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
“林由你排了这么久才等到的菜,干嘛让给别人啊。”她身后的女生推了推她,恰似抱怨的说。
“没事,我可以尝尝新的口味。”她微微摇头,笑着握起身后女生的手,温柔的语气像是要安慰她一样。
这个女生叫林由,他是知道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让他,他也是知道的。
说起那一次的相遇,还真是不禁让人感叹命运是如此奇妙。
他记得那天是景大高中报到的第一天。正午明媚,校园的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为不知教学楼在哪而苦恼的人,有为搬行李进宿舍而忙忙碌碌的人,有为感叹校园风景美丽而停留拍照的人……。可他却是为自己一直用的笔没墨,而行走于小卖部的人。
家人已经帮他找好了宿舍,放好了行李,学校教学楼宿舍楼的位置,他也记得一清二楚。新生急的他都不用急,可唯一让他急的,就是他用的笔大多数的店都售罄了。
他一直用的那支笔也算不上是冷门货,可今天竟出奇的买得好,他跑了好几家小卖部都说卖光了。他喜欢用熟悉的物品,喜欢听熟悉的歌,喜欢解自己擅长的题目,就像是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他不相信,他这笔这么多个小卖部都能售光,所以他暗自决定,哪怕是跑遍整个景大也要买到那支笔…。。。
这样的执拗,一直随他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卖部门前。
这间小卖部的房顶上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紫藤萝蔓,一直延伸到那扇质朴富有历史感的木门。斑驳的木门,有些发黑,像一个垂暮老人,没有当年的活力,早已关不住屋内的笑声,女孩子嬉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分外清晰。他信步踏入,檐上小巧的风铃随着他的步伐清脆的响起,像似放牛的孩童在归家的乡野田间,哼起轻快的歌。
“老板,有没有这支笔卖”他走近收银台,向这里的老板伸出那支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中性笔,问道。
“小伙子你自个找找看吧,这笔这几天买的人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间小卖部的老板姓刘,是位质朴的老大爷。刘老大爷鹤发童颜,两眼间的笑纹印满岁月的痕迹,白色的坎肩露出黝黑的皮肤,左手执着一把破旧的竹制扇子扇轻轻扇风,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点了点头。
店内布置简单,黄棕色的灯光明灭,掉漆的粉墙上贴满大大小小的海报。那些海报看起来有些年头,鲜艳亮丽的色彩不在,只剩下流年的沧桑。物品归类有秩,他很快的找出印有那支笔图片的盒子,不出意料,那划满笔迹的纸盒早已空空如也。
他丧气回到收银台。
“闺女,挑好了吗”刘爷爷放下手中的扇子说道。
这句话很明显,是对他身边的女孩说的。
他随着刘爷爷的目光看去,被刘爷爷唤作“闺女”的女孩正微微弯着身子,全神贯注的挑选矮柜上的便签本。听见刘爷爷叫她,她稍稍踌躇,放下了手中的白色便签本,拿起另一本荧黄色的便签本放上收银台,微笑道:“好啦爷爷。”
“行”刘爷爷接过便签本,连同玻璃桌上的摆放的几只文具一一算账。当点到最后一只笔的时,刘爷爷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小伙子,你要的那支笔找到没有。”
“没有”他摇摇头。
“最后一支在这里喽”他刚想问刘爷爷去哪里才能买到,没想到刘爷爷拿起桌面上的一支中性笔,遗憾的对他说。
“怎么了,你很需要吗?”许是看见自己的笔被刘爷爷拿起来和他这样一来一去,身边的女孩忍不住打岔。
“嗯”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动作。
“那我让给你吧。”女孩说着,将那支笔推向他的面前。
“为什么,不要了不是可惜吗,这笔我记得你也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对于女孩这样的举动,比他更想问为什么的是刘爷爷。
“没事的爷爷,如果这位同学真的很想要的话,我可以换一支。”
“好吧。这支笔下次来货,我一定给你留一支。”刘爷爷听了女孩的话,有些激动,坚定的眼神像是打了包票一样。
他有些动容。在遇到她之前,他不是没有碰到这种情况。可是那些人要么就是不予理会,要么就是告诉他“没卖了卖了,你去下一家吧。”直到他走进这里,淳朴的刘爷爷会让他找,会问他有没有找着。还有她,在他耐心消磨殆尽,丧气之时将这笔转让给他。
“谢谢”他开口。
“不客气,都是小事。不过,真要谢的话,你可以帮我拿到那个吗”。
女孩对他笑了笑,两只眼睛清澈得如山间潺潺的溪水。
他顺着女孩的指尖看去,那高高的柜子林林总总放的都是平时用的本子。
“哪本?”他回头看向女孩
“有小房子的那本”女孩怕他不懂,又指了指。
女孩想要的本子放在最高处。
还好,他够高。
他伸手够了够,轻小的本子从柜栏上滑下,落进他的手心里。翻开价格一看,3。5元,跟他要的那支笔价位相同。
“给。”他转身将本子递到女孩手里。
“谢谢。”女孩接过本子,柔声说了句谢谢。
他突然明白了。
女孩之所以指向她够不着的本子,并且让他帮忙拿下来,是因为不想让他因自己没有得到那支笔而过意不去。而那本本子刚好与笔价相同,正好免去了退钱补钱之闲。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善良又为他人考虑的女孩。
作者闲话:
第一次写小说,算是个萌新啦哈哈哈,看文愉快哦~。感谢支持,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