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红颜泪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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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瑟瑟,雪花纷飞,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惨白……
青丝飞舞,白衣飘飘,展开纤细的双手托起片片雪花,化了,似泪水般晶莹……
“都三月天了,竟还下起雪来。”淡淡的语气清冷中透着丝丝凉意,琉璃紫眸空寂肃廖。
“小姐,天冷,小心着凉。怎么站在窗口呢!”铭香怜惜地将那冰冷的双手捂在自己手心中,责备道,“你看,手都冻红了……”
“香姨,苡晴呢?”没有回头,对着窗外的飞雪,轻轻问道。
“这几天一直呆在房里不肯出来,问她也从不吭声,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灵儿正陪着她呢。”无奈地叹息道,“唉,都是可怜的孩子啊!”
身子微微一颤,回头对上铭香怜惜的眼神,怔怔地问道,“香姨,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到头来,倒是我伤了她。”
“这孰是孰非又有谁说得清呢?”仔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语重心长地问道,“只是,小姐,你真的不后悔吗?”
“后悔?我有后悔的权利吗?”嘴角不自觉地泛出一抹苦笑。
“小姐……”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中竟说不上一句话来。
“香姨,别伤心。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你不是从小就盼望着我出嫁了吗?”轻抹去铭香不断滑落的泪水,安慰道,“香姨,你看,我连嫁衣都还没穿上呢!你为我着妆好吗?否则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好。”颤抖的双手拿起柳木梳子,在那乌黑的发丝间轻轻滑落……
盛装的女子,绝美的容颜……望着眼前的女子,铭香喃喃道:“像,真像。小姐你和你娘真的很像呢!当年也是我亲手为她披上嫁衣,送她出嫁的。”只是,那时,在那灿若星辰的眼中她看到的是幸福与欣喜,而如今,在那空茫的紫眸中除了哀伤与绝望,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红色的珠帘缓缓垂落,模糊了视线,眼前一片殷红……红,红得耀眼,红得刺目,她不喜欢,甚至……害怕……
火光冲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地间一片殷红,红得耀眼,红得刺目……银发飞舞,泪如泉涌,心如刀绞……蓝色的发丝,蓝色的水眸,欣然纯洁的微笑,颓然倒下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呼喊,红色的泪雨……
“水儿,水儿,对不起,对不起……”低低的呢喃,似低诉,似呜咽……
“水儿是谁?”恍惚中,邪魅的嗓音轻轻响起,冰冷的指尖滑过脸颊,心,猛然一颤。缓缓抬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鲜红的喜服衬出别样的风情,妖娆媚惑,颠倒众生。对视中,一丝惊艳在两人眼中同时闪过。
“呵呵……原来,我的新娘竟是如此美艳动人!只是,水儿又是谁呢?”俊眉微皱,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会这么痛……
垂眸,避开对方摄人的眼神,沉默不语。水儿是谁?她也不知道,只是,脑中不由自主地划过这个名字,那个熟悉而又遥远的模糊身影……
“新郎,新娘,吉时已到,快快拜天地吧!”看着那对传说中的璧人在大庭广众下眉来眼去,毫无动静,一旁的喜娘催促着。
雪白的柔荑被一双更加冰冷的手牵住,回过神来,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视线扫过,模糊中,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一个个闪过,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希望见到的身影,微微垂下头去,红色的珠帘在眼前晃动,心痛得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他,没有来,连他也不要我了吗?苦涩的笑再次荡漾开来,原来心也可以苦成这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亢的声音夹杂着众人的欢呼回响整个屋子……脑中闪过一个个人影,爹爹慈爱的目光、娘亲复杂的眼神、香姨心疼的泪水、那双残酷的紫眸……苡晴在自己面前的强颜欢笑,画面最终定格在一抹青色的身影上。
“不……”一个字喃喃地吐出,却被嘈杂声淹没。
刚想掀开珠帘,身型一顿,抬眸瞥见夜月警告的眼神,却是再也动弹不得,连话也讲不出来。不要不要,她用眼神哀求着,却被无情地漠视。夜月眼神一个示意,旁边马上走出两个婢女打扮的人左右将她‘扶住’。
“夫妻对拜……”
身子被按住缓缓弯下腰,绝望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不要,不要这样,我后悔了,我不想就这么失去他……
“且慢!”威严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哀伤响起。
闻声,夜月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倒是谁,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邪魅的嗓音夹着一丝嘲讽。
怔怔地望着那个盛装的女子,美,真的很美。只是,那样的美丽,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凄怨,宛若风雨后即将凋零的花朵,璀璨夺目,却免不了随风飘落……红色的珠帘遮掩着那绝美的容颜,珠帘下斑驳的泪痕若隐若现。你,不愿意,对吗?触及对方隐隐的求救目光,再也顾不了众人的诧异,执起她冰冷的皓腕,只想带她离开。
“你……”感觉到女子僵硬的身躯,突然明白了什么,抬起愠怒的双眸望向一旁神色诡异的白衣公子。
“太子殿下,她可是我的新娘哦!”眸光一闪,冷冷地说道,“想带走她,休想!”
“你到底想怎么样?”心中愤然,“你要报仇,就直接冲着我来,何必连累到其他人!”
“因为……她是你的心头肉!”缓缓靠近,在他耳边轻声诉道,“伤了她,比伤了你更痛快!”
“够了!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眼中闪过一丝哀怨,冷然道,“母后的死难道还不够吗?”
“不,当然不够!那只是一个开始!”一丝阴狠在眼中闪过,“想想她是怎么对我娘的,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要你们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我要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痛,什么是彻底的绝望……”
“疯子,你疯了!”怒吼道。
“对啊,我疯了,当这颗仇恨的种子在我心中埋下时,我就疯了!”深邃的墨瞳中闪过一丝阴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感到很委屈是吗?当年你也还是个不经事的孩子呢!可是,谁叫你是他们的孩子呢!”
“别忘了,你的身上也流着他的血。”毫不留情地讥讽道,“那是你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闭嘴!”愤怒地呵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努力平复起伏的心情,冷然道,“你不是想要救她吗?如果你能打赢我,我便如你所愿。不过……如若你输了,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怎么样啊?为了赢回自己的女人,生死决斗!”见对方沉默不语,神色复杂,挑衅道,“还是,你怕了?”
“好啊!甘愿奉陪!”冷冷地迎上对方阴邪诡异的眼神,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令他心痛难抑的女子,坚定地说道。即使倾其所有,我也要救你逃出虎口。
顷刻间,两条欣长的身影在纷飞的雪花中交相应错,刀光见影,暗潮汹涌……寒风呼啸,冷冽肃杀……
慌乱地凝视着风雪中那个傲然的锦衣男子,虽是节节败退,却仍是毅然抵抗,身上数条触目惊醒的伤口扯动着她的心扉。何必呢,我不值得的,你怎么可能会是教主的对手。妖娆的喜服引入眼帘,刺目的鲜红在白雪中更显突兀。教主,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吗?我,果然是一颗很好的棋子呢!嘴角勾起一抹心酸的苦笑,眸光扫过神情各异的众人,眼神一片黯然,他,还是没有出现。哥哥,为什么你不来救我,难道,你真得不要新儿了?心,很痛,急促地喘息着,什么时候连呼吸也变得如此撕心裂肺?熟识的腥味不断翻涌而上……暗动仅存的真气,一口鲜血猛然喷出,终于解开了穴道,只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支撑起沉重的身体,缓缓倒下的娇躯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抬眸,对上一双满含怜惜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欣然的浅笑,哥哥,你终于来了……随后,无尽的黑暗袭转而来……
“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虚弱沙哑的声音急急地传来,风雪中一条纤细的蓝影赫然出现,绝美凄婉的容颜苍白似雪,乌黑的水眸哀伤空茫,妙曼的身姿摇摇欲坠,“月……”低低的呼唤,似哀怨,似乞求……
心中一颤,一个闪神,却感锋利的剑气直直地逼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刚欲倾身避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急急地挡在自己的身前,随后,便是剑入胸膛的声音,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惨白的天地。顿时,脑中一片空茫,身体僵硬如石……
“不,父皇!”弘逸轩撕心裂肺地呼喊,慌乱地扶起颓然倒地的身影。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痛心疾首,“咳咳……刚赶到这里,就……就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笙儿……”抬眸望向一旁纹丝不动的红衣男子,吃力地执起对方冰冷的手,“父皇……对不起你,咳咳……希望父皇的死……能消除你心中的……仇恨。”
触电似的抽出被握的手,心,颤动不已,压抑起伏的情绪,冷冷地说道:“是你自作多情,他又能奈我何?”还是,根本就是你一心求死……
“咳咳……”微微闭眸,眼中黯然一片,颓然放下生空的手。
“你……你……”紧握双拳,哆嗦的双唇久久说不出话来,愤怒的眼神直直地射向一脸漠然的红衣公子。
“咳咳……不,轩儿,答应我,永远……永远不要伤害他,好吗?”黯淡无光的眼眸带着一丝期盼,喃喃低语,“你们是兄弟啊!”
“好!”良久,缓缓吐出一个字。
“你发誓……”眼中闪过一丝歉然,低弱的语气却有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我发誓,永远不会伤害他!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举起颤抖的双手,神色复杂地宣誓。父皇,你为何如此苦苦相逼。就算我放过他,他会放过我吗?
“轩儿,对不起!不要……怪父皇。”虚弱地抬起手,怜惜着抚上眼前憔悴的俊颜,“父皇……要走了,去向宁妃……赎罪!好好打理这个国家,不要再忘了……你母后临终前的话,咳咳……有些东西是该放下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冰凉的手缓缓落下,黯然的眼神带着一丝希翼怔怔地凝视着那抹红色,望了一眼不远处那抹蓝色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的浅笑,笙儿,你是幸运的,至少不会像我一样生无可恋……眼神逐渐焕散开来,终于寂然一片。
“父皇……”撕心裂肺的呼喊。
“父皇!”低低地呢喃,神色复杂,心,空荡荡的,迈着沉重地步伐蹒跚离去,风雪中,红色的身影,孤寂黯然……
后史记载,天利三十一年,日砜国君景帝崩,享年四十有一。同年三月,太子弘逸轩即位,改国号昌熙,史称星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