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原来你一直都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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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希亚公司组织云南旅行。去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是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只有希亚只带了一个随身的拎包还有一个放日常用品的旅行背包。苏离更是夸张,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双肩背着一个大容量的旅行包,手里还拎了一大袋零食,看见希亚轻装上阵,问:“你就带那些东西?”
希亚点点头,扫视她,说:“你逃难呢?带那么多东西。”
苏离举起手中的袋子,说:“这里是凌云帮我准备的食物,包里是换洗衣服,箱子里是防晒霜啊,乳液之类的加上雨衣,鞋帽,相机,笔记本……”
希亚诧异:“一大袋吃的,你以为是野炊啊?”
苏离解释:“听说云南的饭菜特难吃,以防万一嘛。再说,一路上坐车多无聊啊。”
希亚一脸不屑:“那也不至于你那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食品经销商呢。”云南的饭菜确实不符合外地人的口味,因为在海拔高沸点低,煮出来的米饭都是夹生的,菜色很单一,大多是南瓜,甘薯一类的干粮。
苏离“呵呵”地笑,说:“没关系啦,到时候拿不动还有你呢。”
从上海飞往昆明,又一路乘巴士从昆明到大理,再到丽江,满车欢声笑语。
这是希亚第二次到云南。
同样的季节,同样的路线,却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情。
故地重游总有别样的滋味。三年前,是和凌野一起。两个人的旅程,两个人的回忆。但是,回忆,终究只能是回忆,再回不去只留着记忆。
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希亚一直保存在那本凌野买的相册里。只是回忆就像这微微泛黄的旧照片,时间久了,总会有褪色的一天。有些事已经被时间漂白,变得模糊,只记得导游是位中年男子,很和善,也很热情。一路站着跟他们讲茶马古道,讲苍山洱海,讲不同民族的不同称谓。讲到白族人称女性为金花妹,男性为阿蓬哥时,凌野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希亚说:“金花妹。”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在凌野脸上,光洁的额头映着额角刘海细碎的剪影,还有细细碎碎的光点洒在他脸上,嘴角优美的弧度使原本坚硬的棱角柔软了许多。
希亚看得有些痴,片刻回过神来,听见导游仍兴致勃勃地讲着:“帅气的阿蓬哥在这儿可是很抢手的……”扫视了一下全车,然后笑容满面地指着凌野对希亚说:“金花妹,像这位阿蓬哥在这儿就是极品,你可要看好了。”随即全车都爆发出阵阵笑声。
凌野依旧只是微笑,慢慢凑近在希亚唇上轻吻了一下,说:“听见没?可要看紧啊,不然我就跟别的金花妹跑了。”
希亚也笑:“那我就也找个阿蓬哥嫁了。”
即使说的很小声,可前后座的几个还是都听见了,轻声地笑着。
大理古城区十分热闹,各色的店铺,有银器,扎染,羊皮画,片片卖的牛奶等,都透着浓厚的民族气息。希亚看得眼花缭乱,下车是凌野就紧紧牵着希亚的手,贴着她的耳朵说:“我得看着你,免得你见着一个阿蓬哥长得英俊就被他诱跑了。”
可是这次,再也没有人紧紧牵着她的手,再也没有人怕她被张得英俊的阿蓬哥诱跑了。她只一路跟着苏离逛完整条古街,偶尔翻看一些有特色的羊皮画,偶尔充当苏离的临时衣架。
看着热闹喧哗的街道,一家家大同小异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还是昨天,她来到这里。一切依旧如故,每一处都好像留着他和她的影子,只是物是人非,她甚至不敢走近,只怕触景伤情,就再无法忍住内心的酸楚。
最后她在一家银器店买了一对手镯,简单的花纹,很朴素,但是很好看。店主是位十分淳朴的大妈,笑着帮希亚装袋子,还热情地问:“是送给阿蓬哥的吧?”
希亚淡淡地微笑,没有说话。
不记得是谁曾经说过,品茶是一种文化,更是品味人生。
导游介绍说,白族特色就是三道茶,一苦二甜三回味。人生之初的奋斗总是艰辛而苦涩的,待到山花烂漫视野成功之日便也苦尽甘来,而年迈岁暮之时已无力再去拼搏,只愿享受晚年的安逸,而心所寄托的也仅有回味年轻时生命里的那些苦与甜而已。
很精辟的比喻,形象而贴切。但希亚觉得也像是在说爱情。每一段爱情都曲折坎坷的经历,拥有苦涩的开始,才能体会热恋的幸福,甘甜在苦涩之后才会更分明。可是当爱情走到了尽头,当相爱的两个人错失了彼此,能做的也只有回忆而已,苦与甜,都已是曾经。
希亚喝着杯中的茶,回想这一路,似乎在追寻失落的记忆。走同样的路,看同样的景,做同样的事。她恍惚侧身,惊鸿一瞥,竟出现凌野微笑的幻影。她苦笑,再灿烂的微笑也不属于她了。
又是入夜的丽江古城,又遇篝火晚会。火焰熊熊燃烧,点亮了大片星空,激情澎湃的音乐回荡在整个古城的夜空,这样的夜,只属于丽江。
苏离兴奋地涌入人流,手拉手,脚跟脚,火光跳跃,映红了一张张漾着笑容的脸。希亚站在人群外,凝视广场中央的人群。盛世狂欢,她只是冷眼的旁观者,独自一人,在喧嚣之外。
音乐结束,舞步停止,希亚被卷进纷涌而散的人群,仿佛又是那一年,希亚站在人群边等凌野买饮料回来,拥挤的人潮把希亚推向了陌生的街角。她向来记不住路,看着众多相似的路口,不知该走向哪个路口返回。
她站在人群中央,周围只是陌生的建筑,陌生的人,她急得不知所措,慌忙地想拿手机打电话,可是却发现她的手机放在凌野背着的那个包包里。
凌野发现她不在肯定会担心,她慌乱地跟着人群走,想要走回远处,可是越走越陌生,似乎怎么走都不对。最后,她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等,等到凌野找到她。
凌野回来时发现希亚不在,手机又在他包里,断想她肯定是被人潮挤到了别处,她又不认路,现在肯定焦急又无助。她曾经对他说过,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最需要别人的时候,却便寻不着。
他跑遍大半个古城,没有找到她。那一刻他才知道,看不到她会让他多害怕。
最后,他在离出口不远的街角找到她。
她站在人群中央四处张望,神情慌张,看见他,她才展颜微笑,眼眶里噙着眼泪。他紧紧地抱住她,隐隐地感觉内心酸楚,柔声说:“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走丢了。”
这次她拿了手机,打电话给苏离,很快就找到了出口。回到酒店就扪头大睡,希佳曾和她说过,在不快乐的时候,只要睡觉,一觉睡醒就不会再记得那些不想记得的事情了。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爬玉龙雪山,看张艺谋的《印象丽江》。三年前还没有《印象丽江》,但是雪山一样存在,一样雾气缭绕。乘环保车和索道到山上,那里的树更苍翠,那里的空气更清新,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更接近生命的真实。
导游说,丽江是处于下现代繁华喧嚣的都市之外的一片净土,雪山是这片净土之上最令人崇敬的真璞。渠道蓝月谷,见到殉情树,听着导游的解说,一对对痴情儿女,当爱情无人祝福,当为爱走投无路,选择这遍地开满鲜花的地方来殉葬自己的爱情。他们以这样的方式,与相爱的人自由结合,让青春的生命永不消逝,摆脱人世的悲伤。
山上无邪,天上人间,情归蓝月谷。多么美丽的地方,多么动人的爱情。希亚紧紧地与凌野相拥,她心底默念着,我们的爱会永恒。
如今重游,看着同样的景,听着同样的故事,只觉得凄凉,内心酸涩,眼泪忍不住要掉下来,硬生生地只能忍回去。
在海拔3100米的山腰观看《印象丽江•雪山篇》,许多人都只冲着张艺谋指导的噱头,但有谁最后不为那样涤荡灵魂的盛宴所折服?
这是一场用灵魂书写的演出。这是导游的话。以雪山为背景。汲天地之灵气,取自然之大成,用大手笔的写意,让生命的真实与震撼,更贴近每一个人。
在这神奇广袤的丽江土地上,在这只仰视的玉龙雪山下,没有华丽的背景,没有绚烂的灯光,只有扑面而来的泥土汗水味,只有像祖先父辈们一样厚实的肩膀,500多名演员,用他们最原生的动作,最质朴的歌声,最豪放的热情,与天地共舞,与自然同声。
让希亚记忆最深刻的是导游最后的那段话。我无从告诉你们什么是真正的雪山印象,也无从定义与衡量这是一场怎样的演出,因为在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所不同。这是一场用灵魂书写的演出,当然也要用心灵去解读。远离了钢筋水泥的喧嚣,洗净了烦恼庸俗的困扰,回归了大的自然,回归了大的生命,你们都来自大城市,但是,此刻或许你会发现,学会大口地呼吸,懂得感恩生命,感受生活的美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是啊。学会感受生活的美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在云南的最后一晚,希亚打电话给池井佑,他正在洗澡,听见是希亚的声音,匆忙地擦干头发和她调侃起来,声音满是嗔怪:“去了云南就把我给忘了,是不是魂被哪个云南帅哥勾去了?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希亚笑:“是啊。这儿帅哥可多了。你到这儿只能算二级品。”
他也笑,和她聊了很多,问她吃的好不好,住得习惯不习惯,根本不像他的风格。希亚忍不住说:“你什么时候变大妈了?”
其实她很感动,感动得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回答他。
他说:“还不是被你逼的。”
过了会儿他又软下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声音是无尽的温柔。
当时希亚鼻子一酸,竟忘了回答。她很想哭,但还是拼命地把眼泪往回忍。想要说什么,又把话重新咽回去了,只轻描淡写地说:“快了。我要挂了,长途话费很贵。”
挂断电话,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眼睛。苏离正在浴室洗澡,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床前的落地灯照微微发黄,窗外雨声淅沥。她想到了那次和凌野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两个人第一次住一个房间,都觉得有些尴尬,谁都默不作声,只有雨滴落地的声音。那一刻,空气仿佛是凝固的,动一动,就会有分明的感觉。
凌野坐着玩游戏,希亚洗完澡早早的就睡觉了。她背对着凌野,他看着她的背影,等听到她均匀轻细的鼾声,才起身去洗澡。
半夜雷声把希亚吓醒。她转过身睁大眼睛看凌野,他好像睡得很熟。
又一次轰隆的雷声,希亚蜷缩着身体抱紧被子。她从小就害怕打雷,她总觉得雷声轰鸣,好像可以震动她的五脏内府,就连比她小四岁的希佳也没少笑话过她。每次妈妈都抱着她,把她的头搂在怀里,这样她才觉得安心。
凌野好像早就发现她醒了,睁开眼问她:“你怕打雷?”
她轻声“嗯”了一声,用力闭住眼睛想让自己睡着,可是越是想睡着却越觉得清醒。她感觉有人爬上她的床,紧紧环抱住她,轻抚她的头。
起先她身体僵硬着不敢动,慢慢地她转过身把头深埋在他怀里,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头顶,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打雷也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