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有心再问几句，现在的夏何恹恹的，精神不太好，若是再多说一会，他有把握能问出更多东西来。现在不趁虚而入还等什么时候呢？只是这里到底不是东厂，夏何也不是他的犯人，这不免让薛通有些遗憾。说不定再多一会儿他就能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原因了，但现在他不得不停下。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若是被发现，以后就没的搞了。及时放手也是一种能力。
    薛通笑笑不再说话，心里一片遗憾。
    出了门，两人都放慢了脚步。
    忽然，夏何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宅院。
    启纪五年的秋天，他在薛通的带领下踏进这里，拜师，到如今启纪八年的秋天，已有整整三年时间了。
    时间过得真快。
    夏何收回视线，认真地对薛通说，“师兄，还请你转告师父，他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好。”
    薛通被夏何认真地神情镇住了，艰难地开口说了一句好。这似乎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在夏何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他们早就遗失的真诚和认真，那让他相信，以后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夏何都会答应他们。这个发现表明他们之前所有的作为是有效的。
    但不知为什么，薛通却没有计划实现的那种喜悦。
    “告辞。”
    薛通眼见着夏何走远，直到再也见不到了，方才慢慢地折回院子。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赫然坐着之前离开的冯缘。
    冯缘于满院狼藉之中端坐亭下，手里正拿着半片碎瓦在研究。
    薛通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之前被剑气削下，自己还捡起查看过，又随手丢在一旁的那块吗？
    亭子也在打斗之中遭受了无妄之灾，桌子缺了个角，一个凳子被掀翻在一旁，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薛通把那凳子搬回来，放平，坐下，换上了一副笑脸，“师叔，你什么时候又精进了？”
    冯缘瞅了他一眼，没说话，把那碎瓦丢在桌上，直言道，“这个不是我打碎的，”又从地上捡起一块边缘不平整的碎瓦丢在桌上，“这个才是。”
    薛通在想什么他还能猜个七八成的，故而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接把瓦片摆出来让他自己看。
    并非他不能以剑气击碎瓦片，只是做不到边缘如此平整。
    这夏何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一步，可见剑气之凌厉，控制之精准，真是英雄出少年，他到底是老了。
    薛通一惊，已然明白师叔的意思，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看向院墙。
    原来已有一处缺瓦的地方，现下有了两处，转瞬就明白了。
    “这是夏何的剑气所致？”而不是师叔的？
    冯缘没说话，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薛通仔细瞧着两片碎瓦，心下骇然，他怎么会进步得如此之快？
    能在不留手的师叔手下撑过那么久已然让他觉得惊讶，谁知更惊讶地还在后面。
    就像是原来不看好的人忽然间表露出他进步的一面，安慰自己谁都有这种进步的时候，但是随后就被告知对方还有更厉害的地方。
    一时间薛通有种自心底而生的无力感。
    最后，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薛通还是把夏何让他带的那句话带到。
    “他也是我徒弟。”
    冯缘只说了这一句。
    毕竟前同事哪里有亲徒弟重要呢？
    两人这一次交手，已是解开心结。
    夏何进步太快了，不止薛通忌惮，就连他也颇有几分愧色。年纪大了倒还教自己的徒弟教做人了，实在是惭愧，短时间不打算再见夏何了，准备闭关一段时间。
    只是这一切，并没有第二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