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利刃一出，湖面水起，顺着剑锋化为细刃，劈向不远处湖面的浮叶，浮叶被水刃打入湖水中，悠悠转转，又浮出水面。
    莫桑海皱起了眉头，又转剑，挥剑数下，砍向浮叶，但结果都如出一辙。
    “啊！”
    莫桑海仰头大吼，自晚宴和大哥比试都已经一旬日久了，而自己还是毫无突破。
    “心烦气躁，难成大器。”
    回头一看，自己父亲莫启光正怒目看着自己，
    莫桑海忙上岸，自己那个“日理万机”父亲可还从没来看过他，今日竟然想起他了！莫桑海忙俯身行礼道，
    “儿臣愚笨，还望父亲指导。”
    莫启光看着伏在地上的莫桑海，转过身，背对着他，同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差距如此大，
    “愚笨，你是愚笨，愚笨到连和你同龄的内门弟子的修为都赶不上。哎，你去都察院吧，讨个地方乡官，以后别练了。”
    “嗯？”
    莫桑海猛抬头，心中一咯噔，虽然他比不过大哥，在门内弟子里面也只能排个中等，但以他的实力，在千机府当个将军绰绰有余了。当个乡官，这和获罪发配有什么区别？
    “你大呼小叫干什么，真是有失身份，你和你大哥差距有多大你不明白吗？离门派选拔战只剩一年了，你能战胜你哥吗？你现在的水平，你哥就是不拔剑也能赢你，一年后，你也三十了，到时候各门派主都会来，你想自寻丢人吗？”
    莫启光说得有些喘，像是憋了好久才敢说出，转头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莫桑海，自己平日虽不重视这个儿子，但这么打击他还是第一次。
    是的，莫桑海是真被打击到了，他一直认为父亲不过是无暇顾及自己而已，是自己不够引人注意而已，但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父亲眼中竟如此累赘。
    身前的父亲大概是感到有些理亏，放缓语气，道，
    “你也应该知道，你哥多好疑，你待在这，只会招来你哥的薄待，还是走了好。”
    “不不，父亲，我会用心的，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刚刚莫启光的话，听着愈发头皮发麻，也不顾什么身份颜面，边跪边挪着腿向莫启光去。
    莫启光向来不喜欢这个逆来顺受的儿子，但他现在求人的样子让他心里愈发来气，后退几步，
    “你不要在自取其辱了，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人检查你的修炼了，离开总派吧！我先走了。”
    语罢，人走了。空留莫桑海跪在那，望着那人离去的地方。
    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那人来看看自己，不想却是来赶自己走的。
    风吹过，树叶沙沙摇曳，散碎了烈阳，也散碎了一滴几欲流出的眼泪。
    朱乡村
    荆羽，坐在矮树墩上劈着白木香，每劈一下，都牵动着身上的伤，疼得几点生理性的眼泪激出。
    眼下老黑头又撑着拐杖，蹒跚而来，刚放下一把香木，村头传来一阵混乱声。
    荆羽忍着痛起身，和老黑头互搀着去了村头。
    村头，是那天在山下拦他们的那一帮人。
    “大管家，就是他们，那天偷苏合香的人，小的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那一群人中间站着的便是那个大管家，四十左右的老头，背驮，两手猥琐的抄在袖子里。
    这群人大摇大摆，吵吵闹闹进村，村里人都知道他们是田老爷的人，都站在两侧，没人敢吭气。
    大管家抄着手，像乌龟一样探出脑袋，在王大婶的屋前探看着，
    “这屋地头好呀，不改成作坊可惜了。”
    站在荆羽身侧前方的王大嫂脸一青，开始哆哆嗦嗦，这田老爷敢情是要占了王大嫂的大院。
    “大．．．大当家，我这一家老少都住这屋，丈夫也死了好多年了，还有个儿子，你看．．．”
    还没等她说完，荆羽感觉面上一阵风，眼前一个人影闪过，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王大嫂原地一旋，被大当家身后的壮丁扇趴倒在地上
    “臭娘们，多嘴，”大汉对王大嫂吐了一口痰，转身又一脸谄媚讨好大当家，“还是大管家睿智啊，这里人都懂香料，要办作坊可以直接抓人充丁。”
    “哦～，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把这村子改了。”
    管家的一声嗓子，身后人早做好准备，拿出家伙就要动手。
    “慢着！”
    荆羽扶起王大嫂，
    “大管家，那天我们确实错了，但得过人且饶人，你没经我们同意拆了村子，也没和我们签卖身契就用我们的人，你让我们一村子的人怎么活？都说和气生财，不如我们先商谈一下，这样我们也好尽力为您卖命不是吗？”
    声音洪亮，这一番言语倒是有一定的震慑力，但那些大块头还是蠢蠢欲动，若不是大管家提手示意他们别动，恐怕也上去就是一拳。
    大管家缓缓转头看着眼前这个毛小子，这小子看起来小小年纪，人却精瘦高挑，面庞有棱有角，那高傲的眼神。
    简直和所谓的上中氏一样，一样让人想碾碎。
    高挑荆羽也看着他，这个大管家满脸焦黄油腻，下眼皮一颗大大的麦粒肿几欲流油，看上去着实恶心，荆羽不禁吞了吞了气。
    “大管家，我帮你弄死这小子…”
    “慢着，他说的很好，很好啊！”
    荆羽听着这大管家的声音像太监，满条斯文的，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踱来踱去，像是在酝酿情绪，又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惩罚自己。
    “太监大管家”半眯着眼。这该死的傲骨，该死的眼神，所有上士中氏都该死，这小子好那些人一样就该尝尝屈辱的感觉。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跟贱民讲道理，”面前的人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如何惩罚拉扯着眼皮，那颗眼下的麦粒肿几欲挤出油来，“我最喜欢的看的，就是你这样的脸上精彩的表情。”
    大管家说罢转身，恶狠狠地吼道，
    “这里谁都别想走，都给我看着，看看这张脸求我的样子。你们给我上，把他的下面给我割下来，务必把脸给我露出来，让杂家好生瞧瞧。”
    “得嘞！”
    面前一下子围了一堆人，荆羽暗道不好，这些家伙一点道理都不讲理，也顾不得腿痛，转身就跑。
    可是腿上有伤，哪跑得了，几步就被逮住。
    几人上来就是扒衣服，荆羽慌了，
    “变态。”
    荆羽一阵慌乱拳脚，倒是打中了几个壮汉的嘴眼。
    被打中的壮汉一阵恼火，猛地将荆羽砸在地上，上去就是几脚。
    荆羽被踹得喘不过气，村里的人也吓得不敢多动。那管家倒是笑扯着油皮，猥琐的生蛆。
    “把脸翻出来，我要看脸。哈，哈哈哈。”
    一看荆羽不怎么动弹了，几名壮汉便放心扒了起来。
    可恶，为什么总让这样的烂人掌管着力量。荆羽疼得发昏。
    一名壮汉伸手去掰荆羽的脸，突然，荆羽感觉眼前一道猩红，定睛一看，
    一只断臂！！！
    还有一把剑，紧接着，一青衣男子跳落在荆羽身前，
    “桑…桑海大哥！”
    莫桑海低头看着被扒了一半还被打得半死的荆羽，眼皮不禁跳了跳，心想，不知道影月皇室知道他这番状况会如何。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莫桑海吓一跳，那大断臂壮汉则抱臂卧地，连连惨叫，几欲昏厥。
    那管家吓得一哆嗦，脸上横肉一颤，正欲骂出口，发现眼前这人衣着不奢华，但精细，其武功不浅，恐非能惹之人。于是立马赔笑道，
    “这位大侠，在下正在收拾不听话的下人，不知有何…”
    “你干什么关我什么事，这里是我暗苍族罩着的，麻利点滚人，不要让我动手。”
    莫桑海只是赏了个侧脸给他，便不愿在浪费眼光在此人身上。
    大管家被吼得一懵，随即怒了，自己大管家哪里被这等小娃子吼过，
    “嗨，奶奶的，什么暗苍不暗苍，暗苍的手有这么长吗？哪里来的假龟孙子，都给我上，拿下这小子。”
    莫桑海一皱眉，还真不识相。但他今日心情也是极差，于是毫不犹豫的拔剑了。
    唰唰唰几声，都没听见刀刃相碰声，一会，只听接连起伏的哭吼声。
    荆羽抬头，瞳孔骤缩，
    “好…好厉害…”
    所有壮汉都被切掉双臂，而莫桑海的剑最后停在大管家的脖喉处，
    大管家抖着那下眼皮的麦粒肿，颤颤巍巍的说，
    “好…好汉饶命，所有人撤——”
    莫桑海放下剑，大管家瞅准时候，撒丫子跑了。
    “所以，你受这么多伤就是爱出风头，咎由自取。”
    莫桑海用布子擦着荆羽脸上的污迹，
    “嘶~痛，大哥你轻一点，”荆羽坐在村里陈大娘的院里，一村子的人围着他，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莫桑海这个大恩人，“总得有人站出来说句话不是吗，万一讲理讲得通呢。”
    “万一我没来，你不是死了吗？”
    莫桑海擦得更用力了。荆羽疼得直躲，生理性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好了，照顾人的活，让大娘我来吧。”
    终于好心的王大嫂看不下去了，拿起毛巾替莫桑海擦起来。
    “哼~犟驴。”莫桑海丢下布子要起身，却被荆羽一把抓住了手臂，低头一看，荆羽眼睛红肿，眼里含泪，小嘴微张，几欲说什么。莫桑海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感激涕零，以身…嗯咳，干什么？”莫桑海更荆羽在一起就容易没正经，差点一句”以身相许”顺嘴说了。
    “桑海大哥，莫大哥，你上次不是说过要教学防身术的吗？”
    “．．．哦．．．对．．．”
    莫桑海想起来，他上次确实说过，说起来莫桑海并不完全是敷衍荆羽才说的，和荆羽相识的这一个多月，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抱着目的去接触荆羽的，但是他确实确实很享受和荆羽在一起的感觉。再加上他身份特殊，不如就将他留在身边。也许哪天他的身份真能帮到自己。
    “我这次来，就是想带你走的，你想要变强，那得留在我身边我才有时间教你。”
    这是要我离开村子，荆羽不禁犹豫。
    “走吧，不管怎样，也该出去了，不要担心我们这些老骨头。”
    “老黑…”
    荆羽诧异，他一直以为之前老黑头只是说说而已，明明他很讨厌．．．
    “但是，那个姓莫的小子，你得跟我来一趟。”
    老黑头直视着莫桑海的眼睛，不卑不亢，莫桑海倒是感叹这个下等氏贫民胆魄不小。
    莫桑海随老黑头到他的小茅草屋内。
    莫桑海进来后，老黑头立即关上窗和门，只留几道光从窗隙钻入，然后走到莫桑海面前，
    “一个多月了，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知道我一把老骨头也不能阻止什么，但你至少告诉我你带走荆羽要干什么？”
    其实在老黑头提出要单独见他的时候，莫桑海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呵，”莫桑海顿了顿，黑暗中抬头，浅色银瞳闪现荧光。“你大概知道宫，商，角，徵——羽——”
    “哼，你果然看出来了，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我答应荆羽要教他修炼。这种事本是我父亲造下的孽，如说出去，再让影月族查起来，恐怕今日暗苍就是昨日兰影。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包括我的族人。”
    “你最好如此，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件好事，你过来。”
    老黑头似乎叹了口气，从稻草枕褥内芯中掏出一个东西，老黑头握着它到稍明亮处，慢慢打开手掌。
    “这…这是…”
    梦回十七年
    “桑海，桑海，救我！”月十一从梦中醒来，还是和每次睁开眼一样，又是这个昏暗的密室。
    我又没逃出去吗？真是太可悲了。
    月十一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太清楚接下来那个男人会怎么惩罚他。
    另一头，一个男人正怒气冲冲向暗室走来，他身边的下属快步跟在他身后，
    “王上，王上，今晚还是放过他，就算他拥有鬼月碧莲的体质，也经不起这样耗呀。”
    “爱卿，本王是否可以认为你是在为那个脏东西说话，嗯？”男人声音阴翳，冷冷地瞅了一眼自己的下属。
    下属忙边走边欠身行了个礼，
    “臣不敢，只是臣已经在古籍上查阅到鬼月碧莲，还请王上听臣慢慢道来。”
    “长话短说！”男人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呃，臣斗胆先问王上，近来是否和月十一一起．．．一起双修时，可否感觉效果越发降落。”
    这一句话倒是让眼前疾步的男人停下脚步，下属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接着说。”
    下属暗暗松了一口气，“此鬼月碧莲可祝你修炼，但它又极其难控制，就是月十一都说自己控制不了，是吧殿下。”
    “说些有用的！”男人显然不耐烦。
    “其实这个鬼月碧莲还是受月十一控制的，只不过是受他的心情，喜好影响。王上您和他一起．．．呃．．．一起修炼的时候，这个月十一若一直如此排斥，这鬼月碧莲也难发挥功效。”
    “那要怎么办？让我逗他开心吗！”男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臣的意思是，只要王上与其一起修炼时，让他短时间投入忘我便可。”
    男人似乎有点懂了，“爱卿的意思是．．．”
    “用春．药！”

    作者闲话：

    大森：大家应该都看出来月十一和荆羽的关系了吧！其实是会有点虐，但是小虐怡情嘛！欢迎评论！欢迎评论！欢迎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