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飘零 第01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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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涩,你要记着这个岛,记着这个山洞,它们不属于倭寇,爹去陪你娘了,你练好本领,保护好自己,阿涩,我的阿涩,”
阳光从海平面上照射出来,照在了冷涩湿哒哒的衣服和头发上,他的眼睛被这一缕缕的光线刺醒。好一阵子才适应周围的环境,身旁是一些被海浪打烂的浮板。他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望去,好一阵子过去了,他都想不起来梦里的男人是谁,他又是谁。但他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块玉石,桃花瓣大小的玉石,包在一叠大额银票中。
他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从冬天走到春天,又从春天走到冬天,还是没有想起他是谁,只是依稀记起来梦里的男人喊他阿涩,姓什么却不知道。
他在街上走的某一天,看见一位毛发须白的测字先生,他便测了“涩”字,却问这个名字该姓什么,先生心想怕不是遇见个傻子吧,问他家住何方,又问父母何在,他都无法回答,先生只好道,“冰泉冷涩弦凝绝。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看“冷”适合你。
他默认了这个姓氏。
冷涩踏上中原的三年后,就不间断的遭人追击,那是一群从海上来的武士,一直追问他岛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岛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岛,冷涩问他们为何追自己,他们却始终不回答。但他们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山林中伏击,所以冷涩挑热闹的路走。
雪地里是他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
血顺着他黑色衣角掉进了雪里,就像一点墨汁融入了大海。
他又一次受伤了。
远处,两匹栗色的马拉着一辆黑色的车地在雪里中慢悠悠的朝前行走,远远看起来如同名家笔下的一幅水墨画。
车夫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这个受伤的男人,就好像看见的只是一棵树。他吆喝着马车继续行走,压在积雪上的咔咔声和车中传出轻微的翻书声,一切依旧十分和谐。
“嘭。。。”和谐被车后的黑衣男人倒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
车夫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前行。
“陈叔,载他一程吧,否则他就要被后面的狼群分而食之了。”车中的人不紧不慢地撩开了窗帘,露出了白皙的面庞和盘起的黑发,看其穿着像是一位书生,他深黑的眼珠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说话之间眼珠流转,自带一股风流。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年新晋榜眼,吴敏。
吴敏在会试中,因为相貌俊俏,讨了便宜,成了榜眼。
陈叔就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车夫,说是车夫,其实和家人没有什么区别。陈叔面色稍黑,身高七尺有余。由于常年习武,十分精神,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中年人。
“公子,那人身上有血迹,怕是不祥之人。咱们还是不要惹事,趁着天没黑,尽快赶到芙蓉镇投宿吧。”
“唔,他身后的狼群约莫也是因为血腥味,才一直跟着他,等他晕倒再来袭击。这条路人烟稀少,还扶他上来吧。”
陈叔这才下车,往车后走去。
“你小心些,他的剑很锋利。”吴敏嘱咐了陈叔一句,随后也下了车。
陈叔俯身去扶剑客,一根细细的剑在陈叔的眼前猝不及防的划了过来,好在陈叔一直心存警戒,立刻做出避让,还附送了一脚给黑衣人,黑衣剑客闷哼一声,胸口和肩膀上的血又流了出来。陈叔看到他彻底晕过去了,这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的乖乖,差点就不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唔!原来他是想赌一把,把狼群引过来击杀,还好陈叔你避得快。”
陈叔道:“多谢公子提醒,只是如此冷酷的人,怕是不会领公子的情。”但还是将黑衣剑客背上了车厢。
吴敏试图拿下剑客别在腰间暗黄色的酒囊(显然以前是明黄色的)和手中紧握着剑,那把剑有一面较厚,看起来更像一把刀。锋利的刀刃似乎警告着靠近的人们,它下一瞬又能在主人的手上取人性命。
吴敏仔细的打量了这位黑衣人,他不完全像中土人士,五官立体,似被雕刻,又因为在雪地里走的太久,脸色冻得红了,像高山上的杜鹃,或者又像岭南一带的扶桑花。伤得这般重也愿不求人,真是个怪人,不过这世上的人,谁又不是怪人!
吴敏将剑客酒袋中的酒了些在手帕上,这酒气一闻就知是烈酒,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吴敏本想擦下剑客右手臂和胸前的伤口,但内心又抵触自己的这个动作,不太卫生,悻悻地又把手帕放下了,直接取了些创伤药随便洒在了上面。
剑客脸色苍白,牙关紧咬,似乎清晰的感受到了周围一切,但睁开眼睛似乎很难。
吴敏不再管他,将火炉烧起,取出紫砂壶,悠悠地煮起茶来,没有什么比冬日里的一杯热茶更让人觉得满足了。
然而吴敏不知道的是,这群狼的后边,跟着一群武士,他们就等着在狼群发出致命一击之前,抓住这个黑衣剑客。但是这会,这群武士正在和一对夫妇打得难舍难分,明显那群武士不想把事情闹大,没一会就相互掩护着逃开了。
“武士之刀,夫人,是倭人,难道沿海又要开战事了?”这中年男子面色沉重道。
“不管是不是,敢打我们儿子的主意,就别想活着离开中原!”这女人三十左右的年龄,看上去与吴敏有几分相似,尤其是流转的黑色眼珠。说完,提着剑朝着武士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做丈夫哪能让自己的夫人在自己的眼前跑了,赶紧跟了上去。
车厢中的剑客终于开了眼睛,他手上握剑的动作立刻又紧了几分,但见对方没有恶意,又稍微松了些,他挣扎着,扶着车厢往外走。
“你受伤了,我们后面又至少有三只狼,到了前面的小镇再走吧。”吴敏和善地劝道。
他似乎没听见,还在挣扎,但柔软暖和的车厢好像有一股吸力,让他走不开,他只好哑着嗓子,道:“是你要救我的,我不会报答。”
吴敏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说只是想跟他交个朋友而已。
那人没有回复,明显他不需要朋友。
吴敏动作优雅地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推给了黑衣剑客。
黑衣剑客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打定主意不接触这里的东西。但他下意识摸别在腰上的酒囊,发现酒囊不见了,想是掉在雪地了。
吴敏见状把放在茶桌下方的酒囊递了过去,那人总算有了点表情,点点头,是道谢。
“你要是想道谢,请我杯喝酒吧,这酒闻起来,挺烈的。”
黑衣剑客将酒囊丢了过来。
吴敏接住,修长的手指从身后黑色的箱子中取出一个白瓷杯,缓缓地倒出一杯喝了起来,啧啧地道:“果然好酒,够刺激!”吴敏爹妈在扬州开了个不小的“虎园茶楼”,吴敏从小是喝茶长大的,所以这酒对他来说,其实不叫做刺激,是太辣!但他有心想和这个人交朋友,便强行捧场。
车外陈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时候不管老爷怎么威逼利诱,公子就是不喝,现在知道出门在外,喝酒是交朋友必不可少的话题了吧。
黑衣剑客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拿过酒袋,咕咕咕地也喝起来了,别指望他会倒入杯子。然后就抱着剑靠在了角落,眯了起来。
吴敏听着他的粗重,但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仍然保持着警惕。
雪依然无声无息的下着,似乎连哒哒的马蹄声都隐没了,天越来越冷了。
作者闲话:
借用了明朝的大背景,故事纯属虚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