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只营养我的身体，
    你的名字却滋润我的身体和灵魂，
    使它们充满快乐，
    只要有你在我心中，
    我不再感到悲哀，
    也不惧怕死亡。
    ——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
    “政赫死了。”
    哥哥在跟我说这话时，Sol正在午睡，我在拧着滑板的螺丝。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他晃了晃手机，“国立医院来的消息。”
    “怎么死的？”
    “自杀。”
    夜莺的啼叫变得有些吵嚷，原本和煦的日光，也开始刺眼了。
    当初我在布朗士区被哥哥救下后，就一直受徐医生的照顾，尽管那时候的他总是戴着一副白口罩。
    后来，我们正式见面，我总对他额外多生出几分亲切。
    虽然头次正式见面，就用枪指着人家，确实有些失礼。
    “他失败了。”
    哥哥的话里，有明显的遗憾成分。
    “哥，新沙那个烂地方早就该有人出头好好整治整治了，既然他愿意做这个殉道者，为什么不推他一把？”
    在新沙的机场，徐医生曾经致电哥哥，希望哥哥和他一起刺杀大检察长，如果成功的话，新沙的第一委员也将难逃一死。
    届时，新沙的法制体系，将会被打乱、被重新建立。
    在来新沙之前，阮文越提前将那边的情况告知了我一些。
    虽然我不是特别懂，但我也明白，没有人会喜欢生活在阶级分明的社会。
    穷人永远无法翻身，统治者就像封建帝国时期一样，一代继承一代，永无止尽地做着剥削者。
    “弟弟，我没那么高尚。”哥哥拍拍我的肩膀，起身倒了杯白水递过来，“政赫的初衷，也没那么无私。”
    我知道，那位大检察长崔瑾方和徐医生是有恩怨的。
    “抛开个人恩怨不说，徐医生杀死崔瑾方，对新沙是有益处的，不是吗？”
    “是吗？”
    Shaw的这句话，还真问到我了。
    “你们好吵啊！”Sol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脸上挂着被吵醒的不满，“舅舅，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回哪儿去？”我问他，“这儿不好吗？”
    我真的没有一点要凶他的意思，可能当时和Shaw讨论的话题很严肃，对Sol说话的语气，也有点严厉了。
    “大哥哥……我不回去了，你，你别生气。”
    哥哥摆手示意Sol过来，拍着他的脑袋安抚：“大哥哥没生气，我们吵到你了吗？”
    “没有……”
    “你看把孩子给吓的，0107你是没带过孩子是吗？”
    “没有，”我把拧好的滑板递给Sol，“给，修好了，拿去玩吧。”
    “对，连你也是个被我带大的小崽子，”哥哥让小孩去厨房把倒好的牛奶喝掉，又转来对我说，“我怎么能期望小崽子能带好孩子呢，对吧？”
    “Shaw，我已经长大了。”
    他趁着Sol在喝牛奶的当间，走近我，压下声音问：“不会只有那儿长大了吧？”
    “你现在不做国际刑警，改行做流氓了吗？”
    “没办法，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我实在下不去手，”Shaw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语气、表情，“前几年在坎达街，你虽然成年了，可脸上的奶膘还没消，太让我为难了。”
    “所以，”我直接抓住哥哥的袖子，把他整个人往我面前拉，“你甘愿让我做那个主动的，对吗？”
    “成年的狗崽崽想尝荤腥，当然要满足他，”哥哥借势吻了我的唇边，“不过，弟弟既然长大了，是不是也该让哥哥尝尝了？”
    “都十几天了，还没尝够吗？”
    “我的崽崽太美味了，哪里尝得够？”
    我察觉到厨房走近脚步，连忙放开哥哥，转身去衣柜里收拾服。
    “大哥哥，我们今天还去广场玩吗？”
    “换个地方，”我从衣柜中甩给Sol一套厚实的滑雪服，这是那天去取西装时，按照他西装尺寸买的，“今天去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脉。”
    小孩就差跳起来了，激动地问我：“去阿尔卑斯山玩滑板吗？”
    “想什么呢？那上面都是雪，”我看向哥哥，“今天去滑雪。”
    “哇！！！”
    这小孩的尖叫声，差把一点把我的房顶掀了。
    “对了哥，家里停水了，我等等让物业过来修理，恐怕我们得晚点回来。”
    “好。”
    车库里停着一辆纯黑的Defender90，我当初买这辆车的时候已经准备考驾照了，不料任务一个接着一个，拖到现在还没机会去考。
    车也因为常年不动，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什么时候买的车？”
    “很早了，没有驾照，所以就一直搁着。”
    “崽子，你还没拿到驾照啊？”
    “当时只考了摩托车的，四个轮子的还没来得及考。”
    我看他一脸准备嘲笑我的表情，说：“你别笑行不行，我抽个时间就去考了。”
    “车不错，一直放着可惜了。”哥哥伸手过来，示意我把钥匙给他。
    “你确定？”我可是从阮文越口中听说了，哥哥开车把两人开进医院的壮举。
    “放心，”他直接抢过我的钥匙，“别信文越的话。”
    哥哥开车的技术很娴熟，崎岖的雪山路不好开，可他开得四平八稳，一点不像马路杀手。
    “哥，以前的你，是在披着另一个人的皮囊生活吗？”
    “嗯？”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没你那么聪明。”
    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脉是整个山脉东北部的其中一段，位于德国和奥地利的边境。
    得益于阿尔卑斯山的盛名，每年来这里滑雪的人很多，我们的车停在了不到半山处的一个滑雪营地，从这里往上步行大约半个小时，就是我们要去的目的地。
    “哥，你不去吗？“
    他靠在车窗旁边，耸耸肩，“我不会，你们去吧，小心看着Sol，摔坏了我可要拿你是问的。”
    “我教你，”我拉开车门，把他从驾驶座上拽下来，“很好学的。”
    “我不信你！”
    在大学里，我怂恿他玩滑板时，说的也是这句话，结果我可怜的哥哥，现在还不会滑板。
    “我不骗你，这真的很好学，你先去把衣服换上！”
    我把那套提前准备好的滑雪服扔给他，我们身型相当，他穿我的衣服，很合身。
    “哥，你看我啊，膝盖先弯曲，背记得要挺直，别看脚下……头抬起来，看前面的路，对对对，你手臂那么僵硬干嘛？就自然地放在大腿两侧就行了。”
    我的哥哥，运动天赋可能还真有点欠缺，眼看着Sol在教练的指导下，都可以开始往前滑行了。
    再看我这位哥哥，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放松些，这么紧张干嘛？”
    “你废话！”他开始嫌我啰嗦了，“我站都站不稳……”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已经摔雪地上了。
    我直接脱下滑板，走到他面前，伸手过去，“你看，Sol都能滑了，你还站都站不稳，这运动细胞，到底是和天赋有关，还是和年龄有关啊？”
    他才站起，听到我这话，抓起地上的雪就往我身上扔，“0107，你这是跟哥哥说话的态度吗？”
    “你是我最尊敬、最喜欢的哥哥，我怎么会对你态度不好。”
    “你现在也就是嘴上把我当哥哥了，态度上有把我当哥哥吗？”
    “我错了哥，”我双手扶着他，带着他慢慢站稳，“不过你这晃晃悠悠的样子，还挺像我喝醉的那晚？”
    “喝醉？”他停下动作，反问我，“哪晚？”
    “就是年末酒会那晚，你不记得了？”
    “记得是记得，可那晚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他好像意识到什么，“0107，你装醉啊！？”
    “嘿嘿，不装醉的话，怎么能占到哥哥的便宜呢？”
    “你这个臭小子！”
    “哥，你别生气，不然站不稳了！”
    然后，我被他带着，两个人一起摔倒在雪地上。
    Sol踩着滑雪板慢慢滑行过来，看着两个倒在地上的大人，无奈摇头：“你们能不能别丢我的脸，我刚还在跟教练说，我的舅舅和大哥哥可厉害了……”
    “我是被你舅舅带的。”
    我站起来，顺便把哥哥拉起来，拍干净身上的雪。
    他不要我扶，问我：“说，那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我示意他：“哥，孩子还在这儿呢……”
    “别往我身上扯，”Sol说着，调转方向，逐渐往远处滑去，“不关我的事。”
    “我说你这小孩……”
    Shaw的眼神继续盯着我，“小崽子，你完蛋了我跟你说。”

    作者闲话：

    昨天忘记更新了，今天更新两章，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