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徐政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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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幅画里,
我现在凝视一位漂亮的少年,
他正躺在一池泉水边,
他跑累了。
多么漂亮的少年;
在天堂似的正午,
安然入睡。
——卡瓦菲斯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正式露面,之前一直被Shaw以“医生朋友”四个字介绍,还真是让人懊恼啊!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跟Shaw那个家伙一样,也是Giga的成员之一。
十岁那年,祖父将我送到马萨诸塞州,他跟我说:“新沙已经在往越来越深的绝望中下沉,你得跳出去,如果有一天,你能将它从绝望的泥潭中拉出来,请一定不要吝惜援手。”
我的祖父早年曾留学法国,回国后在金川大学担任法医学教授。
我的父母在波士顿的阿凯迪亚市第一院担任主治医生,离圣塔安妮塔马场不远。
二十五岁时,我在圣塔安妮塔马场发生一起很严重的意外——几乎丧命。
要不是父母拼命给我做心肺复苏,倔强地认为我能活下来,或许我真的就死了。
隔着氧气罩,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告诉父亲:“有人要我死。”
父母命令一众参与抢救的医生,不许走漏半点风声,对外只说伤者经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这当然不合规矩。
不过父母身为我的主治,又是医院中有名有望的科室主任,总有办法瞒过去。
后来我的主治换了,他照着我父母的要求,把我送到巴勒莫南港的圣易教堂医院,让我在那里继续修养。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我得以才康复,重回学校。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起事故系人为,或许出于下意识。
那场意外死了八个人,我是其中一个。
在我受伤修养期间,那位叫阮业斌的先生找上门来,他向我保证,在我修学期间,不会再受到任何人身伤害。
条件是我得答应加入他的研究所。
我知道,阮业斌也向那位叫Shaw的天才学生,抛出了橄榄枝。
那个跟我同样身处肮脏陷阱中的人。
Shaw是顶着Giga的天才名头被特招进来的,从入校开始,他就已经是赤裸裸的目标了。
这位天才,不仅是Giga榜单上的人,还不幸荣登榜单首位。
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盯着他,盯着他那个位子。
Giga,世界顶尖高智商俱乐部,上榜七人,加上会长,总共八人。
每一届的榜单上,都会有那么几个人,或被新晋代替,或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个榜单,跟死亡名单没什么两样。
起初我主动向Shaw坦白自己是Giga的人,也是希望他能和我一起联合,对付潜藏在黑暗中的对手。
至于那位阮业斌先生,他希望我和Shaw能加入他的研究所。
那个时候的Shaw才刚满22岁,年轻的小伙子。
直到我见到他的另一面后,我发现这个家伙太令人着迷了。
毕业后,我留在波士顿市区医院担任医生,那天,他将那个受重伤的小孩送过来,拜托我帮忙。
在这之前,医院送来两个被刀捅成重伤的家伙,没等送到急救室就咽气了;紧接着,是三个被子弹射杀的人,送到医院时,也已经死了。
都是没有正规身份的黑户,医院也只能草草解决。
不过听送尸体过来的法医同事说,子弹是9毫米的帕拉贝鲁姆弹,军方专用枪支配备的弹药,以及ASN专用枪支配备的弹药。
“你是说,克劳德的研究生实验课上的学生……”
“对,”Shaw站在急救室走廊外,看着门上亮着的红灯,“都是Giga的候选人。”
所谓的候选人,是指Giga排名在七名以外的成员。成功挤掉榜单上的人选,候选人就有位列的希望。
杀死对方,也是方法之一。
“所以枪击案,报道上说的劫匪,其实是你?”
“算是吧,”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我站在离死亡最近的位置,经常看到死神将那些命不久矣的人,大摇大摆地从我面前带走。
现在Shaw站在我旁边,让我莫名感觉,死神或许就站在我身边。
当我们会为别人的逝去而感慨时,是因为还没轮到自己;等轮到的时候,根本无暇感慨。
我很期待看到温文尔雅的Shaw,究竟是如何杀人的。
……
“进展顺利吗?”
“还不错,”我把车窗摇下来三分之一,看着监察处门口乱哄哄的场景,“想让他在ICPO站稳脚,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这起案子可不容易,”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贵国的国情,政赫,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虽然这话听起来让人挺不愉快的,可惜我不得不承认,确实如你所说。”
我不时观察着监察处外的动静,“这回他要是站稳了,新沙得下来两个重要官员,如果他在这里出现人身危险,我可不负责。”
“不负责?”笔尖的沙沙声停了下来,“那你跟着去干嘛?我没记得,我有拜托你去帮他,是你自愿的……”
“闭嘴,”门口的人终于进去了,我把窗户摇上去,“你还是好好操心自己的毕业论文吧,再被理查德扣一次,又要等两年。”
我正要挂断电话,他连忙阻止:“等一下。”
“什么事?”
“你有把握,”他”不会出来吗?”
“有这么可怕吗?”
“如果你见过”他”杀人的样子,就会知道有多可怕了。”
“心理学高材生,居然怕一个双重人格的患者,”我打趣他,“文越,Shaw这么令你恐惧吗?”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
我打破沉默:“别担心了,如果你开的药有效果的话,”他”就不会出来。”
挂断。
这么冷的天,那群记者终于也扛不住,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想起他站在门口这么久,备的那套西服,好像不太能御寒。
我看到他丢在车后座的那身衣服,确实如果穿这身的话,舒服又暖和。
早在他准备动身前往新沙前,我就主动向国立医院递交了协查申请,提前来到新沙,将这起案子原原本本查了个明白。
原本没什么可值得查的——公开的秘密。
Sdy死亡当天,新沙市检察院正式将韩东锡检察官升任检察长,没错,就是那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家伙。
话虽然说不利索,办起事情来,倒干脆得很——就差把脖子给人勒断了。
“喂,我们的任务算完成了吧!”
一个中年男人敲了敲车窗,我再次把车窗摇下来,扔给他钱。
“多谢先生,你一定会有福报的!”他拿过钱,不住地吸着鼻子,一边点着钱,一边离开。
不找一些家伙来示威,挫挫那几个官员的锐气,他们还真当ICPO的探员是软柿子。
我再次躺下去,准备闭眼休息,监察处有人出来了,是那位立法部部长。
他鬼鬼祟祟地往旁边巷子走了两步,然后跟上来一个女人,是那个拍了Shaw照片的女记者。
我下车悄悄跟上去。
“部长先生,真要这么做吗?”
“ICPO派驻探员来,我们当然要尽地主之谊了,民众们一定会很喜欢这位探员先生的,照片呢?”
女记者把相机递过去,打开,问:“您看一下,这样可以吗?”
“不错,”安在基满意地看着照片,不住点头,“长得是挺好看,跟Sdy一样,可惜了。”
“一个版面够吗?”
“当然不够,至少三版,全部放在头条……”
“可是他刚才说的涉嫌泄露探员信息……”
“监察处可没跟我说不能对ICPO的探员进行报道,眼下民众情绪不稳,借他转移一下民众的怒气,正好合适。”
我迈开步子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喊:“安叔叔!”
安在基顿时吓得差点把相机摔在地上,看清楚人后,倒吸着气:“臭小子,你要吓死我啊!?”
“不好意思,您这是在约会吗?”
女记者的脸一下子红了,只是冲安在基鞠个躬,匆忙转身离开,连相机都忘拿了。
“什么约会,别胡说,”他拍拍我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回新沙的?”
“前两天刚回来,请了个假,回来看看祖父。”
“是有些日子没去看老师了,”安在基是祖父的学生,跟我家的关系还算亲近,“什么时候去,我也顺道去拜访拜访老师。”
“您最近不忙吗?”我瞄一眼他手中的相机,果然是Shaw的照片,“这是……”
“没什么,没什么,”安在基准备把相机收起来,“不过我最近是挺忙的,短时间可能还真没办法抽出时间来。”
“没关系,不急,”我打断他收相机的动作,“我得先跟你谈谈照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