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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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上真有后悔药,秦四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她并不是没想过帐中有人。
甚至也想到了这个人。
因此,她在拉开帐幔的那一刻神经紧张到极点,随时准备应付突然的变故。
但帐中的人却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满脸惊恐而羞惭地看着她。
那是一张俊秀的面孔,若是平日里,配着潇洒的衣衫,便是风流公子的形貌,足以叫万千少女心折。而此时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乌发低垂,面泛桃花,眸若秋水,双手虽然紧紧抓着被褥,裸露的颈项之上,却赫然是几点红痕,映在白皙的肌肤上,有如雪里突然盛开的红梅花,艳得勾人。
秦四娘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这样的花朵,也曾在她自己的肌肤上开放。
她看看床上的人,再看看沈浪,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浪急得伸手抓住她衣袖,讷讷地道:“四娘……”
四娘看着他抓着她衣袖的手,脸上就出现了像看到虫子爬到自己身上一样的表情。全身一抖,连忙就把衣袖用力抽了回来。
一转头就飞奔了出去。
毫无仪态,像活见鬼一样地飞奔了出去。
沈浪还在后面叫:“四娘,听我解释……”
外面却三两下便毫无声息了。
沈浪这才慢慢地关上了门,回过头来对王怜花苦笑道:“亏你想得出来。”
王怜花已经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身上穿着方才来不及脱下的夜行衣。只是方才为求效果逼真,索性拉开衣襟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肩膀,上面竟然也有些许痕迹。他也不把衣服拉好,径直往桌边一坐便开始倒酒。一杯下去方才抬起头笑道:“这群人的武功比我想象中高许多,若真是被他们发觉,也很是麻烦。”
沈浪道:“那你又何苦去惹他们。”
王怜花道:“秦四娘武功不过如此,那老人却是顶尖的高手。若他们真是与鸣沙帮有关,必是十分重要的人物。若寻到机会挟制住他们,一则混在商旅之中便于我们掩饰行藏,二则出关之后或许可以便于和鸣沙帮打交道。”
听他说来仿佛轻描淡写,实则心中诸多机变。沈浪不禁长叹道:“王公子的思虑长远,计谋周密,在下佩服。”
王怜花淡笑道:“我也觉得自己思虑长远,计谋周密,远在你之上。可是不知怎的至今也不能赢你。”他说这话,波澜不惊,却难掩胸中不平之意。
既生瑜,何生亮。
谁也不喜欢永远只做第二。美人如是,英雄亦如是。
更何况王怜花是如此骄傲的人物。
沈浪苦笑道:“若你与我比琴棋书画,星象医卜,我早已败退三千里。”
王怜花哼了一声不说话,只是喝酒。
若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楼下大堂里喝,沈浪就算看他喝三个时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问题是王大公子现在还披着发,裸着肩,一边喝酒一边用他勾魂的桃花眼斜斜地对了他看,肌肤在灯光下越发莹白如玉,点点红痕鲜明异常。
沈浪看得有点喉头发紧。
忍不住地便道:“这些痕迹,快擦掉罢。”
王怜花低首看看自己肩与胸前的红痕,见沈浪一副尴尬的模样,不由大笑道:“这却不是画的,是我方才用手指捏出来的,只得等它自己退去了。”
沈浪皱眉道:“那可否整理下衣冠?”
王怜花见他这样,差点笑破肚皮,却存心逗他,装做若无其事,道:“都要就寝了整理什么衣冠?”
沈浪连忙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你早些回房休息吧。”
王怜花道:“我若走了,那些人岂不又要起疑。”他悠悠然地饮酒,一边看看沈浪那僵硬的表情,心中大乐,更加肆无忌惮,把酒杯一放,自顾自地走过去往床上一躺,笑道:“小心人家偷窥房内情形,你我今夜,还是同榻而眠吧。待回了洛阳,在下定然为你刻个牌坊,上书‘贞节烈夫’四个大字,送给沈夫人,好叫她安心。”
他既如此说,沈浪哪还好意思再多说,也只好熄了灯盏,躺到床上,心中也在笑自己大惊小怪。自己原本也是不拘小节的潇洒之人,莫说王怜花是男子,便是女子,之间有了这层利害关系,也断断不会有什么不该的想法。是以当年的王云梦、白飞飞,至如今的秦四娘,虽然个个风姿动人,他却能够一直坦然对之而不为其所惑。
更何况王怜花不仅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而且比世上绝大多数男人更优秀,更能吸引女人。
虽然他装起女子时也是姿容美丽,虽然他披散长发有些柔美之意,喝多了酒时的模样甚至有点媚,虽然他肩颈上的红痕艳得叫人心惊。
他也还是男人。
沈浪本来是想用这些思绪安抚自己紊乱的心情,不想却越想越多起来。从男装时的风流俊秀模样,扮成少女时的轻颦浅笑,一直想到方才秦四娘揭开帐幔时他所看见的一幕。那几点他用手指捏出来的红痕,竟然象是在他心里生了根似的,叫他在一闭眼时便在脑中清晰浮现出来。
而这叫他睡不安枕的罪魁祸首,却不多时便睡着了,仿佛好梦。
沈浪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他的不良睡相,今夜他也没有叫他失望。一睡着,他便往他这边挤,害得他只好往床边让,直让到再让便要掉下去的地步,终于投降,任那人贴着他睡得香甜。
客栈的被褥温暖而柔软,似乎还带些阳光的气息,让人得到彻底的休息与放松。旁边那人的发丝落在他的脸颊与颈项周围,一只手还抓了他的衣袖。
偏偏他还长着一双比女人还要纤细秀美的手,指尖轻触他的手腕。
他有些忍无可忍,终于决定把半趴在他身上的他推开。他一推他便有些醒了,往里头让了一让。谁想这一挪动,竟然又将那衣襟蹭开了。
今夜的月光该死的明亮。
那几点红痕该死的醒目。
他伸手想去把他的衣襟拉上。
眼不见,心不烦。
手伸到半空却突然僵住。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通常会在抱着七七时发生的那种变化。
他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比刚才的秦四娘狼狈十倍地离开了这张要命的床。
床上的人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你干什么?”这声音听在耳中暧昧而迷离。
他没好气地回答:“解手。”
在微寒的春夜洗冷水澡实在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沈浪是出了名的翩翩君子,但他现在却只想象乡野村夫一样骂娘。
我TMD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