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追逃犯清扬落彀中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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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宾驿一楼
    “相公,你再多吃一点嘛……”天韵挽着只有新娘子才挽的发髫,一身的珠光宝气,忙着给做在一边的夏然夹菜,心中暗骂:可恶,为了这个死木头,可真把我半辈子的脸给丢尽了。
    夏然的耳朵都红了,他顺从地伸出筷子,心里大冒苦水:天啊,我都恶心得直想往外吐!
    天韵一边伸手为夏然斟满一杯酒,一边提高嗓音:“相公,你晚上真的要走啊,就忍心把妾身一个人留下……”
    夏然真的快要吐了!他急忙伸出左手,一把捂住天韵的嘴,压低声音喝道:“别乱说!万一被他们听到了,我还走得出去吗?”
    天韵急忙捂住口,左右张望几眼,跟着自己的“相公”上了楼,边走边庆幸这场肉麻的戏终于结束了。
    角落里,一身寻常妇女打扮的清扬悄悄注视着他们走上楼。
    奇怪,这里怎么会是……
    月光照耀下的若叶湖,微波荡漾,清风中飘来如泣如诉的萧声……
    天韵恍惚中发现自己置身于湖中心的八角亭中,身边坐着一个穿着湖蓝色官服的男孩子。
    微风让他额角的刘海微微晃动,手中的萧折射着清冷柔和的月光,他冲天韵微微一笑,那样温暖的棕色眼睛,眉宇间洋溢着武官独有的敏锐和专属于文官的灵气,仿佛在前世见过一般,在天韵看来竟是那样的亲切和自然……
    “你……是谁?”
    天韵眉头一皱,努力地睁开眼睛,不禁大叫一声:“天啊!”
    自己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上披着老夏的衣服不说,在距离自己的鼻尖不足一寸的地方,阿烈也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她仿佛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流扑在脸上的那股暖意……
    “啊?天亮了……”阿烈揉揉眼睛,伸个懒腰,看到面前的天韵,也小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两个睡醒啦?”
    两个人猛然转身,看到夏然正蹲在他们身后的床边,细心地往床栏杆上系着什么。察觉到两人瞪着自己的目光,夏然连头都没回一下,从从容容地说:“睡得不错吧?”
    啊!对了!自己明明说要半夜里起来进行那项计划的……天韵脸一红,瞥瞥身边的阿烈,说:“你也太不行了,答应别人帮忙,居然自己先睡着了,让有伤的人自己去干活。”
    “你还说我?”阿烈才不吃哑巴亏,“是谁先睡着的?”
    “是我吗?”明明知道答案,天韵只得装疯卖傻,她起身走到夏然身边,避开阿烈瞪着她的目光,说:“我来帮你。”
    “不用了,都已经完成了。”夏然搓搓双手,站起来。
    阿烈挠挠自己的后脑勺,突然问:“天韵,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刚才……”天韵一怔,眼前浮现出刚才的神秘的梦境,“我……对了,我做梦你怎么会知道?”
    “你说梦话的声音太响了!”阿烈一脸坏笑,腿脚已经做好撤退的准备,“就连狗熊也比你逊色几分吧……”
    “你……”天韵刚要发作,看看窗外天色不早,才勉强按捺住怒火,把所有的力气倾注到手上,从包袱里提出一个东西甩给阿烈,“接着!”
    “天韵,我并不认为你给我的这个东西是个帽子。”阿烈稳稳地把东西接到手里,然后左摆弄右摆弄,一脸迷惑地说,“我觉得它像个盆。”
    天韵瞥了那东西一眼:的确,从外型上看,确实与帽子有一定距离……它的帽檐也太宽了些,虽说戴上它可以很方便地挡住脸,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它看起来倒像是盆的亲戚。没办法,谁让夏然以前出行的时候总是戴这顶宽檐白色帽子呢!
    “你委屈一下吧!”天韵不忘开个玩笑,趁阿烈把帽子扣在头上的同时,意味深长地说:“可怜的帽子老兄!”
    “你……”阿烈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冲着天韵悄悄地挥挥拳头,那滑稽的样子,让天韵又忍不住在这个关键的夜晚大笑三声。
    “好了好了,别闹了。”夏然待阿烈戴好帽子,对他说,“你真的可以吗?”
    “你一定要小心。否则,否则……”夏然轻声说,“我会后悔一辈子。”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天韵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嘴边,是啊,阿烈这一去,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一想到这里,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阿烈一愣,随即笑着拍拍夏然的肩膀,一脸侠气与豪迈:“没关系,就当是我为砍你一刀所做的补偿,也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阿烈的话突然哽住,他转过头去,让天韵和夏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好了,把对我的气都发泄到对手身上。”天韵打破尴尬的局面,上前把夏然的刀递给阿烈,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记住,悠着点儿,别跑太远,你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你……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千万别……”
    真是的!干吗连自己的悲情起来!可事实上,天韵的喉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她努力几次,最终只要不争气地拍拍阿烈的肩膀。
    阿烈左手接过刀,深吸一口气,使劲地眨眨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转过身去,还不忘再开个玩笑:“两位,我老曹一去,如沐春风矣!”
    奇怪……我很努力地笑了,可为什么……天韵只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上滑落,她使劲地眨着眼睛,抬头望向窗外明朗的月色。
    阿烈。玉皇大帝啊,可不可以用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好运气,来保佑他平安无事,保佑我们这次能够顺利成功……
    天韵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宾驿屋顶
    清扬和谦非站在屋顶上,清扬戴着黑色斗篷,谦非则戴着官帽,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两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戴着宽边白色帽子的一个人无声地走出宾驿,快步向码头方向赶去。
    “是他吗?”清扬压低声音问道。
    “没错。”谦非肯定地回答,“这顶帽子只有他一个人有。”
    清扬凝视着那个正急速移动的身影,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放下黑色的面纱,说:“那好,我跟上去,你进客栈!”
    谦非习惯性地应一声“是”,刚要下去,却又忽然停住脚步,为难地皱着眉头,对他的上司说:“……那个,客栈里不是夏然的……连她我们都要抓啊……”
    “废话!”清扬用奇怪的眼光瞥一眼谦非,“你怎么啦?”
    “我们要抓的是夏然……”谦非目光里流露出不忍的神色,声音也轻起来,“她又没有罪……”
    “又下不去手了是吧?”清扬盯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巷口,目光中掠过一丝焦灼,“行了,那你去追夏然,我下去,可以吧?”
    “可是……”谦非看来是下定决心准备帮天韵开脱了。
    快要来不及了!清扬一挥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命令!”话音刚落,她便一个鱼跃跳下屋顶,无声地潜入客栈之中……
    谦非叹一口气,匆匆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天韵面朝门口,躺在床上,看似是还在睡梦之中,不过倘若仔细打量,便会发现她的眉头轻轻皱着,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焦灼,似乎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的确,现在天韵的心里确实是有点七上八下:虽说自己在大家走投无路的时候灵机一闪贡献出了这个主意,虽说阿烈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夏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在行动上显然是非常配合,不过现在她想一想,这个计划确实是太悬了,一步料错,他们就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尤其是阿烈,几乎就是在赌命!!
    可是她现在确实是没有办法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耐心地等下去……
    突然,门的一声“吱呀”打破了房间的寂静,天韵急忙紧紧地闭上眼睛,舒展开眉头,一副与周公下棋下得正爽的样子,后脑勺却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凉,内心却不禁有些小小的激动……
    只听得“啪”一声,天韵像是被谁抽了一鞭一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眉毛扬起老高,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儿:“我成功了!”
    “呼”一声,所有的蜡烛都被点燃,房间里一派灯火通明,叶清扬正跌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头上身上脚上满是亮晶晶的丝线,全身更是被一张从房梁上放下来的大网给罩了个严实!
    原来,天韵和夏然在床前设下了一个不算精密却百发百中的机关,床腿和桌子之间缠绕了许多细得几乎看不出来的丝线,这些丝线织成了一张严实的蜘蛛网,只要触碰到其中的任何一根,就会带动其他所有的丝线,将来者缠个严实,而且只要对方稍有挣扎,等候在房梁上的大网就会前来助阵,纵使清扬本事通天,这会儿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叶将军,半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天韵的眼睛因为激动和兴奋而变得亮晶晶的,她冲清扬欠欠身,竭力按捺着自己不欢呼出来。
    “这……”清扬气得直想扯掉自己身上的丝线,不过她很快就发现那只是徒劳。她的努力让天韵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费劲了,那样做只能使你变得更像一个大蚕茧!“
    “你……唉!”清扬犀利的眸子愤恨地盯住天韵,目光就像一把闪光的匕首。一般人见了这阵势总得畏惧三分,不料天韵已经笑出了眼泪,根本没注意到清扬的目光:居然可以把天下第一女将军变成我的瓮中之鳖,这消息要是传到江湖上……想到这里,天韵不禁笑得更加得意忘形起来,清扬只得又气又悔地长叹一声。
    “好了天韵,别闹了。”红色的帏帘后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清扬敏锐地巡声转过头去,一下子被惊得瞠目结舌:“怎么……怎么会是你?”
    帏帘后面赫然立着漆黑眸子的夏然!清扬几乎蒙了,如果夏然依然留在客栈之内,那么刚才谦非跟上去的那个人是谁?
    夏然有些尴尬地望着清扬,礼貌地冲她欠欠身,小声说:“叶将军,卑职实在是……一言难尽。”
    清扬盯着他的眼睛,迷惑地挑高了眉毛:“你说什么?”
    “他说……对不起了叶将军。”天韵的声音传过来,她手里抡着一根白色的绳子,冲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我们得麻烦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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