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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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已经是日暮西山,慵懒的夕阳斜斜地挂在远处的鼓楼上,洒下炫金色的余晖,太阳像是点燃燎原草原的火焰,夕阳的红金色晕染了半边的天空,跳墙的树枝开着点点粉白的花朵,归巢的群鸟姿态悠闲的立在枝头,啼着婉转悠扬的声音,目送着归家的人群。
桃花落尽闲池阁,佳人何处难寻觅,空留好景又待谁归呢?
落了一地的花瓣,洋洋洒洒的也依稀落在了朝央的肩头,发际。踩着夕阳的余晖,朝央不紧不慢地走回下榻的客栈。下元节,前后三日,不设宵禁,奉伝城的人可以玩到通宵,是以这个时辰店里依旧人潮攒动,掌柜和酒博士更是忙得应接不暇,朝央准备沿着楼梯上二楼的时候,靠近楼梯处的一方酒客的谈话声止住了朝央的步伐。
“你说,穆国的囚犯会在后日押回奉伝?是谁啊?”
“听说是穆国的皇族血脉呢,穆国的公主啊。”
“胡说,穆国的皇族皆被肃王殿下全数杀尽了,哪里来的公主。”
“你忘了当年羞辱康王的穆国第一美人,琉璃公主了吗?可惜喽,当年的风光不在,如今倒成了个阶下囚,这一来帝都,恐怕更没什么好日子了,想康王的品性……”
“嘘——这话你还是止住吧,敢公议皇家贵胄,不想要脑袋了。要是让人听见了……”
“对,对。真是喝多了……”
朝央反手将房门扣上,倚着墙壁一下子滑倒,瘫坐在地上。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爬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手指抵着嘴唇,眼睛里闪动着焦灼狂热的光芒,来回的走动,步伐越走越快,朝央就像是疯了一样,一下子掀掉了案上的茶具,茶水撒了一地伴随着瓷杯破碎的声响。
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碎了一地的茶具,眼睛的狂躁渐渐的隐匿下来,成了暗无天日的墨黑色泽,就像是仲夏时节乌云密布阴霾暗沉的天空,带着喧嚣尘上的惊咤,掀起一轮狂风暴雨的节奏。
房门被轻叩起来伴随着客栈跑堂的小声询问声:“客官,可是出什么事了?”
朝央看着关闭的房门,眼眸中惊涛骇浪的情绪依然没有掩下去。门外的跑堂见里面没动静,越发惊慌起来:“客官,客官,客……”
突然将房门打开,之前趴在门上的跑堂一个了趔趄扑进了房间内,险险地稳住身体,客栈跑堂对着朝央躬身道:“客官可是出什么事了?小的听到好大的声响?”
“无碍,不慎碰落了茶具,替我清扫一下吧。”
“哎!好嘞。”
朝央跪坐在一旁的榻上,看着跑堂带着杂役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问道:“方才上楼时听人说起过,有公主要被押往帝都?”
跑堂点头:“客官说的是穆国的琉璃公主吧。”
朝央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体,手掌攥在一起显出背上的根根青筋,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淡然的神情,问道:“穆国的琉璃公主,穆国的皇族不是皆数尽杀了吗?”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只是传说琉璃公主是穆国的第一美人,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跑堂的咧嘴笑着说:“许是肃王殿下见那这位公主殿下美貌动人,心生怜悯也是说不准的。”
朝央沉思般点点头,准备叫收拾好的跑堂和杂役出去时,跑堂却又说道:“不过这琉璃公主一旦来到帝都,只怕要受尽苦处了。”
“此话何解?”
见到朝央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跑堂立刻就将杂役打发走了,探头看了下廊道上是否有人才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悄声说道:“客官您是刚到奉伝城,还不知道吧,这个琉璃公主当年可是羞辱过我们康王的。”
朝央有些诧异地抬头,不可思议地说道:“侮辱康王,这位琉璃公主还真是大胆啊。”
“可不是,康王本欲娶这位公主殿下为妻,哪知提亲的使臣却被这位公主讥讽取笑,说康王品行不端,不学无术。甚至还说有康王一人实在是有辱皇家之名。着实让天下人耻笑了一番。客官,你说,如今这穆国亡国,琉璃公主成了阶下囚,康王会饶过她吗?”
“也是呢……可是这琉璃公主也太大胆了,居然这般直言不讳的蔑视康王,穆国本就是一个小国,如此得罪尧国这泱泱大国的殿下,也未免太……”
“就是啊!”跑堂的赞同地点头道:“不过康王殿下的为人品行也确实遭人诟病的,风流成性不说,还暴虐不仁。这琉璃公主若是嫁过来,也会过得很苦的。”
朝央睁大眼睛,不无同情地说道:“这般的话,琉璃公主……”可能跑堂的想到以后这个亡国的公主将遭受的,难免要唏嘘一番:“现在穆国也亡掉了,琉璃公主的处境只会更糟糕吧,想想也是个大美人啊,当年到访尧国时,在奉伝城可是万人空巷,争相观望着穆国第一美人的风采,也是那时康王殿下看中了琉璃公主,结果却让康王成了天下笑柄,康王又是记仇的人,这琉璃公主死定了。”
朝央点点头:“因果皆是命。多谢了,这事在下居然是从不曾知道呢。今日里听了些碎语一时难以理解其中缘由,原来还有这一层事件在里面。”
“哪的话,小的也只是将自己道听途说的告诉客官罢了,客官初来乍到自是不清,最近城内都在说这个呢,大概就这两天那个可怜的公主就会被押到奉伝吧,真是可怜呢……”跑堂的惋惜地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欲言又止地说道:“向客官提这个要求可能有些逾矩,但是还是想对客官说一下,小的方才说的还请客官……”
“知道了。”朝央出声打断了跑堂的话语:“阁下多虑了,在下只是好奇打听一下而已,怎会做谣传于市这种行为呢。”
跑堂听到一声保证,立刻放心了起来,说话也比方才轻松了起来:“多谢客官了,实在是皇家贵胄……嘿嘿,那就不叨扰客官了。大概这几日那位穆国公主便会到到奉伝了,客官有兴趣可去看看。”
“多谢。”
随着房门被轻缓地关上,朝央虚脱一般瘫倒在榻上,后背也已经被汗渍濡湿了一把片,衣料贴在身上带着难受的黏腻感,朝央就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目光呆滞的瘫坐在那,大脑的思绪虽不像之前那样乱作一团,但也很难稳的下现在的心绪。
肃王唯桑梧为什么独独留下琉璃押往奉伝,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姑且不论他的用意,单就将琉璃带往奉伝,以那个康王唯桑枎(fu)的气量,琉璃也是必死无疑。他必须得想办法救下琉璃,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能放过!他不能看着琉璃死啊!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反复踱着步子,额头处因焦急和慌张而溢出汗渍。因为军队的车马一时还没有回京,遂到了奉伝这几日也都在注意凤非府的动向。但是······朝央停下脚步看向窗外已经被暮色侵蚀的天空,就像是一个饕餮猛兽张开的大口侵吞了这个世界,而我们面对怪物的袭击,微薄软弱的力量根本就无能为力,等待着我们的只有死亡。
这里是尧国的帝都,戒备森严。想凭他一己之力在重重戒备下救出琉璃,看起来根本就是妄想的事。朝央垂下头,被额前的长发覆盖住的眼睛看不清神色,窗外的天空已经成了大片大片的墨染的黑色,房间里也未点上烛火,朝央整个人仿佛是融入了那一片死寂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