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习刀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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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我向阿绫询问了一些关于晏氏夫妇的事情,方知晓他们是从南鸾国而来,由于晏离雪与南风醉有些交情,受南风醉之邀,借住在他的府邸上。除此之外,阿绫对于晏离雪的了解,恐怕还不如我知道的多;至于这位神秘的“晏夫人”,就更是无从知晓了。
    看来我若是想要深入了解这其中的八卦情况,还得同豆豆搞好关系。
    只是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搅扰在我脑中,既然现在好不容易来到这一片安定之所,我便得好好将眼下的情况分析一下。
    我请阿绫给我准备的笔墨纸砚,打算将从昨日开始的一桩桩事情记录下来。
    “姑娘会写字?”阿绫艳羡的神情不似虚假。
    “这有何难。”我随口道。
    “姑娘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阿绫慢慢低下头去,“奈何我们做下人的,目不识丁,徒有羡慕的份儿了。”
    “……”我见她神情落寞,不知怎的竟想起苹儿来,心里不是滋味,遂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绫”字,递给她,“喏,这便是你的名字,送给你啦。”
    “我的……名字?”阿绫喜出望外,“谢谢姑娘!”
    “好啦,你去歇着吧,我一个人就好。”并非我有意打发她,而是只我一人方便思考,于是阿绫千恩万谢地走了,我方松了口气。
    我另摊开一张玉宣,努力回忆昨日至今日的经历。
    首先是在祈雨桥上被蒙面人撞到,险些“再度”坠湖,幸而被某人所救。那蒙面人是何身份,而救我之人又是何人?想了想,我在后面写下“异瞳”二字作为标注。
    其次,李清明来将军府寻谢凌议事。他此番匆忙来访,是否当真如我猜测那般,与幻氏党羽有意结交有关?
    然后就是今日,晏离雪和南风醉前来,晏离雪识破了我的身份,并与我达成了某种共识。这两人身上有太多秘密,只是我甚至根本腾不出闲暇来仔细思量。
    最后,幻山河拜谒将军府,同时向我抛出了那一枚重磅炸弹。莫管那幻山河的侄子何许人也,他都将我置于一个难以摆脱的困局当中。
    这之后,我就“大义凛然”地,离家出走了。与其说是“散心”,倒不如说“逃离”更为恰当些。但不论是哪一种说辞,要是能像影视作品里那样给我作为“闺阁小姐”的名声造成不良影响是最好不过的了,或许撞上大运,还能因此遭到那幻氏子弟的嫌弃,主动毁弃了这扯淡的婚约,岂不皆大欢喜?
    哦对了,险些忘了——我将手伸进衣袖,掏出了那一把暗藏于内的短刀,轻轻放在书案上。
    我不知道一桩桩事情是否存在某种内部关联,亦不清楚是否都与我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清楚,眼下的情况而言,无论我企图探究什么,解决什么,甚至是以何处作为困局的突破口,都只能靠我自己了。
    唉,若是苹儿还在,我至少还有个说说闲话的人……那时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同她道一声别。我别开目光,望着月光在地板倾泻下的银白色剪影,竟有些出神。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是照常起身准备晨跑——就算住处变了,锻炼身体的好习惯也不能更改。由于这一趟出来得匆忙,我没有把上将军府里的那些个改良版“女式裤褶”带来,所以昨日央求阿绫帮我找来一套小厮的衣服,此番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实在有些大了。不过还好,并不影响活动,更何况装扮成男子更方便独自出门。
    将军府地处闹市区,宅邸密集,人流量又大,所以我习惯于在府内跑圈增强体能。眼下南风府虽然面积不大,但好在位于风都郊区,地广人稀,实在是锻炼的绝佳场所。只是我出府的时候可把阿绫吓坏了,匆匆忙忙地就要跟着我一同出去。我估摸她的体能也不比苹儿好到哪里去,遂哄她在府里帮我准备早餐,自己同月桂姑姑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质量好得没话说。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只觉得通身的疲累和烦闷都烟消云散了。我素来喜欢跑步,越跑越欢,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不少,这样下去莫说是长命百岁,长生不老都有可能吧?我夸张地想。
    南郊并不在风都地图上,所以我跑过的每一步于我而言,都是全新的景象。南风府虽然地处城郊,但也并非荒无人烟,我沿途看到了几方店铺,几个村落的人家,以及辽阔的百十倾良田。除此之外,竟还有意外收获——我在距离南风府不到十里路的地方,发现了一片马场!
    有意思,我想,之前在将军府只看到马厩里拴着几匹马,还不曾亲自试过,此番既然有幸发现了这么一块宝地,自然没有轻易放过之理。若是能够学会骑马,想来以后不论去往何处,都更方便,也更具有自主性。
    回到南风府的时候,府里的人早已经都起来了,望见我身着小厮的衣服,满头是汗,不免目瞪口呆。我笑着同他们打招呼,然后去房中换了衣服,准备用早膳。
    南风醉仍是不知所踪,餐桌旁只有我、晏离雪和豆豆三人。我不在意豆豆身为丫鬟为何能够同她的主子同桌而食,也暂时没再管那始终见不着人影的“晏夫人”,只是好奇南风醉的行踪:
    “他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
    “谢姑娘不也是天尚未亮就出门去了?”晏离雪笑了笑,豆豆只是别过脸,不看我。
    “诶?难道他同我一样,出去晨跑了?”我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阿绫在一旁悄声道:“姑娘,大人他一早赶去上朝了。”
    原来如此。
    以南风府这偏远的地理位置,他恐怕起得比我还早。
    “啧啧,太辛苦了。”我由衷感叹。哪知晏离雪仅嗤笑一声:“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从未有人强迫于他。”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我算是看出来了,南风御史可是真心实意待人,但这位自命清高的晏离雪,压根没把人家当回事啊。
    我撇了撇嘴,嘟囔道:“塑料兄弟情。”
    “什么?”晏离雪微微蹙眉。
    “夸你呢。”我没再看他。
    晏离雪:“……”
    南风府的院子同样比不得将军府的宽敞,但开辟出我的一方运动场地还是绰绰有余的。饭后在房内随便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我便又换上小厮的衣服。我既是未出阁的女子,平日里自然将头发半披散着,只在脑后松松地绾一个髻,看起来虽然温柔大方,但实际上颇为碍事,尤其是在我运动的时候。之前在将军府,苹儿手巧,在我的示意下会帮我盘成类似现代的“花苞头”造型,既不坏了规矩,也不显得累赘。而此番在南风府,阿绫却是束手无策,加上在旁人的地盘也没有多事的道理,于是我便将长发分成三股,编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也算是清清爽爽。
    我先是在院子里做足了准备活动,确保四肢都舒展开了,这才抽出袖中短刀,回忆着电视剧里的武打场面,开始琢磨着练习刀法。但作为一个横冲直撞的初学者,我一个不小心,便被刀刃划伤了左手手掌。我疼得龇牙咧嘴,却又不好意思大呼小叫,所幸只是划伤,伤口很浅,加上我练刀的热情正盛,所以我草草处理了一下,并未包扎,便又投入到练习当中。
    虽然此番于我而言仍是胡乱挥舞,与先前在家并无区别,但现在我着装轻便身姿敏捷,即便是毫无章法地舞动看起来也利落生风,有模有样的。至少唬得阿绫与其他府中侍婢纷纷围观,时不时还拍手叫好。
    当然,除了某个性格别扭的小盆友。
    “刀法杂乱无章,连基础都算不上,还敢在此处丢人现眼,都不知羞耻么?”
    “……”我“唰”地将刀收入腰间的刀鞘,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望着豆豆,“哟,没想到你居然得空来同我搭话——小丫头?”
    “你说什么?!”这一招还真屡试不爽,只是我没料到这小孩儿当即跳起,竟然挥拳想来揍我。我又岂会令她得逞,身体稍稍一侧便灵巧地避开,旋即一手按住她的腕,轻轻一掰,便将她的胳膊别在身后。她腾出另一只手挥向我,同样被我轻易控制住,扣在背后。她只能侧过脸来嚷嚷:“赶紧把本大爷放开,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哎哟,我好怕怕哟~”瞧她,明明是个水一样可人的粉嫩小姑娘,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本大爷”这种中二自称。我故意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扳着她的肩膀转过来,令她面对着我,然后半蹲下去,亲昵地说,“你能怎么样叫我好看呀?”
    “你……!!”
    “豆豆,”清洌的声音传出,晏离雪和南风醉一道往这边走来,“休得胡闹。”
    “阿雪!分明是这丫头她……”后半句到底没说下去,看来这小盆友也不是喜欢向大人告状的那种讨厌鬼嘛……我对她不禁多了几分喜爱之情。
    “谢姑娘的发型,倒是别致。”南风醉阔步朝我走来,望见我不伦不类的发辫造型,却也没有过多诧异,只是瞥见我腰际的短刀后,有些惊讶:“谢姑娘方才,可是在练刀?”
    “乱挥一通罢了,根本入不了眼。”我还没开口豆豆就抢先说道,然后抛来一个自以为充满蔑视但在我看来无比可爱的目光。
    “我是很想学习刀法,只可惜一点儿基础也没有,所以只能胡乱练一练。”不会便是不会,我说得洒脱,丝毫没有遮掩之意。
    “难得谢姑娘有此雅兴。”南风醉的笑容温暖又迷人,“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陪姑娘一起练刀如何?”
    “此话当真?!”我自然清楚南风醉与其说是“陪我”,不如说是“教我”,愿意亲自教我这样一个毫无基础的人还说得如此谦逊有礼,真不愧是南风醉啊。
    若不是早就心系太子殿下,加上还有不曾谋面的水媚,我说不定就要忍不住打破书中的cp线了。
    “姑娘可否将腰间佩刀借予在下一观?”南风醉的视线落在我腰际的剑鞘上,目光夹杂着三分探寻和一丝惊异。
    “好啊。”我娴熟地解开短刀,连着刀鞘一起递给南风醉,他大略端详须臾便“唰”地抽出短刀,锃亮的刀面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而神秘的光泽。
    “确是好刀。”南风醉的双眸掠过一抹惊艳,“竟是由异域的罕见材质打造,刀刃锋利,刀身却精致轻巧,恐怕整个北笙也见不着第二把。”
    他提到“异域”二字,我脑中冷不丁闪过那日在祈雨桥瞥见的一双蓝碧色异瞳。只不过下一秒,喜悦便盘踞了我的大脑——哇塞……看来我瞎猫碰到死耗子,居然寻到宝贝了!我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南风醉将短刀归还给我,视线似从我左手的伤口划过,遂将话锋一转:“不过姑娘若是想要从基础招式开始练起,在下建议不妨先使用寻常刀具,一来不容易被此利刃所伤,二来寻常刀具笨重迟钝,等使得熟练了再换上这一把短刀,兴许会觉得愈加轻便灵活——姑娘意下如何?”
    “也行。”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他笑了笑,又唤来了阿绫,命她先替我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我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便只稍微抹了一点药,简单地包了一圈。等重新回到院子的时候,南风醉已换上一身轻衣便服,管家袁伯站在他的身旁,见我走来,便把手中一米长短、朴实无华的环首刀交给我:
    “南风府不比将军府,姑娘先拿这把试一试。”
    “谢谢袁伯。”我双手接过这把无甚雕饰的普通刀具,掂了掂分量,觉得应该在一斤半到两斤之间,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便——这要是使得顺手了,那短刀还不是游刃有余?我不乏欣喜地设想自己成为“武林高手”的那一天。
    南风醉确实是个极好的老师,耐心细致,循循善诱,加上我又是一个不辞辛劳不怕吃苦的徒弟,所以练了没几日就已完全不似最初那般毫无章法地乱舞一气了。一周下来,我已经学会了几个简单有效的招式,慢慢地从南风醉单方面的“教授”变成了可以同他对打几个回合。我不清楚他的功夫如何,但可以肯定他每次同我过招都会装作不经意地放水让我尝到些许甜头,从而愈加激发了我训练的热情。奈何他有时事务缠身,见不着踪影,我于是一逮到他就邀他过招。一时间,南风府中“乒乒乓乓”的兵刃之声成为了一种常态,除了府中的仆役,有时晏离雪和豆豆也会禁不住驻足观看,但始终没见着那位传闻中的晏夫人。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每日不分昼夜、坚持不懈地练习之下,每每同南风醉过招,都会发现他目光中的惊喜之色。
    “谢姑娘果真有将门女子的风采,非但身子矫健程度不亚于男儿,刀剑招式也学得极快。”这一日,南风醉在同我过招数十回合以后,不禁感叹,“真乃寻常女子望尘莫及的天赋。”
    “哈哈……是嘛。”我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心中却明白,原本的谢莞龄,根本就是弱柳扶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若非我一日不停的体能恢复训练,恐怕现在还是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活脱脱一个病弱西施吧。
    不过若说天赋,或许也真有些,至少我相信倘若谢莞龄这具身体当真一点儿运动神经也没有,任凭我怎么折腾体能训练,也没多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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