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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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无言,只是抚上那有些年岁的黑胶,粗糙的表面令手指有些发麻,错综复杂的纹路给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这是他下的套,威吓已经达到了,那么警告呢?
King的警告绝对不只一张碟如此简单,它往往是声势浩大的,一定让人流血丧命的……
银狐觉得不对劲,抿嘴:“退!”
有一腔诡异的情绪在银狐的腹部躁动,他微皱起双眉,然后抬起狙击枪朝后撤走。
“还没收集完证……”鬼藤莫名其妙,却被银狐一把扯住衣领,拉了一个踉跄,只能侧过身跟着跑起来,“阿榕?”
柏谴紧随其后,也意识到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拿取物体很危险,微微一顿,他扬手丢掉了那张CD。
飞速旋转的黑色薄片就像是演奏开始前,指挥家举手间的一抹银色,在光线充足的午后划过一道墨痕,引燃了轰然回鸣。
此时,无需多说,三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周围环境违和的安静,不知是烈性毒药扼杀了四下所有的生灵以至于没有虫鸣,还是为何,这奇异的沉默,空空荡荡,赋予了这片死寂之地更浓重的气息,虽然彼此之间只不过两三步距离,但耳边传来通话器里缓慢的呼吸声,还是使人不自觉的将心脏放回原处,鬼藤盯着跟前的银狐,微微一笑……
巨大的爆炸轰鸣声凭空而起,犹似远古荒洪的咆哮,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挟裹着强烈的冲击波掀翻了他们身后厚重的土地,鬼藤还未出声先一口鲜血自胸腔喷出,背部似被席卷而出的气流扫到,内脏有生生碎裂的错觉,氧气被从肺部硬生生的挤压出来,无法呼吸。银狐似是有所感知,在他有所停顿的同时反手将他抓至胸前,而身形不变,像上足了发条的引擎,领着柏谴快速转移。在第二波爆炸到来之前,他们已从之前所在之地跃出了50多米,紧随而来的爆裂声似乎近在咫尺,银狐将柏谴一齐按倒趴下,下一刻狂暴的火舌就在他们上空肆虐,在如此高温高压之下,呼吸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鬼藤觉得自己被死死地压制住,他企图睁大眼睛,入眸的晃眼一片,只能分辨出银狐异常苍白的面色和自他额头滴下的粘稠液体……鬼藤甚至觉得心脏都停摆了一秒,他声嘶力竭的大叫企图翻身护住银狐,然而全身的骨骼在这样的压力下震颤、收缩、产生细微的爆裂感,根本无法动弹,撕心裂肺一般的剧痛夹杂着心里的钝感完全无可忍受。
大地还在持续的颤抖,摇晃、碎裂,鬼藤被紧紧地压在地面上,他突然恨极了king,也恨极了面对爆炸无所作为的自己,以为满身武艺的可以帮助银狐,到头来还必须银狐舍身保护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疯狂的时刻自己可以如此冷静,但那颗深埋心底的种子已经破土,任何外力条件都无法阻止它的发芽,禁忌的种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给人带来美妙的虚幻滋味,更何况鬼藤已为它撒下了成长的泥土。
空气的炽热因子已逐步消散,但余留在脑子的仍然有“轰轰”的鸣叫声,鬼藤抱了抱银狐,示意他可以下来了,可对方只朝他看了一眼,似乎拼命忍耐什么,一动不动。柏谴面色凝重的支撑起自己上半身,重重的咳嗽几声,吐出几口含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吐出来!”
银狐一怔,已有血液从鼻腔流下,鬼藤瞬间瞪大眼眸,不顾身体撕扯般的疼痛挪动自己,银狐被硌的难受,刚想制止,被强行压下的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他只觉得喉头灼热,血色漫延了整个视野。
“阿榕!”强悍如银狐,从来都是站着看人死去的角色,鬼藤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有一天会为了自己吐出这满地的血,他从来不知道这种殷红的液体会让自己如此恐惧。就好像心脏就跳在喉咙口一般令人心悸。
“……阿榕!”鬼藤所有的条件反射在那一刻通通离他而去,几乎是不自觉的摇晃着思维混乱呼吸断续的银狐。
“别动他…鬼藤…”柏谴喘了两口气,咬着牙朝他喝道“鬼藤!”
鬼藤被吼的一愣,茫然的看着银狐睁着无法聚焦的双眸,血迹斑驳的斜倚在自己身边,手指都在发抖,却依旧异常冷静的打开通话器里一直与苍虎连通的频道。
“苍虎,出事了。”鬼藤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却寒冷的几乎可以冰冻世间万物,“带上医生和血袋。”
结束通话后,鬼藤吃力的搀扶着柏谴到不远处较为干净完好的地方坐下,替他解开作战服,然后再回到银狐身边,蹲着看他,其实鬼藤伤得不轻,如此动作会牵扯到受伤的肌肉,令内部伤口再度受伤开裂。
可事到如今,鬼藤反而又不急了,只是呆呆地蹲着,微微张了张嘴,又牢牢咬死了唇。直到天际边那嚣张却又急促的螺旋桨声唤回他的意识,他抬头,看着苍虎如神兵般从天而降,快步走到他身边,先试了试他的温度,再将视线落在倒在他身边的银狐身上。
“观察的还仔细?”苍虎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怒目而视。
鬼藤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从后跟上的肖晓明扶了过去,其实苍虎若是真的发飙,很明显是不会被人夺走目标的,但是鬼藤满眼的悲伤,眉心虚晃着的杀气,却是让他下不去手。
“鬼藤。”肖晓明将他拦腰抱起,送回机舱,“好好休息吧。”
言罢,又背着医疗箱奔了出去。
苏洋无声的替他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好,拿出绑带和药品低头处理伤口。
一切都比想象的糟糕,从鬼藤那个声线无起伏的求救开始,苍虎就知道被摆了一道,否则与他联络的一定是银狐而不是他,但是一切又没有现实这般残酷,除了入目的土地焦黑一片,参天的大树东倒西歪以外,那个不知死活的银狐以及柏谴都还活着。
叶南平在附近临时搭了个帐篷进行手术,方圆和郑炬则对整个区域进行搜查和证据清理,如此大规模的爆炸,很难想象只是为了炸死区区三个人,但若是要炸死,这么一长串路都铺过来了,为什么不做到真正的死亡线呢?倘若不是为了死亡,大剂量的爆炸除了打草惊蛇还有什么意思呢,这绝对是一个思维的死胡同。
苍虎叼着烟,一根一根的变换,等两人病情平稳了,立马要求撤退,他当然知道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法出自谁,他没有绝对的信心担保这个男人会不会一时兴起又原路返回寻找银狐落下的痕迹。
这下子,局势看起来颇为破朔迷离了,原本信心满满的众人,被这片充满着硝烟的迷雾所阻挡,不知该进该退。
“这是一方该死的地方,终于到了这儿,怎样都该庄重些。”含笑着捡起落在身边的小提琴,在黑夜繁星下,演奏一曲魔鬼的颤音。天色掩映,群山环绕,king抬起眼眸。那是鲜血凝结千万年的暗黑色,瞳孔深处,杀意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