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三十的声嘶力竭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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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鸣聆及红绸那边传来令人不安的异响,右手停顿了一下,俄顷,又马上恢复动作,他约莫猜测到:自己这样从中干扰那蛊惑之术的施行,也许是会对受术人的躯体产生一定伤害的。
    同时,他又听到身旁的三十急促地吸了一鼻子,貌似情绪有些不安稳。三十对这红绸姑娘的着紧程度,似乎还更甚于狄鸣,也不见得他是对谁都这样的,狄鸣还是想不通透这个中的关系和渊源。
    红绸亮出的那一张脸,竟没了初见时那满布的红疹脓包,而变得光洁无暇,端的是一副如花似玉的好相貌。佳楠挑了挑眉,“这红绸的脸,好得也忒快了些。”
    “她的脸本来就没有问题……”三十抹了抹眼睛,“那不过是我仓促之下加了法术炮制的易容术而已,折腾一下就没了,我本以为……”这时三十居然哽咽了一下,“以为,整坏她的脸,让她羞于见人,好好躲在有守护符咒的房间不就安全了,怎么知道……她的脸都成之前那样了,还擅自离开执意跑出来要见吕经才,……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就利用上了!”三十不知是由于受“普光神咒”影响过稍激动眼睛就容易流泪,还是确实有感而发瞬间泪流满面。
    红绸深陷在这两种乐音的交锋中,双目失神,肢体抽搐渐弱,但面上展现出的痛苦之色却是越来越浓厚。
    三十见状,愈加泪如雨下。狄鸣听到旁边的抽泣声,这不同于此前经过红绸房间时传出的那种小女孩哭声的无辜可怜,而更像一种少年难以自抑的痛心和无助的情绪外泄,狄鸣遽然心里一戚,边维持着拨弦,边关切地问:“三十,何故……悲怆至此?”
    “为何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三十忽然声嘶力竭道:“我想方设法不让你们来见吕经才,你们偏要来,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三十无比激动,左手一拳暴捶于地,“我就如此不受待见吗?”
    狄鸣预想不到三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惊惶之下,中断了拨弦。
    佳楠看不下去,“子最,不能停啊!你要清楚,吕经才一旦死成功了,你觉得红绸还会跑得掉?别人不会管你其中原因的,只认着是红绸杀害了吕经才,然后你在旁边作壁上听,那就算是帮凶了,你也脱不了干系啊,到时会非常麻烦!”
    三十忙隐泣道:“子最,你继续弹吧,不能牵累你的啊~!圣主要我……多护你周全,可我……我连,阻止你来都不成功………而如今,你和红绸终究还是身陷险境了,我确实是无能,确实是愚蠢……”
    狄鸣只好接着重复弹奏,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抚三十的情绪,“纵然你和放鹤妖仙有承诺在前……其实我并不认识放鹤妖仙,并且对他要你护着我感到诚惶诚恐……但你实在无须对我上心到这个地步的,另外还有红绸姑娘,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呢,你怎么会对她有这般深厚的情感?……哎,我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才贴切些……”
    三十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尽量压制着情绪,“子最,就算撇开放鹤妖仙的吩咐,我亦不会对你袖手旁观的,要知道……之前我也曾尝试过要帮你的……你还记得六天前你到永丰丝坊来的那个夜晚吗?当时佳楠先生带你在晾洗台的蓄水缸后面躲着,你不小心碰到地底下其中一个盘里的水……”
    狄鸣点了点头,几天前才发生的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得了。
    “那时,他……就是利用红绸姑娘的那只鬼,就潜藏在附近,他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控制了二十几只游走荒郊的悍鬼来丝坊作乱,我之所以幸免于难,也多亏那个我依附了十四年的铜盘里面营造出来的内境,只要我隐匿在里面不冒头,遮人耳目不成什么问题……喜出望外的是,我居然遇回了你!!在你手触碰到容器之时,我便把你辨认出来了!
    可让我尤其震惊的是,你变得很虚弱,你变得……伤痕累累,我弄不明白你变了这么多我是如何笃信那就是你来的……我回过神,惊觉你就身处那样危机四伏的环境,我来不及解释,想先把你拉进我内境里再从长计议,岂知佳楠先生上来就给我吃了个定身咒,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也遑论再跟你沟通什么了。我拽过了你的手,接触过你,后来运用了从圣主那里得到的法力,从而能在”景门”通道里单独与你传话。”
    狄鸣右手的弹拨明显慢了下来,《霓裳》占了上风,驱鬼阵内的红绸将会自主奏着曲子的琵琶搁在地上,然后动作僵硬歪起头,注视着还趴在茶桌上一动不动的吕经才。
    “三十,你说遇回我?我印象中……以往是没有关于你的任何信息的,你说,你是何时何地认识到我的?”狄鸣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又晃了晃脑袋,半点也联想不起来有关三十的记忆。
    “子最,我一直都惦记着你,我想当然认为你也一定会记得我的,但看你再三表示毫不知情,我刚刚就在想,会不会是因为你遭受了这么重的伤害之后,才忘记了这些事的呢!”三十说着站起来受限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红绸那边。
    “我打自从藏宝阁那场大火死里逃生,生活就彻底地变了,也许就如三十你所说的,我会因此忘却了一些事情吧……三十你能详细讲述一下,我们认识的情景吗?”
    “在今年的正月二十,那天下着十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那么冷的天,晾洗台如此空旷的地,根本无人愿意停留片刻,然而,竟有一人戴着一顶皂纱帷帽,施施然地迈了出来,当时我便知晓,那人绝非等闲之辈,然后他发现了我,甚至已经看穿我的底细了,但他没有惊恐,没有声张,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在寒风萧索之中蹲了下来,他抚摸着铜盘边缘,约有二刻,蓦然把他头上戴着的帷帽摘了下来,扣在了铜盘之上,而后,就离去了。当天吹着白毛风一样的大雪,像极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了……风雪肆虐,却莫能没过那人留下的那顶沾了血的帷帽半分。”三十说到情深处,不能自已地泛起了泪光,他带着哭腔继续道:“这是第一次,有人肯为我驻双足、为我挡风雪,虽然我早已不知冷暖了,但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久违的温暖了!而那个予我一帽之温的人,便是你啊子最~~!”
    狄鸣边保持稳定地拨弄着琴弦,边安静地倾听着,若说狄鸣无所触动,那是假的,但他毕竟还是回忆不上来,一时也有口难言。
    “子最,你知道我为何叫三十吗?又为何,跟你说那扮风吹的”呼呼”叫是有人冻死在风雪中的声音吗?我这不单止是想作吓退你之用的……”三十自嘲般哑笑了一下,未等狄鸣作答,又自顾自地讲起来:“十四年前的大年三十,又是一个如我初遇你之时那样的大风雪天,而我就是在那天,被人置于铜盘里,然后丢弃在晾洗台上活活冻死的,因此大年三十,是我的生忌,亦是我的死忌,我便以此个意义非凡的日子作为名字吧……”
    狄鸣心头一大震,手指不禁滞在了“武”弦上,踌躇道:“那么红绸姑娘……是三十你的,生母?”
    三十抹了一把脸,没有正面回应狄鸣这句话,而是肃然说:“当务之急,要尽快将那一面琵琶夺过来毁掉……趁着常青山人将他缠住了,得好好把握住时机……”三十转而对佳楠说:“我缓过来了~!……佳楠先生,有劳开阵!”
    佳楠交代了一声:“三十,等下你认准了裂痕的位置,劈下去之时就把眼睛闭起来,兴许这回就用不着我出来捞你了。”
    “我会竭尽所能的!”三十又再拉出一半刀鞘,凝睇着刀身。
    佳楠睨了一眼三十坚定的神色,皱了皱眉,随即开启了防护阵。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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