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驱障净世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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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吕经才手中得到了天蚕丝。
这些日子里,狄鸣设想了将近十种可能性,其中起码有一半,是与吕经才谈崩的。而最坏的打算是:五百两贿赂银交出来,又贴上了所有家财,吕经才收钱却不给货,然后狄鸣一怒之下踩上吕府里抢,最后带着佳楠跑路。
尽管是最坏的打算,但狄鸣一旦回想起,就会笑得不亦乐乎。
亲自造弦,得按照佳楠的指示,利用蚕丝开始“搓、捻、绞、缠”等制弦工序。成弦后,再用胶来凝固,用药来熬制,调出理想音色,最后才能将弦接到琴上去。
狄鸣依照步骤,先从搓丝开始,做得又缓慢又粗糙,偶尔还会自个儿傻乐一番,佳楠看不下去,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别装模作样碍着,滚一边去!”
狄鸣没什么值得不高兴,马上就退到旁边听动静了。他自知是外行还见不着东西,争着要帮忙也只是出于礼貌,而佳楠看出来了,就把他往边儿赶。
接下来成弦熬弦等,繁复的工艺,只能由佳楠来完成了。
慢条斯理而灵巧细致,也并没有施法,佳楠出奇地有耐心的在造着弦。
他问佳楠,是否天生就懂这些技巧?
佳楠恬笑着否定,说关于琴的这些技巧,都是从某人那里学回来的,看多了就懂。又说,他现在通晓之事,皆是一步一样习得。仅仅是活久了,积少成多。别人就会以为他,生来应是无所不能。
狄鸣又问佳楠,某人是何人?
佳楠回答,是前任梨园崖公邀来试琴的那位乐匠——陶暨。
那位曾受佳楠赞誉:“独独不是愚人”的乐匠?狄鸣沉吟片刻,试探着问:斯人已逝,先生莫不是为了缅怀他,才重温着他的手法亲自来完成制弦的?
佳楠仿佛听到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笑得近乎癫狂,狄鸣觉得有些可怕,也就没敢再问下去。到后来,狄鸣得知了乐匠陶暨的真正面目时,他才理解为何这时的佳楠,会笑得如此瘆人!
轻轻抚摸着瑶琴上完备的桐丝,狄鸣觉得有些不真实,为接这七根桐丝,着实太不容易了!
“你往榻上躺好,我现在为你弹”驱障净世曲”,期间不得入眠,不得与我交谈,能做到吗?”佳楠边给瑶琴定音,边语气严肃地说。
“能!如此,就多谢先生了!”狄鸣脱了鞋,徐徐爬上床躺平。
“又忘记?不用说多谢这些虚话。”
“好的,多谢先生提醒!”
“故意了是吧?等下看没把你困死~!”
“有幸聆先生抚琴,徒弟怎会困觉!”
“我且先听着~!”
袅袅几个音响起,仅是佳楠先生用来调弦的,就让狄鸣无比感叹其音色之清越!他聆琴无数,却难以从以往凡音中取出一括,来与之媲美!
《驱障净世曲》的前奏,悄然流入耳际,狄鸣的内心瞬间一片空灵。随着“宫、商、角、徵、羽、文、武”各弦的律动,他彷如亲临皑皑山峦,目睹净世平湖,行至水天一线,捞藏湖雪山,观云霞辉映,感极致之广袤,慨众生之阒静~~~
所谓太古之音,天籁之响,莫过于此。
他不自觉地张圆了嘴,糟糕~!我是想打哈欠吗?怎么困倦起来了!如果这就睡着,那真出糗大了!
他用力拧着手臂,仍不解困。
得想些什么刺激的事情,来提提神?
论刺激,便不得不回忆起,那些不可告人的有佳楠先生出现的噩梦……。
第一次:梦到在巷子里被扣着窒息般探入口中;
第二次:沐浴后本应安睡,却梦到被强抱,并压至榻上束缚双手……实在不堪描述;
第三次:………,我已经无言以对了!
对~!已经出现三次了,到底是何种缘由会造出此等龌龊的梦?还一次比一次过分!
难不成也跟失明前遭遇的“怪事”有关?他本来也答应将那些事情详细告诉佳楠先生的,但一直没找到适合的时机。万一,有关的话,他说了以前的事,是不是意味着连这些梦的内容都要坦白?
狄鸣咽了一口唾沫,回想起第三次的荒唐~~~
应约“永丰丝坊”的夜宴,与吕经才不欢而散后,翌日半夜,我便遭到疑似吕经才指派之士,破窗进屋刺杀。佳楠先生挑断众数刺客手筋,故意不杀而放回复命,以儆效尤。在处置杀手时,溅了我一身的血,怕还有偷袭,佳楠携我避至屋外长亭边视野开阔处,定定惊。
他于我耳边云,他会迎着夜风,予我抚慰。
我还未意识到他说”抚慰”的明确含义,他便倏然撕扯掉我沾血的衣裳,把我搁置于长亭顶的茂树边上,说道,我若乱动,掉下去必死无疑。
这哪里是定惊!这简直就是比方才有人要杀我,还要震的惊好吗?
我不敢反抗,不敢乱动,任由他轻轻地搂着,他的吻自胸膛而下,默然降落于我身上,竟温柔得犹如洒在天井上的月光,我每颤抖一分,他的抚慰就密一分。涌入耳畔的声音,在我混乱的大脑里回响,我已分不清,那到底是夜风的呼啸,是他的喃呢,还是我的喘息。
狄鸣惊得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激灵,不!这些情形绝对不能坦白!佳楠先生会怎么看他?他将会无地自容!更甚者,佳楠一怒之下,将他暴打一顿,又觉得他恶心,挑断手筋脚筋。
构想至此,他不禁抱紧双臂,诚惶诚恐。
琴音骤然停止,那低沉的声音问:“可是躺着冷了?还不赶紧盖上被褥?”
狄鸣哑了哑声,记起佳楠吩咐他不能与之交谈,便仅是抬起手,向声音的方向摇了摇手。他设想:要是盖上被子,一旦暖和,伴着此曲,必将昏头大睡起来了!
“此曲,分上下两阙,奏同一阙期间不能暂停,一旦停下,须重头再来。所以,方才当作试练,有何话,有何感,现在可明诉,谈好了,好让我正式起奏。”
什么?方才听的只是试练?狄鸣突然想骂娘,崩溃道:“先生,我快要困死了,请问全曲要弹多长时间?多久要弹一遍?”
“啧,我就说嘛!”佳楠嗤笑了一下,“每阙是一炷香的时间,两阙弹下来半个时辰多一些,往后每七天奏一次,在清早你开始习琴之前。”
“七天一次,还须在习琴之前?”
“不错。”
“这端的是,最豪侈的煎熬啊~!”狄鸣叹了口气。
“还有其他疑问吗?”
“暂且没有。”
“那便正式起奏。”
“好,吧。”
作者闲话:
先来个倒叙,后面再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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