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林杨只顾对着眼前的木门咋舌，自然引起了郑星耀的注意，“你怎么了？”于是对方关切地问他。
    林杨轻轻摇头，“等出去了再说吧。我们现在就进去？”这些纠缠不休、时断时续的梦中片段他理不清，实在无从说起，只能暂且不提。
    对于要不要直接进去，郑星耀又有点迟疑，不料就在这当口，青年丛峻却已经大步走到门前。他本欲去推门，却发生了和郑星耀之前一样的情况，手还没碰到朱门，门扉便虚晃一下，又变成了摸不着亦穿不过的屏障。
    “你还是回来吧，在这个梦里，能从一个空间自由打开另一个空间的，好像就只有林杨。”郑星耀知道丛峻肯定相当费解，于是对着他的背影说明。
    青年丛峻听了这话不情愿地撤回手，看着朱门霎时又恢复原状，才算真正信服郑星耀的说辞。不过既便如此，他也只是倒退一步，并没有依言回转。
    郑星耀不禁摇头，没想到这丛峻变成古人以后还挺倔强，真是连性情都像换了个人似的。
    “和刚才一样，武器别急着闯进去，先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吧。”郑星耀暂且放下对青年丛峻的观察，扭头和林杨商量。
    “好。”林杨自然对他的话毫无异议。
    郑星耀接着又悄悄推了少年孟晴一把，“你帮个忙，拦着他点，那家伙好像就对你态度好点。”说话间，他抬起下巴朝丛峻伫立的身影点了点。
    此时少年孟晴已经冷静了一点，随着郑星耀的示意默默打量着站得离他们并不远的青年丛峻，轻轻眨动两下眼睛。
    面前的纤细少年面如冠玉、眸若清泉，郑星耀竟觉出几分我见犹怜来。
    “咳、咳。”耳边突然传来两声轻咳，他应声回头，只见林杨皱眉看着自己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复杂，不悦中还夹杂丝丝委屈。
    他不会是……吃味了吧？
    郑星耀微怔，想问又有点问不出口，直愣愣地与林杨对视，表情逐渐尴尬。
    “门里好像有声音。”
    幸好，适时还守在门边的青年丛峻突然开口，误打误撞地解除了郑星耀心里刚晕染开的一点尴尬，但同时也让气氛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什么声音？”三人不约而同地赶到他身边。
    “很有规律的敲击声。”丛峻思索了数秒，形容道。
    郑星耀和林杨于是也凑到门边侧耳倾听，果然有“笃、笃、笃”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像不像敲木鱼的声音？”郑星耀稍一思量后问林杨。
    “像！”林杨刚才就觉得这声音耳熟，听郑星耀这么推测当即诚然。
    “除此之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郑星耀顿了顿，又敏感地指出。
    林杨起初没注意到，听他说完后用力嗅了嗅，还真发现空气中竟然有淡淡的檀香味，这味道如此熟悉，让他很快就联想到一个名字。
    “阿K！”
    郑星耀和林杨异口同声。
    “是了，既然孟晴和丛峻在，他八成也在你的梦里。”郑星耀很快就反应过来。
    “所以里边的应该是他吧。”林杨接着他的话往下推断。
    “我觉得十有八九，但你开门的时候还是小心些。”郑星耀谨慎地重复提醒。
    “放心吧。你们都退后点。”林杨答应完郑星耀，又转头对另外两人说。
    少年孟晴倒是记住了郑星耀先前的关照，轻轻扯了扯青年丛峻宽大的袖口，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起退后些。
    青年丛峻本来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一瞬的紧绷，可随即就接触到一抹小心翼翼试探的目光，胸口又莫名涌动起隐隐的酸楚和疼痛，搅得他周身的冷硬之气如数瓦解。
    林杨没料到青年丛峻这回倒挺听话，跟着少年孟晴一起退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他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随即又发现郑星耀并没有动。
    “无论门后是什么，你我必须共进退。”郑星耀抢在林杨再开口嘱咐前坚定地说。
    他那明眸深处格外闪亮，于林杨心中总是无比耀目，这样的人对自己如此情真意切，一腔感动溢出心涧，随着血液奔涌，带着炙热的温度，让他不由也跟着情难自抑。
    “星耀。谢谢你。”林杨低声道。
    “不是说过我最讨厌你客气，更何况我们现在……更加不应该言谢。”郑星耀说到后面略有些羞涩。
    “这回谢的不一样。”林杨用极尽温柔的语气继续说，“谢谢你心里能有我。”
    “你是不是傻！”郑星耀被这诚意满分的情话臊得双颊飞红，为了掩饰，没顾得控制力道，他没轻没重地点住林杨的额头，口是心非地骂道。
    林杨痛得连忙用力揉搓额头，嘴却还咧着，表情相当古怪。
    “抓紧点，快开门吧，省得阿K等急了又啰嗦。”郑星耀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憋着笑催促。
    林杨终于勉强把视线从郑星耀那张俊容上移开，缓缓伸手就要去推朱色的门板。
    “原来你们在这。”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林杨伸到一半的手顿住了，赶紧缩回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回头看，就见按理说根本无法视物的黑暗中随着话音又走出来一个人，赫然是阿K。
    阿K的样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身边还跟着一匹小马驹，体型比正常的马匹要小很多，大概只有大型犬的个头。
    通体纯白，头上顶着道光影，呈现出犄角的形状，但看得出并非实体。
    小马驹的一对眼珠为深紫色，眼神和头顶的光影一样也是朦朦胧胧的。
    “你怎么会从那里出来的？还有，你旁边的是什么？”郑星耀刚才还推断阿K困在朱门后头，冷不防看到他走出来很是惊讶。
    “一言难尽。”阿K忙不迭地快步走向他们，看清青年丛峻和少年孟晴的模样时也费解地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么了？”
    郑星耀耸耸肩，当然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重复了一遍对方前一句话，“一言难尽。”
    林杨也惊疑地看着阿K，止不住疑惑。按他之前想的，丛峻和孟晴在自己梦中判若两人偏偏只有郑星耀没有变化，说不定有些特殊的原因。可如今阿K也和郑星耀一样形色如常地现身了，推翻了他那番自以为的规律，使他也越发迷惑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倘若两方真都是一言难尽，谈话必然会陷入了僵局，所以阿K还是在郑星耀话音落下后主动又问。
    “我们应该还是在林杨的梦里，而且这次是真的被困住了。”郑星耀叹了口气对阿K说，不再去管那扇朱门，
    不单是他，林杨他们也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阿K和紧紧跟着他的小马驹身上。
    “为什么出不去？”阿K说话间，郑星耀终于隐约发现，这家伙何止是如常，简直太正常了！连当时在医院受伤后的后遗症也一并好了，又恢复成言行利落的那个阿K了。
    “两边都黑漆漆的，路只有脚下一条，这一间间房间，打开后也不过是死路，而且每次我们进去再出来就会消失不见，简直跟鬼打墙似的……对了，丛峻说黑暗中有鬼怪，正常人走不了，你又是怎么整整齐齐地出来的？”郑星耀突然狐疑道。
    “我在自己房间醒来，但出不去。等了等，它突然穿门而入。它一进来，房间就消失了，我也不知在哪，确实黑漆漆的，不过它能发光，我跟着它走了很久才找到你们。”阿K尽量言简意赅，但意思大体明确，就是说是小马驹把他带出来的。
    “你是什么精怪，鬼怪为何会对你避让！”青年丛骏一直都在细细端详小马驹和它头顶似角的光影，这时毫无预警地呼喝道，同时手一挥，不久前曾在黑暗中斩杀恶鬼的银白剑光立时再现。
    小马驹原本看来有些天然呆，也挺萌的，没想到受到惊吓后，突然就目露凶光，龇着牙，变得十分狠厉，可以想象要是被它咬上一口，见血都是轻的。
    “孟晴，你让丛骏先别冲动！”郑星耀知道自己劝不动青年丛骏，只能继续指使少年孟晴。
    后者眨巴了下眼睛，故技重施，又扯了扯身边这个古装青年的袖管。
    丛峻没有收回剑气，不过还是放下了手。
    “这家伙好像能改变林杨的梦境，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离开的突破口。”郑星耀摸着下巴说。
    “它身上的气息不像善类。”青年丛骏却说。
    郑星耀忙表示同意，“这话我相信，看它的牙口好的过分，实在太锋利了。”
    “你不要开玩笑！”丛骏又不满道。
    “臭小子，我到底哪里开罪你了，你这条小命都是我救的。”郑星耀终于忍无可忍地瞪向他。
    “你先别管他。”林杨见状忙在旁劝慰，随后又把话题硬转回正题上，“这小东西真能带我们出去吗？”
    “要不我们问问它？”郑星耀又对他半真半假地提议道。
    “你是认真的吗？”林杨看看仍旧是防备姿态的小马驹又看看郑星耀，真开始纠结起来。
    郑星耀一扬眉，慢慢靠近小马驹，边走边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安抚道，“你不用紧张，那家伙不会轻易伤害你的。”
    小马驹见郑星耀朝自己过来，下意识地闻了闻郑星耀身上的气息，然后便放松了下来。
    “嘿，它好像真听的懂我的话。”郑星耀惊喜地叫了声，为了验证这个发现又问道，“小马，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小马驹像只小狗似的冲郑星耀摇了摇雪白的漂亮尾巴，在众人的注视下，还真的煞有其是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