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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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来到了当年婆婆的那所房子,房子没什么变化,只是却只剩下了婆婆一个人。
“婆婆!”
“小姑娘啊,还没睡呢!”婆婆招呼着我坐下,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叫着我,让我感觉似乎是回到了四年半以前,可是从婆婆脸上那落寞的神情,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婆婆!这几年来你好吗?”
“都这么大年纪了,没什么不好的。”婆婆叹了口气:“唉!”
“婆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姑娘啊,人到老了很多事就都看开了!记得老头子在的时候,我们常常为了一些小事儿闹别扭,现在他走了,竟然觉得心里被淘空了一样。每次一个人在这个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却都是他的影子,我们的生活早就习惯了彼此啊!”
婆婆笑了笑:“好在我还有那些回忆陪着我,不会太寂寞了!如果连那些都没有了,我想我是真想就这么追着老头子去了!”
“婆婆!”我看着婆婆突然觉得很心酸,如今的她竟只能靠着回忆来生活了吗?
婆婆转过头来看向我:“小姑娘啊,要珍惜眼前人了啊!人生有些事,错过了一时,也就错过了一世!”
“我知道,婆婆,谢谢你!”我点点头,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看着婆婆走向里屋的身影,只觉一种落寞!
是啊!爱其实是一种习惯,你习惯生活中有他,他习惯生活中有你。拥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却仿佛失去了所有。世界上最永恒的幸福就是平凡,人生中最长久的拥有就是珍惜。
我走出门去,看向那个月光下那修长的身影,月光下那身影泛着点点柔和的光,真有种欲仙的感觉,可是却又感觉是那么的落寞!仙人都是落寞的吧?
有些事情如果无法逃避,那就勇敢地去接受吧,我慢慢走上前去。
“还没睡呢!”
孟宇熙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我印象中那熟悉的笑容。
“这里很舒服,每次来这里,总会觉得很宁静,一切烦扰的事情似乎都远离了!你呢?还是习惯了晚睡?”
“是啊!”我点点头,看向远方。
“尹融!”孟宇熙的声音都丝颤抖。
我回过头来,孟宇熙双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那双眸子似乎又变得透明起来,我看着只觉一片迷茫,静静地听着他说着。
“尹融!很抱歉,前面那段时间我很冲动!你说我不该是那样的,其实我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了。消失了四年的你突然再次出现,你无法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只想紧紧抓住你不放因为我不知道这一放手,你又会去哪儿?而且我觉得很害怕,因为这四年里我在你的记忆里完全是空白,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人。我害怕这四年与我们就像一条无法横越的鸿沟,将我们给生生的隔在河的两岸。就在看见莫启邯的那一眼,这种感觉尤其强烈,因为这四年里你的生活中有他,一直都是他陪在你的身边,我忽然嫉妒起他来。嗬嗬!很好笑吧?!是啊,即使当初是梓灏我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可是我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直到,直到看到你们两个一起弹钢琴,我才发现原来你们两个是那么的融合!”说着孟宇熙放开了手,望向夜空。
“你知道吗?那天你们坐在一起弹琴,我感觉身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你们很远,你们完全置身于另外一种美好的世界,而我竟无法插进去。”
“尹融,我想有些事情我是错过了!所以,”孟宇熙顿了顿看向我:“我祝福你们!你一定要幸福!”
我怔怔地望着孟宇熙说不出话来,忽然他轻轻抓住我的手,我只感觉的手中一紧,摊开便看见了那个小瓶子。
“这个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好!”
我抬眼望向那双深深的眸子:“谢谢你!”
“嗬嗬!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客气!”孟宇熙笑着摇摇头:“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不要老跟我说谢谢,没想到我是这么失败!”
“对……”刚一开口我就闭了嘴,结果两人相视而笑。
孟宇熙,谢谢你能放开,看着你那从前的笑容,我很开心,可是为什么我却还是这么心痛呢!
回到家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我也没有刻意的再去避着孟宇熙,就像这次去看孟璐然举办的画展。
当再次看到孟璐然的画时,我还是吃惊不少。她的笔锋细腻了许多,风格也变了许多,成熟了不少。尽管我已经知道这是她的个人画展,自然会把她的优秀作品甚至是所有的作品都展出来,但当真正看到那些熟悉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我还是愣了一下,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幅画的面前。
“尹融!”莫启邯看着那幅画说道:“那是以前的你吧?”
“嗯!”我点点头:“好久没看到了!”
莫启邯静静的看着画:“没想到你会有那样的笑容,让人感觉很幸福!”
我抬头看向莫启邯:“启邯,那都过去了!”
莫启邯笑了笑,摸了摸得我的头:“嗯!以后我会让你天天保持那样的笑容!”
我笑了笑,发现莫启邯忽然看向前方,顺着他的视线我也向前望了过去,孟宇熙和文嘉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来了!”孟宇熙笑着冲我和莫启邯打招呼。
“嗯!”我笑了笑,又冲文嘉点了点头。
孟宇熙显然也注意到了我身后的那幅画,明显一愣,跟着又露出淡然一笑无不感叹地说:“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看来竟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啊!”
“是哦,离那时都有快六年了呢!”文嘉也跟着说道,跟着又转过来看着我和莫启邯淡淡一笑:“听宇熙说你们订婚了,恭喜你们!”
“谢谢!”莫启邯笑着回了一声。
文嘉望了望莫启邯又看向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在国外还是在国内?”
我一愣不禁望向孟宇熙,发现他也正望着我,似乎正等着我的答案。
“目前还没考虑呢,不过到时候依尹融的。”莫启邯笑着望着我说道,满是宠溺!
我回了他灿烂一笑,发现他明显一愣,而孟宇熙只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晚上莫启邯送我回家时,我一直想着白天那幅画,想着跟那幅画有关的事情,当初也就是那幅画让我看清好多的事,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尹融!”忽然莫启邯拍了我一下。
“哦!怎么了?”我回过神来:“对不起,你刚刚说了什么?”
莫启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笑了:“我刚刚说过几天我的演奏会就要开始了,老师说他们会过来看看!”
“真的啊?!”我惊喜不已,回国后就再没见过袁姐他们了。
“嗯!”莫启邯笑道:“怎么样,高兴吧?”
“嗯!”我只点头:“是啊,都快一年没见了呢,听说袁姐有宝宝了呢!”
笑着笑着我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莫启邯过来拥住了我:“放心,一定会没事的!现在医学那么好!一定会好的!”
我点点头靠在莫启邯的怀里,有多大希望呢?
莫启邯的演奏会如期举行了,姐姐和孟宇熙他们也都过来了,当然我还看到了久未见面的袁姐和姐夫,看到袁姐那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我开心地笑了。
袁姐在这里住了挺长一段时间,还去了我的家乡游玩了一趟,只说那里是一个适合生养的好地方!后来我便接到采访要求,因为我写的那篇报道在国内引起了反响。
这天的采访是由孟宇熙的电台提供的,其实这样倒也省了不少事,路过工作室我看到孟宇熙正在那里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后来文嘉也参加了讨论,只见孟宇熙盯着制作单看了一会儿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很快又舒展开,在单子上不停的修改,文嘉一直在旁边帮着给他弄东西,孟宇熙有时候会回过头去对她笑一笑,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璧人。
我在台上接受采访时,孟宇熙一直呆在下面不时地和袁姐交谈着什么,他似乎听得很认真,开心地回着袁姐的话,不过一会儿就见他似乎变了脸色朝我看来,我朝他欣慰一笑。
采访完后,举行了会餐。
有记者一直敬酒,到我时,只见孟宇熙一把抢过了酒杯,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只见他微微一笑说:“今天莫启邯有事没过来,我就得照顾好你,不然待会儿把一个醉醺醺的尹融交给他那可不好!”说着便把夺过去的酒一干而尽,后来有谁再敬酒他也全给挡了,我看着他,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送我回家时,略有醉意的孟宇熙说:“尹融!我手机没电了,借你手机用一下!”
我把手机取出来递给他,看他拿着手机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随即拨了号码出去说了几句话又递给我,我接过手机看了看,那上面已经没有再挂着那个小瓶子了,尽管孟宇熙已经还给了我,我还是将它放了起来。
后来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孟宇熙,我也只顾着和莫启邯商量回加拿大一趟办领乔迁手续,莫启邯说想把国籍给改回中国,因为以前他一直呆在国外,为了方便早已更改了国籍。
这天晚上刚下班往家走,就接到莫启邯的电话。
“怎么样了,准备好什么时候走了吗?”我问他。
“嗯!过半个月忙得差不多了就去,你那边也请好假了吧?”
“嗯!”我点点头。
“尹融!”莫启邯顿了顿说道:“刚刚孟宇熙找过我,他问了一些事情,我想他很有可能会去找你,你做好准备,他脸色好像不太对!”
“嗯,我知道了!”说着我停住了脚步看着前面门口处的孟宇熙,我对莫启邯说道:“他已经来了,先不说了!”接着我便挂了电话。
我笑着走向前去,“宇熙,你……”不待我说完,孟宇熙便将我拥进了怀抱,双手不断地收紧,似乎怕我会跑掉,我不禁想起我离开前的那次拥抱,他也是这么的无助,这么的心痛!
只是为什么他会心痛?
我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拥得更紧了,只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边念道:“尹融!尹融!”
听着他那声音忽然间觉得很难受,我伸出手来在背后拍拍他:“宇熙,出什么事了吗?”
孟宇熙似乎没有听到,只低低的说道:“尹融,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闻言我一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你说什么呢?”
被推开的孟宇熙往后退了一步,又走上前来按住我的肩膀,怔怔的望着我,双眼满是心痛:“为什么还要骗我?为什么?”
我奇怪的望着他:“你今天是怎么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说着我拍下他的手。
“那这是什么?”孟宇熙忽然拿出一样东西走到我面前。
一张微微发黄的报纸从我眼前晃过,我看到报纸中的画面和文字,猛然睁大了眼睛,强烈的窒息感抽紧我的喉咙,我得面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我惊愕的望着孟宇熙,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我只觉浑身的力气像要被抽干了似的,想要逃却逃不了,身子顺势向下滑去,跟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吗?”孟宇熙抱住我,紧紧锁住我的视线。
我只是呆呆的拿起躺在地上的那张报纸,静静地望着那上面的大字“中国女孩义勇制服歹徒,追回文件,不幸被伤!”跟着便是我倒在血泊里的照片。熟悉的场景一下子涌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到地上满是鲜血,红得那么惊心!而我却笑了!跟着便是白白净净的病床上,医生对我说:“很抱歉!伤口太深,恐怕你以后怀孕的机会会很小!即使怀上了,流掉的可能性也很大!”我跌落在病床上,露出了苦涩的一笑。
“尹融!我不会介意的!”孟宇熙紧紧抱住我,吻吻我的额角,轻轻说道:“只要你还在,我什么都不会介意!”
我呆呆得靠在孟宇熙的怀里,感觉他那暖暖的唇顺着我的额角慢慢下来,我忽然害怕起来,别过头去:“放开我!”
感觉到手慢慢有了点力气,我推开孟宇熙站起身来。
“你误会了!我们之间与这个没关系!”我尽量平静得说着,你还是知道了,为什么?我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就是你啊!
“你还要骗我吗?”孟宇熙目光一紧,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尹融!你听清楚了!我爱你!我不在乎你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就好!”
我猛地一惊,这是他第一次说他爱我,可是我怎能承受,我苦涩一笑:“孟宇熙!我不用你可怜我!”
“你说什么?我可怜你?”孟宇熙嘲弄似的摇摇头:“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放缓语气望着他:“宇熙,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我已经有了启邯!如果我真的介意这个的话,我也就不会答应他了,是你误会了!”
闻言孟宇熙猛地怔住,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许多意味在里面翻滚着,最后慢慢归为平静。
望着那双渐渐淡下去的眼睛,我松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宇熙,对不起!”顿了一下,我咬咬唇:“文嘉她很好!我祝福你们!”
孟宇熙望着我不可置信的笑着摇摇头,跟着转过身去。
就那样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拿起报纸走进家门,关上门的下一刻便坐在了地上。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也就是我去加拿大的两年后,我去一个重大的企业去做调查。只是那个老板很难接受别人的访问,我等了很久一直到晚上,终于等到他出来,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就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走到大街上时,不知道是他的商业劲敌还是什么,只见一群人围了过来,他因为身边有保镖,倒也没伤到,只是手里的文件被其中一人抢走了。我心下一急追了过去,拖住那个人。那人似乎是没料到一个女孩子会追过,一时松了手。我抢过文件,那人眼见到手的文件被夺走,一手从腰间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我只觉眼前银光一闪,跟着感觉肚子一沉,低头望去只见血从腹部喷薄而出,以疯狂的速度蔓延着开放蔓延过刀身和刀柄、那一刻我却没有感觉到痛,仿佛看到了满山遍野的映山红,红得那么灿烂!
看着手里紧紧抓住的文件,我笑了,我知道我成功了!
跟着我便陷进了无边无尽的黑暗!
梦里面我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山村,回到了那个我们一起住着的公寓,回到了那个下满雪的冬天,回到那个机场,看到了那个身影……
我突然有种感觉我想要回家,我想什么也不管得回去告诉他,我试着动了动,突然感觉浑身都痛,尤其是肚子。
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莫启邯近在咫尺的面孔,跟着便是他身后的袁姐和姐夫,还有那个老板。
我勉强冲他们露出一笑。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莫启邯按住我要起身的身子,心痛得说道,转而又笑笑:“还有你的那个访问老板已经同意了!”
“真的?!”我一阵欣喜,想着这应该是我醒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却不想也是唯一一个好消息!
“嗯!”那个老板走过来用标准的中文说道:“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verygood!”
“哪里!”我开心地忘了身上的痛,可是我没想到我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还清楚地记得医生走过来的那一刹那我还处在幸福的天堂,随后便跌入了地狱。
医生沉痛的说道:“很抱歉!伤口太深,恐怕你以后怀孕的机会会很小!即使怀上了,流掉的可能性也很大!”我只感觉自己跌入病床的时候莫启邯扶住了我,而我只觉得我所有的希望之火就这么被生生的捏灭了!我什么也不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