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世家·雾隐 第六十六话 背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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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竹林,那是千夜本家最偏僻最幽静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光顾,此刻却多了些身影……
四五个孩子气势汹汹地围住了一个小女孩,很明显的以多欺少。女孩的嘴角挂着血丝,身上也多处伤痕,但她的目光依然平淡而又带点慵懒,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哼,千夜心,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千夜家的翘楚’吗?怎么连我们几个都打不过?”
一个扎着羊角辫、个子高出同龄人半头的女孩双手叉腰,得意地叫嚣。
那时候,年仅四岁的千夜心,已经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在兄弟姐妹之中无疑是抢眼的,深得长辈宠爱的同时,也因此找来许多嫉妒。这些年龄虽小却城府很深的小孩,总是找些僻静的角落,以“切磋”的名义,几个人联合攻击她一个。千夜心天赋再高毕竟也只是个四岁小孩,寡不敌众,常常被他们打伤。
“那说明……你们比较强啊。”
千夜心淡淡笑着,不卑不亢地回应。其实,这几个孩子的力量的确也不弱,堪称千夜家这一辈的菁英了。
可是几个孩子听在耳里,却觉得千夜心是在讽刺他们,脸上都显出怒气,纷纷放出灵力,准备再“教训”她一下。
忽然,强大的灵压出现在背后,一层结界随之升起,将千夜心护在里面。几个小鬼吃了一惊,纷纷回头望去。
“身为千夜家的后人,学习灵术就是为了用来欺负人的吗?”
并不严厉的语调,却透出一种隐隐的威慑感,小鬼们见是这个家族中出了名的“古怪”的非云,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忌惮,连忙一哄而散。
顾不上他们,千夜非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受伤的小女孩身上。
“没事吧,少主妹妹?”
“嗯嗯,没事啦。”微笑着摇头,千夜心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
“怎么不反击呢?你明明打的过他们的。”
“但是,那就毫无意义了啊。”千夜心笑眯眯地答道,“就像非云表哥说的,学习灵术,并不是用来欺负人用的。”
“原来如此……”千夜非云释然一笑,伸出手去揉揉女孩的头发,“很坚强呢,少主妹妹,不过如果撑不住的时候,我不介意,把肩膀借给你哦。”
千夜心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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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温暖的记忆,现在想来,已经多么遥远了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非云表哥……”
在灵毒的作用下,千夜心的目光开始涣散,意识也模糊起来,只剩下几个执念般的词语,反反复复在口中喃喃念道。
“为什么?”千夜非云顿了顿,嗤笑,“因为千夜家已经太过迂腐无能,已经——不可以再继续存在下去了!本家也好分家也好,全都是目光短浅的家伙,只顾自己的传承与繁盛,守着强大的神器却不知道如何利用!”
他的笑容在脸上扩大,而眼里的光却越来越冷,“这个世界,都已经污浊不堪了,那些冤死的灵日日夜夜哭泣,那些邪恶的灵在放肆作祟,还有世人内心的黑暗召唤来的魔物……身为维护阴阳平衡的驱魔世家,千夜家,难道看不到这些吗?!”
不是看不到,黑白已经颠倒。他的目光渐渐飘远,依稀记得那时自己还小,在一次随同母亲的除魔任务中,结识了一只小幽灵,是它让自己看到了太多人世间的丑恶,让自己认清了这个世界掩饰在浮华之下的本质,让自己知道了,这个世界正在腐坏着,走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改变了吧。看得越透,就越是绝望。他把自己的心思全部都吐露给它,然后换得它温言细语的安抚。那时候觉得,即使整个世界都崩坏了,只要有它在,自己就什么都不怕。
可是再后来,它被母亲发现了。无论怎样的哭喊怎样的哀求也无法软化母亲,它在母亲的咒术下灰飞烟灭,而他,自那一刻起便也对世界失去了最后一线希冀。
为什么人们总是善恶不辨?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邪恶得不到制裁,而像它那样善良的灵却要被消灭?是这个世界癫狂了,还是天道已经没落?
既如此,那就把一切都推翻,全部重新来过吧。
是的,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处心积虑、找到那个跟他有着相似目的的灭世组织,与他们合作,把主意打到千夜家世代守护的神器上面。
“已经混乱了,千夜家,还有这个世界。”他凑近千夜心耳畔,用充满蛊惑的语调低低说道,“玩过电脑游戏吗?当一切混乱到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按‘重启’键,所有的罪恶都会被抹消,所有的秩序都可以瞬间重建,历史将变成一片纯净的空白……现如今的世界,就需要这样一个‘重启’键,而它现在就掌握在你手里,知道吗?所以,来吧,替我解开它的封印——”
“哟,这是那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哇?还真是大言不惭的讲话,你以为你是什么?创始神?救世主?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宙斯?奥丁?耶稣?圣母玛利亚?”
刻薄的嘲讽忽然响起,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如同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骤然荡起止不住的涟漪。千夜非云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全身戒备着。
“喂,喂,老狼,你这比喻也太次了,人家圣母玛丽亚就算做了变性手术也没他这么丑啊。”
看上去挂着彬彬有礼的浅笑的男子,吐出的话却是与之不符的尖酸。
“我说纪言你少拆我一次台会死啊!我这不想不出形容的词儿了嘛!”某只妖狼抓抓脑袋,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哼,不会说就别装,你那豆腐渣工程,不拆白不拆!”
“……”
尖锐的风声呼啸而来,两只老妖怪同时闭上嘴,一左一右跳开。拖着银线的咒符穿过他们的残影,打在身后的墙壁上,轰出一片尘埃。
“不耍宝了?”千夜非云冷眼瞪着这两个出现得极不合时宜的家伙,脸上隐隐浮现出恼怒的神色,“我奉劝你们,千夜家内部的事情,外人少来插手,否则——后果自负!”
“哎,你这话有问题,我们俩可都是雾隐山出身,这雾隐山就是我们家,雾隐山上的东西呢,自然也就是我们家的东西。盘古之斧产自雾隐山,所以按理说它应该归我们才对。你想抢?没门儿!”
古怀任嬉皮笑脸地摆出他的“东拉西扯”逻辑,但神经是一点都没有放松,笑容之下,掩藏着浓浓杀气。
而千夜非云的脸色更冷,不等妖狼说完,他的灵力已经喷薄而出。
“看来你们是执意要来送死了!”
古怀任和纪言毫不示弱,流金的妖力凝结成一片灿然,挺身迎了上去。
“究竟是谁送死,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