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雪落下的声音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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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
    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从客观角度来讲,好像是不幸更多一点?
    貌似是这样。
    大学三年,从未在校园和雪同过框。
    大笑说,大概是我们这个破学校和雪相克吧。
    每次在朋友圈晒出雪的时候,一般都是到家以后。
    最后一年的圣诞,迎来了最美的一场雪。
    2002年的第一场雪。
    刀郎的歌。
    当年风靡大街小巷。
    我老板很喜欢,有的时候趁着酒劲就吼一两嗓子:“2002年的一场雪~”
    每每这个时候,00后的小后生们会投来谜之目光,仿佛他们在看得不是自己的boss,而是横亘千年的历史。
    我老板挺郁闷:“2002年离现在也差不了几年啊!怎么都用看老古董的眼光瞧我,我有这么落后吗?”
    无人应答。
    老板说:“你们好歹应我一声。”
    “嘤嘤嘤。”
    “太ji八恶心了。”
    2002年,距今18年。
    大笑说:“新的一年,又老了一岁。”
    我笑着向她伸出手:“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她啪地一声打掉了我的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得了吧,你的命又不值钱。”
    我始终觉得,时间才是那个最可恨的人。
    不论岁月如何变迁,亦或是沧海变桑田,或者人心浮沉变换。
    它都静静地站在原地。
    等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
    品一壶清茶,从早到晚。
    冷眼旁观。
    六六说,岁月,是把杀猪刀。
    大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当即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吭哧吭哧地拱到我旁边,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听到没,不然到时候杀得就是你了,猪。”
    “放P,我属龙。人中龙凤的龙。”
    “咦~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和大笑友谊长存的其中一个原因来自于我们都很傻。
    例如我们一起干过很多蠢事。
    大雪纷飞的那个圣诞夜,我两拱着脑袋,啃着泡面,数着窗外的雪。
    你一片,我一片。
    落到地上瞧不见。
    韩蝶依进来的时候,说:“我还以为看到了往外拱的两头猪。”
    大笑说:“我爸是个垃圾。”
    我说:“差不多,我爸吃喝嫖赌,抽烟喝酒,眼睛都不带眨的。”
    大笑说:“我爸家暴。”
    韩蝶依插了一句:“我爸是你两的结合体。”
    这时的姜阳恰巧推门进来,她悠悠地总结了一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德行。”
    世界是很奇怪的世界,缘分是很奇妙的缘分。
    我们四个人有个难得的共通点:对婚姻秉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爱情来了,就坦坦荡荡紧紧抓住;爱情没来,单身快活地也能飞起。
    我们从不担心一个人孤独终老,事实上,原生家庭对我们最大的影响是,好像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错。
    守着一座城,一个家,一条狗。
    然后慢慢地老去。
    Part2
    柴静的《看见》中,有一个章节专门是讲家暴的。
    说起家暴,大笑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
    不是因为只有她爸家暴,只是因为她爸打得最凶。
    大笑的父亲,我见过。
    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外科医生,一看就是精英的那种。
    鉴于反差实在太大,所以,大笑时常用“斯文败类”形容自己的父亲。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调侃,“不错,至少没用上“衣冠禽兽。””
    大笑说:“那我岂不是禽兽之子?”
    姜阳边笑边纠正:“禽兽之女吧。”
    一瞬间,我们笑得不行。
    大笑的父亲属于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那种。
    如果把大男子主义分级的话,她爹绝对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一类人。
    连句顶嘴都不允许的那种。
    我们通常把家庭教养方式分为大致的以下三类:
    权威型2。民主型3。放纵型
    大笑属于第一种。
    然而,从理论上讲,权威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会缺乏主见,稍显懦弱。
    但是,大笑长歪了。
    大笑说:“你没听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吗?”
    小时候的大笑,看着他爸打他妈。
    稍微长大一点,大笑不让他爸打她妈的时候,她爸连着她一起打。
    18岁的大笑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冲进厨房,提着菜刀就砍向了那个男人,被她妈拼死拦住了。
    他父亲摔门而出的下一刻,她和她的母亲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相依为命”其实并不适用于这样的场景,但是却再也找不到比这个词语更恰当的了。
    大笑说:“如果没有我妈,我真得会杀了他。”
    微博上曾经有个热门的话题:生而不养
    生而不养,有罪否?
    大笑一边刷微博,一边冷笑:“我还希望,我爸只生我还不养我呢,至少这样,不会给我的一生留下阴影。”
    我的父亲最爱说的一句话是:“我费尽心力,把你养这么大,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为人父母者,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或者说,他们一直在刻意地忽略一个问题。
    孩子,从出生起,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放开手,让他们自由地飞翔。
    因为谁也没有办法陪伴着彼此走完所有的路。
    岁月不饶人,时间不等人。
    我曾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我是最有资格指责你的人。”
    以爱之名,肆意伤害。
    “我是为了你好。”
    “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妥协的背后是无法割舍的原谅。
    我可以选择原谅,但是我拒绝原谅。
    Part3。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我表姐身上。
    上一次,我是聆听者。
    而这一次,我是见证者。
    亲生父女,拔刀相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表姐问我:“你知道他腿是怎么瘸的吗?”
    我摇摇头。
    “喝醉酒的时候打我妈,不小心从阳台上摔下去的。”
    韩蝶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她说的是他爸。
    当年用一卡车的玫瑰求交往,瞬间就俘获了她妈的少女心。
    而后结婚生子,顺理成章。
    韩蝶依说:“要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看他用什么砸你。”
    我和大笑立刻凑过去虚心求教。
    “傻啊你们,”她放下刚抹完嘴的口红:“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爱,要么给我滚。”
    哇哦!
    我,大笑和姜阳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连连点头。
    我们至今仍然把韩蝶依的这句话“奉为圭臬”。
    我们在宿舍感慨少年经历相似的时候,“丧偶式婚姻”这个词还未流行。
    等到回过头看得时候,才发现原来“丧偶式婚姻”在我们那一代就已经初见雏形。
    哭笑不得同时,大笑在群里开了个玩笑:“我想要个孩子,但我不想要老公。”
    “。。。。。。我也是。”
    “。。。。。。我也是。”
    那个没有给出回音的人,是韩蝶依。
    我们宿舍研究过的话题除了婚姻,还有豪门。
    这个话题是韩蝶衣提的。
    “你们想嫁入豪门嘛?”
    “不想。”
    “不想。”
    韩蝶依最后把目光转向嘴里塞满薯片的大笑,大笑囫囵下咽后,咕噜咕噜灌了一大杯奶茶,而后心满意足地开口:“我就是想,人也看不上我啊”
    韩蝶依上下打量了一下大笑愈发圆滚滚的身形,开口吐了两个字:“没错。”
    我和姜阳笑到变形。
    大笑气愤地往嘴里塞炸鸡的时候,韩蝶依继续说道:“我想嫁入豪门,而且,我会嫁入豪门的。”
    我毫不怀疑以后路口再遇见,我见到的一定是贵妇人韩蝶依。
    只是,希望再遇见的时候,她仍然是我当时初见热烈如火的女孩。
    不轻言放弃,也绝不自暴自弃。
    纷飞的雪,无尽的夜。
    行李箱的咔咔声,行色匆匆的身影。
    间隔交错;扰乱了视线。
    我曾无数次唾弃不已的校园,矗立在大雪中,随着时光的起伏,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你尝过雪吗?
    我尝过。
    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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