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三之情中殇(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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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讲述正文“尸海洞5”中所提秦长枫与林曦悦的一段往事,结局注定为BE,慎入。)
    话说江淮以南金安城有一大户人家姓秦,乃当地有名的阀阅世家,祖上三代都为文学殿学士,到了秦牧云,已位及文学殿掌管,取一夫人,沈庄娴,也是出生书香门第,大家闺秀。虽家和事兴、夫妻恩爱,可多年来始终无所出。日子久了,沈夫人也倦了,想着不如从亲戚家过继一个过来延续香火。事情还在张罗之中却来个峰回路转:沈夫人一日去圆法寺上香路上遇见一个落魄道人,半边脸上尽是血污。那日正遇瓢泼大雨,沈夫人见他在路边昏迷不醒,口中喃喃自语,探之发现身上高热,便着家仆连忙送到了圆法寺,经主持悉心医治,才捡回了一条命。那道人感激沈夫人救命之恩,临别时画了一张符,叫沈夫人烧了兑水喝下,可保麟子凤雏降临。沈夫人半信半疑,心忖反正喝了也无害处,不如试他一试。结果,一个多月后,沈夫人见月例未按时,着人请来大夫,证实珠胎已结,喜不自禁。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年过四十的沈夫人竟然诞下龙凤双胎,实属不易。秦府上下张灯结彩,大宴宾客,闹了半个月才消停。两个孩子,姐姐取名为长霜,弟弟取名为长枫,均是唇红齿白、粉琢可爱,相貌如出一辙。秦老爷和沈夫人对这迟来的两个孩子自是千般宠爱,万般呵护。可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长枫三岁时得了一场病,高烧了三天三夜,虽救治过来,右腿却落下了残。秦家三代单传,看着乖巧可爱的儿子成了跛子,秦老爷终日长吁短叹,夫人更是夜半垂泪到天明,此后对这长枫更是宠溺,比姐姐长霜更胜一筹,此且按下不提。
    十多年后,一个爽朗明丽的清晨,秦府门外来了一位年轻的客人。此人姓林,名曦悦,乃江湖上第一大修真派清峰派的少主人。林曦悦之父林炎烁与秦牧云有过一面之交,两人均是学富五车之士,加之性情又极相投,以为莫逆之交。林炎烁见两家孩子年纪相仿,秦家又是名流世卿,便着林曦悦来秦家与公子小姐一齐上学。
    林曦悦自小在山中修行,少在民间行走,初来秦府不免又些拘谨。待递过名帖后,恭谨的垂首立于门外,半晌,等来一管事的引他进去。秦牧云见这一少年郎生的丰华俊雅,谈吐得体,虽粗衫布衣也掩不住这华月升岫之彩,心中高兴,于是亲自引路。秦老爷领着林曦悦走过大厅,从一侧拱门进去,顺着一条走廊走过,两边都是太湖石砌成的各式高低的假山,秀石峰堆,古树虬枝,有窈窕其胜之姿;幽涧鱼潜,芳菲红紫,有世外桃源之态;亭台舞榭,宛啭莺颤,真一处人间蓬莱。
    秦牧云问了些林曦悦家中状况,又问了些上学的事情,林曦悦一一答了。两人正说着,一阵嬉笑由远及近,忽然一只皮球隔空划了过来,险些砸中林曦悦,好在他反应迅捷,只手接住了这只皮球,只道是内院里哪个顽童嬉闹。一旁秦牧云也着实吓了一跳,冲着这球飞来的方向大喊一声:“霜儿,又胡闹!!”林曦悦顺着着嬉笑之声处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着鹅黄窄袖曳撒的妙龄女郎跑了过来。那女子行至跟前,见一陌生少年拿了她的球,顿时不知所错。只听秦牧云对林曦悦说道:“这是小女长霜,年方十六,娇惯坏了,一心只会玩乐,片刻不得娴静,适才冲撞了闲侄,真是老夫教女无方。”
    “爹,你又说我,我哪里只会玩乐了?功课已经做完,我才刚玩了一会儿!”长霜眉目微颦,娇嗔满面,见爹爹在外人面前说她不是,忍不住瞄了林曦悦一眼。
    林曦悦也是被长霜这娇俏的表情逗乐了,急忙笑道:“这女子蹴鞠我也是第一次见,秦姑娘英姿飒爽,明艳开朗,我看比那阴柔造作之态更有大家风范。”
    秦牧云见林曦悦说话伶俐,比之前更喜他一分,对长霜说:“这是你林世伯之子,林曦悦,是清峰派的少主人,如今暂住我们秦府习学,以后你们就为同窗,要互相督促,切不可惰懒。”
    两人听了连忙称是。秦长霜从林曦悦手中接过球,晃眼见他直直的盯着她看,羞的满脸通红,慌忙道了声谢,转身跑掉了。
    说起这长女,秦牧云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原来长霜自幼聪慧,过目成诵,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秦牧云见女儿还颇有巾帼之英,又找来师傅教她骑马剑术,十六岁便成了一个远近闻名、文武双全的奇女子。林曦悦听父亲说起过秦家这一对姐弟,心想,这姐姐都如此优秀了,那这秦公子更是人中龙凤了,他以为秦牧云赞完女儿还会继续夸他儿子,可秦牧云只淡淡说了一句:“长枫呢是个性情顽劣之人,贤侄若是见了他,不要理会便是,他若有他姐姐一半的才学志气,我和他娘也不至于如此焦头烂额了。”话语间尽是黯然伤神之意。林曦悦不好接话,只得支吾着应了。
    秦府自设有学塾,林曦悦来了数日,与学堂几位同学熟络起来。原来,上这秦府入学的不止他一人,其他的都是当地有名的官宦子弟,不过这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来的都是温文俊雅之士,无骄奢淫逸之徒。林曦悦在此如鱼得水,读起书来也更加发奋。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跟同学也熟络起来,但林曦悦发现这位秦公子一直没露过面,连与他交好的秦长霜也很少提及她这个弟弟,不禁对这秦公子更添了几分好奇之心。
    一日晚,林曦悦还在为明日的考测挑灯夜读,忽听门外传来嚷闹之音,声又不大,仿佛是在刻意压制一般。林曦悦打开门往外一看,只见秦长霜披着一件外衣匆匆奔向门口。林曦悦以为秦家出了什么急事,连忙也裹了一件外衣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只听见秦家老爷、太太、小姐还有几个家仆闹做一团,林曦悦赶紧躲在墙后。只听秦老爷恼羞成怒,不住的叫道:“孽子啊,孽子,你瞧瞧你这样子,成何体统!简直丢尽了我们秦家的脸!”说着便有上前掴掌之意,沈夫人大叫一声“老爷,不要啊!”扑过去用全身护住了一人,此时长霜也插了进来,拦在老爷和夫人之间,说道:“爹爹,长枫他现在不醒人事,你打他骂他有何作用?不如等他清醒了再罚吧!”那一堆小厮丫鬟纷纷跪下,不住的求秦老爷息怒。秦牧云见如何也绕不过这堆人去,只得作罢,指着沈夫人说:“就是你,这么惯他!”说完,长叹一声甩手离去。
    林曦悦见状才知道此事因长枫而起,但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惹得伯父伯母如此气恼伤心。只见长霜与沈夫人说了几句,沈夫人便呜呜咽咽抹着眼泪起身离开了,几个家仆也随之而去。现在门口只剩下长霜和她的贴身丫鬟宝翠,还有一个坐倒在地上白色的身影,被一个小厮搀着。长霜吩咐宝翠了几句,宝翠便也离开了,长霜和那小厮一齐架着那人,朝内院走去。见长霜往他这边走来,林曦悦连忙侧了一下身,不料长霜也有习武之人的警醒,觉察到有人动作,便往这边一望,恰好与林曦悦四目相对,长霜像是羞愧难当,连忙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林曦悦只得慢慢踱回房间。路上,他偶尔间听得两个家仆小声议论,原来是这秦公子先在戏馆听戏,后又去了酒楼里面吃酒,喝得不省人事被人送了回来,据说当时车上还有两三个梨园的相公,想是与公子吃酒作陪的,被老爷看见了,所以才如此恼怒。林曦悦想起秦牧云那番话:“长枫要是有她姐姐半分才学志气……”这秦家三代单传,自然对这唯一的儿子抱有不小的期望,可这番醉生梦死之态让世代清誉的秦家情何以堪,看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林曦悦想着不禁摇了摇头。
    第二日在书堂的时候,林曦悦撇见长霜眼睑下挂着两个黑黑的眼袋,也不怎么搭理人,见了他更是故意把目光移开。她定是彻夜照顾长枫去了,林曦悦心里如是想,而长枫也依然没有出现。
    下学后,林曦悦乘着无人的时候追上长霜,问:“霜妹,你无事吧?长枫他…可还好…?”长霜抬起头来,林曦悦才发现她眼里布满了血丝。长霜第一次与林曦悦见面,对他颇有好感,又见他知书达理,温润如玉,已生倾慕之心。林曦悦这么一问,长霜知他在意自己,心下甚为感动,双眼一红,一骨碌把苦水都倾诉了出来:长枫从小生了一场病,腿上落下了残,年龄小时还看不出什么来,可渐渐大了,不同之处也就显现出来了。长枫走路一瘸一跛的,不可走长路,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更不能跑。与同龄孩子一块儿玩耍,他追不上别人,常被笑话,后来也不大跟人一块儿玩儿了。长大些后,秦老爷又请了骑马、弓射、剑术的先生,长枫看着有趣,可也是因为腿脚的原因学不了,只能看着姐姐学,连姐姐在院子里面蹴鞠,他也只能躲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慢慢的,长枫性情就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理会人,在家念了几天学便也不来了,终日排遣于青楼戏馆之间,吃醉了才回来。秦老爷本对这个儿子抱有很大的指望,想他来日科举及第延续家族光耀,可长枫偏偏对八股骈俪厌薄之极,亦无志科考,只喜欢读些散文诗歌,吃酒看戏。他昨夜又吃醉了回来,还不醒人事,老爷恨铁不成钢,但只会打骂。夫人又是个没主意的,一味心疼儿子。长枫叛逆,听不进任何人规劝,长霜只得常常周璇于三人之间,已是心身俱疲。
    说着说着,长霜开始轻轻抽泣起来,林曦悦心疼的按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安慰着说:“霜妹,我看这一切事由都跟长枫身上有残相关,不如找个日子,我去看看,我们清峰派善医术,说不定能有办法治好长枫的腿呢!”
    长霜一听,顿时止住了哭泣,眼里变得明亮起来:“林哥哥,你可说的是真的?可之前爹爹也请过林伯伯,他试过也没有起色呢?!”
    “我也保不定,只有看过才知道。既然已无其他办法,不妨让我试试吧!”
    “真是太好了……林哥哥,你……”长霜转悲为喜,刚想道谢,忽闻一阵打砸的声音从内院传来。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披着长发从里面冲出来,远远的撞见秦长霜和林曦悦,怔了一下,又扭头走掉了,见他走路费力的模样,定是那秦长枫。
    接着传来秦老爷的怒骂声,长霜脸色又暗淡了下来,匆匆与林曦悦告了别,向长枫院子的方向奔了过去。
    用过晚饭,林曦悦在门前的院子里面散步,此刻正值春分,百花齐放的时节,林曦悦见秦府后院种有大片的海棠,红艳娇媚,一直没有时间观赏,今日考测完后先生没留作业,现下正无事,于是便准备乘兴逛逛这海棠园。
    这后园有五六里大,小径蜿蜒曲折,林曦悦走走停停,逛到薄月朦胧也才看了一半。春分时节风大,忽听“哗哗”之声从前面传来。林曦悦聚睛一看,才发现前方凉亭里的石桌上有几张纸,被风吹来作响。林曦悦走上前去,只见一盘石墨,一只笔,底下压着几张宣纸,上面用隽秀的小楷写了一首七言:“春光流影杨柳摇,亭台楼榭碧波绕,满园红娇珠缀重,东风吹尽欲还留”林曦悦心里默念了一遍,只觉得前面春光明艳甚是可爱,可最后一句却是哀怨悲凉让人心事触动,不禁自言自语道:“既知无法挽留,又何苦去留它,不若乘它明艳芬芳时好好珍惜,也不枉它在世上走一遭了……”
    “谁,谁在那儿!”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把林曦悦唬得手一抖,慌忙抬起头来。
    只见一个少年从海棠树中站了出来,白色的衣衫在这万般娇红中霎是惹人瞩目,清隽的脸上柳眉横黛,目若秋波,眼角间自成一股风流,转盼多情。青丝被夜风撩散开来,与那钟灵秀骨之媚又添了几分清狂不羁。
    林曦悦一时出神,半晌才问到:“你是,秦公子?”
    少年见林曦悦手中还捏着那首诗,便走过来抢,林曦悦见他走路时右腿有些不自然,心道这肯定就是那秦长枫了。
    “秦公子,在下林……”
    “我知道你是谁,听家姐说起过你!”说完抢下林曦悦手中的纸张,重新压回墨盘底下。
    林曦悦听他言语中有些不快,大约是恼自己扰了他的清静。见他手上拎着一壶酒,便笑着说:“秦公子一人在此独饮,好不寥寞,不如我陪公子饮几杯,也不枉这霁月清风的良辰美景。”
    只见秦长枫怔了一下,将酒壶搁在桌上,冷笑一声说道:“你道本公子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么?再说,林公子是来赏花的,又不是来吹风的,这”月”圆”花”好才是美景,何苦要”月”与”风”成景,林公子怕是枉错了对象。”
    林曦悦听他一股脑讽刺了许多,叫他莫要自作主张,又笑他把两人的名字隐喻在了良辰美景之中,顿觉尴尬。
    长枫又斜眼瞄了一眼林曦悦说:“我还有一问,林公子不是修行之人么?还能饮酒?”
    “人逢知己千杯少,只怕是秦公子的一壶酒还不够呢!”
    “谁是你知己?”
    “秦公子舍不得这满园娇红,自是和我一样的心思。”
    “哼,林公子自是洒脱,有花便赏,有酒便吃,花落酒尽之后何处去?”
    “花落酒尽待来年,小别再逢更甚欢。”
    “那若繁花落尽,物是人非呢?”
    “若是有心便不可忘,若是无心即使相见也不相识。”
    “哈哈……好!”秦长枫抚掌大笑,“好一个”有心不相忘,无心难相识!”林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可惜我只有酒壶没有酒杯,想要敬你一杯也不行了。”
    “有酒就要乘兴,哪能因为没有酒杯就败兴而归的道理?”说完,拿起酒壶就往嘴里倒了一口。
    可是林曦悦确实没怎么饮过酒,这猛地灌了一口进去,呛得咳出了声。
    秦长枫眯起细眼笑道:“看来曦悦兄是个不出门的秀才,喝酒都不在行的。”
    林曦悦想起秦家人说他整日流连在戏馆酒桌之上,不醉不归,自己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读书就是修炼,天壤之别。林曦悦笑着摆摆手,说道:“林某确实少有应酬,让秦公子见笑了。”
    秦长枫听出了话外音,接过他手中的酒壶,说道:“我自是觥筹交错惯了,让曦悦兄与我喝酒也是为难。”
    “不不不,林某既要想交你这个朋友,有什么难为的。”
    “既然这样,那在家里不能畅怀,不若下次我做东,请你去怡园听戏、万春楼喝酒怎样,到时候有佳人坐怀,岂不比你我两人”月清风静”热闹多了。”说完,嘴角勾起,斜眼觑着林曦悦。满以为这一本正经的林公子会严词拒绝,不料他却说:“好,吃酒快活的事听你的,但若你也认我这个朋友,有件事你也得依我。”
    “什么事?”秦长枫抬了抬眉。
    “明日我再来找你,此事得从长计议。”说完,朝秦长枫写满疑问的俊脸抿嘴一笑。
    林曦悦不胜酒力,那壶酒还没见底就醉得稀里糊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估摸着是长枫搀他回来的,躺上床后,隐约间觉得有人给他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芬芳清甜,咽下后觉得轻松不少,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第二日,林曦悦醒来发现头脑清醒,浑身舒畅,惊奇不已。他赶到学堂时,发现那一直空着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长枫?”林曦悦喜道。
    “林公子,昨夜可好睡?”秦长枫一手撑着头,转身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呵呵,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是醒酒丸而已。怡园那些相公们的常备,他们分给我的。”
    “诶,那你是经常服了?”
    “我?我不用,我醉了大不了蒙头睡一天,不似林公子早上还得赶着上学哩。”
    “咳,你怎的今天来了?”
    “诶……昨天那壶酒你喝了一半,我没得喝了,只得早早安歇。想到林公子说今日有事要找我说,所以就来了。”
    “好,不过得等下学后回你房间再说。”
    “…你让我听这酸腐老儿唠叨半天,你才说?…”
    “噗!”林曦悦听他叫先生“酸腐老儿”,不禁笑出了声,连忙捂嘴。
    “既来之则安之,长枫,你若今日好好上学,回去后我再陪你喝两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林曦悦出现在秦长枫房间里时,身上多了个药箱。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生病。”秦长枫诧异道。
    “你先坐下。”林曦悦说着,从药箱里取出脉枕放在桌子上,让长枫一只手搭在上面。
    林曦悦把了把脉,观了一下长枫的舌苔面堂,用右手食指关节处叩了几下长枫的右腿。
    “你这是干什么!?”长枫推开他的手。
    “我查阅了当年我父亲给你写的医案,说是你的痿躄之症因风湿热之邪内窜经络所致,那时给你开了疏风通络,调和气血的药,还加以针灸按摩,这诊疗方法也如我所料,可为何没有起色呢?”林曦悦盯着长枫问。
    “我,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你爹的药不关事,也许我这腿就治不好呢。”秦长枫毫不在意的说。
    “我又问了当年服侍你吃药的嬷嬷们,说你起先吃药还很抗拒,要千般劝万般求才肯喝药,后来得知你不喝药她们就要挨打,你才肯喝,但喝的时候你都是背着她们喝的,是吗?”
    “你,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翻这旧账做什么!”
    “还有,我父亲不能留在这儿长期给你按摩扎针,他把方法说与了别的大夫,让他们继续为你治疗,照理说这扎针按摩之法并无特别之处,寻常大夫已是够用,可每次一施针你就哭爹喊娘,把你爹娘心疼得半死,还以为是大夫医术不精,把你给治坏了,这金安城大半大夫都来过,最后无一例外被你爹给哄了出去,剩下小半为保名声绝计不肯登门了,这事儿也就没有继续了,是吗?”
    “你,我……林曦悦,你到底想说什么!?”秦长枫脸涨得通红。
    “我想说……”林曦悦摸摸下巴微笑着说:“并不是我爹药不对症,而是,长枫你自己的猫腻。”
    “我,我怎么了?!”秦长枫还想争辩。
    “诶……说吧,你是不是偷偷把药倒掉了,然后扎针时故意装疼?”
    “我……那药这么难喝,一天还喝四次,还有,扎针真的很疼……”
    “呵,果然如我所料!那么,从今日起我会重新开始给你医治,昨日你承诺了我一件事,这件事就是你必须老老实实配合,不许再耍花招。”林曦悦扬起头颇为得意的看着秦长枫。
    秦长枫问:“那你难道每天亲自喂我吃药,亲自为我按摩扎针?”
    “是!”
    “为,为什么?”秦枫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曦月。
    林曦悦一边铺开纸笔准备书写方子,一边笑道:“什么为什么,治病救人不是应当的么!”
    “哦……”秦长枫应了一声。
    “还有,你服药时不能饮酒,今天最后一次喝酒了,我便陪你。明日开始要戒酒了!”
    “林曦悦!你什么时候滚回你的清峰派啊!?”
    “咳,我父亲让我在这里至少待一年呐……”
    秦长枫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林曦悦如约而至,熬好了药带到秦长枫处,秦长枫一闻那药味就皱起了眉头。
    “这药得喝多久?”
    “你这病拖的久了,重新医治,至少得大半年吧!”
    “这么久!我不想治我这腿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我外出又不用走路,自有马车接送!”
    林曦悦顿了顿,似在思考什么,忽然说道:“长枫,你是不是不想科考?”
    秦长枫点了点头,说:“官场上那些,净是酸腐木讷之士,每日跟那些人打交道有甚乐趣?!”
    林曦悦笑了笑:“那你随我回清峰派,做个闲散隐士如何?”
    秦长枫瞪大了双眼:“你,你让我跟你回清峰派?”
    “对啊,正好你也无心科考,你在家若是闲着秦伯伯必会催逼的紧,不若你就上山跟我一齐修行好了。”
    “这……”秦长枫低了头,若有所思。
    “不过,这清峰山马车可上不去哦……所以,你这腿得好好医治。”
    “那,那上了清峰山,我还能照常看戏吃酒么?”
    “哈哈,戏你可以自己唱,喝酒你可以趁下山时解解馋,这个……找相公肯定是不行了!”
    “若是天天看你,那也够了!”秦长枫美目眯成一条线,用手迅速的勾了一下林曦悦的下巴。
    “胡闹!喝药!!”林曦悦正色道,随即把药推到他面前。
    秦长枫抓起碗仰头把药倒了进去,脸皱成一团。
    “张嘴我瞧瞧!”
    “怎么,我当着你面喝的,你也信不过?”
    “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舌头底下藏什么。”
    “你疑心病还真重,我当初只不过用帕子包着棉布在下巴底下接了药,还不曾想过压在舌头底下呢!”
    “对你这种刁顽的病人必须得小心谨慎呐!”
    秦长枫无奈的摇了摇头,勉强张了嘴给他看,说道:“林大夫,药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慢着,我还得给你扎针。”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包银针。
    秦长枫忽的按住林曦悦的手,邪邪的一笑,说:“不扎针行吗?你不是说可以按摩吗?”
    林曦悦愣了一下,说:“你以为按摩会轻松一点?我按的可比扎针还痛哦!”
    “……我还是想试一下……你按……”
    “那好吧,你脱了衣服去床上候着。”
    “林大夫……你恁的这么直接……”说罢,媚眼一飘,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秦长枫!!我是说,只脱外衣就可以了!”
    “啊,我以为,我们要肌肤相亲呢!”秦长枫忍俊不禁道。
    “你别以为你说这些会把我唬退!躺好!”
    秦长枫拼命止住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我看你能支持到哪一步!秦长枫心下打好了算盘,故意提醒一句:“林大夫,你不用怜香惜玉。”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让你耍嘴皮子!林曦悦故意运了口气,按向他的足三里。
    “哎哟!!!你轻点好吗!”秦长枫大叫一声。
    林曦悦斜眼看着他,淡淡的说:“我说过,我按得比扎针还痛,你越叫的大声,我越按的重,你想试试吗?”
    秦长枫咬了咬嘴唇,眼中突然蒙起一层薄雾,委屈的说道:“我,我不敢了……我忍着。”
    “这就对了……”看着秦长枫这副样子,林曦悦心中有一念闪过,难道真是自己下手太狠了?
    林曦悦变回了正常力度,接着按他的解溪穴。
    “嗯……嗯……”秦长枫小声呻吟着,时不时的咬下嘴唇,双眼勾勾的看着林曦悦。
    这声音听着不大对劲啊……想算计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林曦悦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心跳却难耐得砰砰作响。
    随后,林曦悦的手上移到侧臀位置的环跳穴的时,感觉到对方一阵微颤。
    “嗯……啊……哈……林大夫,这个地方,你可以再用力一些!”秦长枫故意做出娇滴滴的声音,还伸出一只手来似重非轻的捏了一下林曦悦的臂膀。
    林曦悦像被蛇咬了一样,迅速跳了起来,
    “秦!长!枫!你放规矩点好吗!?”
    “我怎么不规矩了,我没大喊大叫也没反抗啊,我不一直很配合你嘛!”秦长枫理直气壮的说。
    “你……!”林曦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吗!”林曦悦说完从药箱中取出一些细布,剪下两块搓成小条塞住耳朵,又扯下一条蒙住眼睛。
    “好了,我们继续。”
    呃……算你厉害……秦长枫心里暗自哼了一句。
    既然想不出别的法子来捉弄他,秦长枫只得安安静静躺着让林曦悦给他揉按穴位。虽然蒙着眼睛,林曦悦那正经严肃的神情依然仿佛可见。秦长枫的目光划过林曦悦那无可挑剔的侧颜,落在那两片薄唇上。这紧紧抿在一起的樱花色唇瓣给人一种想要启开它的冲动,秦长枫不禁想入非非起来。
    按完了后面的风市,阳陵泉两处穴位,林曦悦解下了布条。“好了,秦公子。今天按完了,觉得怎么样?疼吗?”林曦悦笑着说。
    “疼倒是可以忍受,就是按那么久,有些无聊……”
    “你若耍花招,我每次只有拍你睡穴,让你规矩点了。”
    “别啊,别让我睡着,我不喊不叫,也不乱哼了行吗?”
    “嗯,这就对了。”林曦悦满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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