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慕沄唬得目瞪口呆。“哥别是在吓我吧。”
    “我懒得吓你。”秉敬晨复打量着那丫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腰牌上。居上一朵五瓣桃花，偏右下一杆指路明灯，乃是探花寻路的标志。但见她拎着酒壶欲离开，他忙将胳膊肘一撞秉慕沄。“把你的香囊收起来。往后出家门也不许戴着。”
    “哦。”秉慕沄不甚明白，但还是听话地解下香囊收了起来。
    直待那买酒的丫头身影全然埋没在街上的人群里，秉敬晨才抬脚往酒馆走进了去。选了张临近街道的桌子，坐定后招呼来小二要了一壶石冻春。
    小二满色傲意，不以为奇。
    秉敬晨司空见惯，摸出锭银子摆上了酒桌。
    却看那小二变戏法似的瞬时笑颜怒绽双目放光，作速抓起银子踹在怀中，恭维了几句好话，谄媚笑着走开了。
    “哥，这也太……”
    “寻常酒馆的酒，着实是好酒。”秉敬晨侧目看了眼愤愤不平的秉慕沄，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碗。端起其中的一碗，手上颇为用力摁放在了他的面前。语气平淡声音且轻，道，“这茶呢，亦是上等的茶。”
    秉慕沄懵然，端起茶碗品了小口。不得味，又连喝了好几口。咂咂嘴，实觉不称心。“这算什么上等茶，跟娘煮的茶比起来相差甚远。”
    “娘惯饮茯茶，偏爱龙井。前为黑茶，后为绿茶，两者原本不同。你现下喝的这碗属陕青，与茯茶和龙井又有区分。”
    秉慕沄失落落垂下脑袋，玩弄了半晌的衣角。
    秉敬晨观他模样沮丧，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拎壶替他添满了茶碗。
    “酒来了～”小二疾步走近，吆喝了一声后将托盘里的小酒壶稳稳地放在了桌上，又取出酒器一一摆好。“石冻春一壶～两位请慢用。若还有其他的吩咐，尽管喊我便是。”
    “有劳。”
    “客官客气。”
    小二皮笑肉不笑地应着，收起托盘退下了。
    秉敬晨拿起酒壶在手中转着看了看，拔去塞子凑近闻了闻，又复将塞子塞住了。
    “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诶？哪里？”
    秉敬晨提溜着酒壶起身离开了桌子。秉慕沄见状也慌忙紧追了出去。
    绕过几条街巷，人烟渐稀。
    秉敬晨缄默不言，无所用心。
    秉慕沄看他神情凝重，又不敢发问，只得闷头闷脑地跟着他一路往前走。
    行至城郊，天色已暗。巷子的尽头若有微光。再近前几步，两盏破旧的灯笼高悬于屋檐下，随风摇曳。牌匾半挂，蛛网遍布。大门漆落，萧条荒废。
    秉慕沄定睛观察了番，怯怯往秉敬晨的身边靠近过去，悄摸摸抱住了他的胳膊。
    “嗯？”
    “哥说有好去处，我还蛮存期待，谁知竟是一座废宅。”
    “自然不是！”秉敬晨遽然微愣。顿了顿，回过神来。“我想事情太过深入，不知不觉竟走来了泛青苑。”
    “唔……那哥的好地方指的又是哪里呢？”
    “我随口一说罢了。”秉敬晨笑了笑，解释道，“饮酒不论事，论事不饮酒。酒肆饭馆龙鱼混杂，说话行事需得十分谨慎，以防隔墙有耳。口不择言说三道四的，难免不落人话柄。”
    “我只以为吃饭饮酒是日常，不成想还有这样的讲究。”秉慕沄若有所思。忽而他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哥如何知晓适才那人是个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