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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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说过非是所有的不喜欢都能够真真切切的不喜欢,你执意要当作耳旁风,我也无可奈何。”
“我只是……我想不通。这万事哪有什么折中的法子,皆不过是有一方的忍让妥协让另一方捡去了便宜。”
“我今方十六,及冠还需四年。四年的时间里变化多端。未来之事,岂是当下就能讲得清白的?”
“可爹认为讲得清白,楚青禾也只一心寄情于你。你不愿娶她为妻,理当直言拒婚。素日你待她冷若冰霜,对她不闻不问。你自以为划清你与她之间的界限便就无忧了。然你始终婚约在身。你所作所为皆不过徒劳无功。”
凿凿数语,俱在要害。秉敬晨眉目微皱。
秉慕沄等了一时,看他不做声,便又接着道,“我且问问哥,倘若终有一日你遇到一个满心喜欢的人,在两情相悦和指腹为婚当中,你如何抉择?”
两情相悦是怎样?指腹为婚又会怎样?一如秉慕沄所言,秉敬晨从未思虑过这个问题。蓦地,他想到了崇音音。她和杨离之间一没有指腹的婚约,二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两人情投意合,暗许终身。岂想杨离成亲在即,新娘却是他人。两情相悦,无果而终。其中变数,耐人寻味。
然满心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感觉?既是心上之人,自当情愿以命相许,护她周安。护她周安……仅仅护她周安吗?蒲苇纫如丝,利刃斩可断。磐石无转移,外力动可摇。白纸黑字,时过境迁,痕可抹迹可除。海誓山盟,到底也只是一句说出口的话,随风逝。
秉敬晨不曾体会过如是滋味,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深皱起眉头,思忖良久。诚实道,“不知,容我慎重考虑。”
“哥是得深思熟虑,方能游刃有余。”
秉敬晨闻言,忽心中起疑。正色道,“慕沄的一席话,细思颇有深意。何处学来的?”
秉慕沄心下正得意。听之,手一顿,静默不语。俄而,怯声道,“我从书上……是从书上看到的。”
“哪部书?”
“……读过的书目众多,我倒忘记具体是哪一本了。总之道理就是这麽个道理。学以致用即可,不必细究出处。”秉慕沄一边讪笑,一边将湿布放进盆中用力揉搓着洗了洗。待再拧干时,盆里的水已全然被血染成了红色。“哥,昨夜一事我尚有疑问。”
“问。”
“其实哥藏在暗处观了许久我的好戏吧。就算没有那个什么世子,哥最后肯定也是要帮我解围的,不会真让我被那些兵差给抓了去。”
“不假。”秉敬晨抬起左臂搭在茶桌边上,漫不经心道,“你可猜猜我的方位。”
秉慕沄瞥了眼他的胳膊。大臂外侧的一道疤触目惊心,是为枯枝所伤。“我猜不出。哥若不想被人发现,便任凭什么人都不能找到你。”
秉敬晨不以为然。“那时入夜极深,你孤身一人,心里原本慌乱。又逢巡街的官差纠缠,愈增焦灼。疏忽大意,才致方寸全失。眼前的安宁尚且不可保全,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其他。”他余光见桌上的琴谱,顿时心中一沉。楚青禾算是盯住它了,再将它放置枕下实在不安。
“哥分析的句句在理。”秉慕沄点头附和。
“你自小在家中,足不出户,不尝经历事情。”秉敬晨紧盯着琴谱,口不应心。
秉慕沄见他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观望过去,看了看那本琴谱。似有意为之,又似随口一提。“娘晾花的花房平日里多数闲置。”
“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可钥匙……”
“明日与娘对弈时我替你偷来。”
“甚好。我便借故拖住采鸢姐姐。”
“但娘的花房里亦收藏有典籍字画,到时候如何区分呢?”
“区分……我可做以标注。”秉敬晨伸手抓过琴谱翻开,拿起笔沾了墨,在那页的边上角写下一列小字:平素三爱,双扇、酒香……提笔良久,他抬眼盯住趴在旁侧的秉慕沄。
“酒好喝么?”
“不赖。”
“爹为何不许你喝?”
“因为娘不给他买酒的钱。”
“所以爹停了你的月例?”
“该给我的,娘一分不会少。”
说话间,一滴墨掉落在了琴谱上,将曲目《阳春白雪》中的“春白”二字掩盖了住。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琴谱。
“是什么?”
“阳……”秉慕沄歪头瞅了过去,读道,“雪……阳雪。”
秉敬晨匆匆几笔写毕,满意收笔。“成了。”
秉慕沄凑近,一字一顿地念道,“平素三爱,双扇、酒香、阳雪。”他看了一眼秉敬晨,又垂下脑袋奇怪盯着那几个字。“双扇护身,酒香嗜好,阳雪算什么?”
“谁知道呢。”秉敬晨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