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点分大踩和小踩，小踩很简单，只需要躲到树林里往草堆上一趴等待路过的鱼儿，瞅瞅合不合眼缘。合眼缘的冲上去一顿收拾，不合眼缘的就放过。
    大踩的讲究则多了些，往往需要多日准备。先找一盘或压榨贫民，或为害乡里，或富得流油的肉菜，再制定方案、多方打探肉菜行踪，瞅准时机一鼓作气将其拿下，最后还要有一个好的撤退方案，免得将祸水引到身上。
    不过能吃到肉菜的机会不多，所以今日还是照例小踩。
    当十多个单身大老爷们儿聚到一起又无事可做时，往往会讲些浑段子打发时间。以前他们只能将那些嚼烂了的风流韵事拿出来再品味一番，将最后一丝余韵都咂摸的没有味道了才肯罢休。
    现在不同了，一个活生生的风流话本摆在身边这群糙爷们儿还能忍得住。
    年纪稍小的一个土匪最先憋不住，他挤到石坚旁边嘿嘿一笑，“老大，昨晚你和邹大夫睡地咋样啊？”
    因为多了一个人，石坚不得不往边上移动腾出些空间，不料大腿被一颗石子硌到，疼得他龇牙咧嘴，于是他又慢慢往邹云申那边挪了点企图避开石子。
    “问什么问，专心盯着路口。”耿中虎看自家老大艰难地移动身体，不由为其掬一把心酸泪，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要挨着邹大夫，真是绝世好男人，不仅奉献了爱情还奉献了身体。
    小土匪瘪瘪嘴，不问就不问嘛，凶什么凶，他可怜巴巴挪回自己的坑。
    把人撵走后，耿中虎自己凑到石坚身边，表情相当诚挚，“老大，你是个好男人。”
    这一天天的发什么神经，石坚现在就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耿中虎也没给他问话的机会，丢下一句好男人就离开了。
    “当家的，耿队长的意思是您一寨之主还肯与兄弟们同甘共苦，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是吗？”石坚不确信地问邹云申，他怎么觉得不是那个味儿呢。
    “是的。”
    行吧，虽然耿中虎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但邹云申他还是相信的。
    踩点有时踩得准有时踩不准，今天石坚一行人得运气就不怎么好，等了一上午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按往常，吃了带的干粮继续趴着，但是今天邹云申也在，石坚瞧他的衣服全都汗湿了，想着读书的人始终不像自己这些粗人就大手一挥带队回寨子了。
    蹉跎一下午，转眼到了晚上。这回邹云申老老实实将驱蚊香点燃，他可不愿又被人缠一晚。
    石坚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毫无负担的往床上一躺，凉席的温度让他很满意，他挥动四肢惬意地蹭来蹭去，蹭着蹭着手摸到一个冰凉圆润还带鳞片的物体。
    顺着手的方向望去，“嘶——”
    石破天惊一声吼，黑潭寨上下抖三抖。
    “老大，怎么了。”刚巧路过的耿中虎打算破门而入。
    邹云申一个大跨步冲到石坚左侧，将吓出一身冷汗的石坚扶起来。门外，耿中虎焦急地跺脚，难不成邹大夫用强？不行，绝对不行。就在他打算冲进去的时候，石坚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出。
    “我没事，你去睡觉吧。”
    因为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一条蛇吓得跌下床，还闪了腰，所以石坚将人打发走了。
    门外的耿中虎考虑到自家老大的颜面，终是没有踏入门内。等他离开后，屋里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活动。
    那条吓坏石坚的丛中龙早已不见踪影，他在邹云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躺在床上。
    “当家的，我来给你推拿一下，不然明日你的腰会更疼的。”
    石坚感动得快哭了，邹云申先救自己一命不说，今天看到自己的窘状后还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兄弟，真的是兄弟。
    推拿完，邹云申发现石坚已经睡着了。
    闭着眼睛的石坚比白天看上去温柔不少，烛光下的棱角也没有那么犀利了。时不时还会像猫一样蹭蹭脸，发出轻柔的呼噜声。这般憨态，实在可掬。
    “哼哼哼……”克制不住的笑声溢出，邹云申自己都没能体会到其中的宠溺，他揉揉石坚乱糟糟的头发，褪去衣衫躺在他的旁边并小心不碰到石坚的腰。
    又是一日清晨，又是巨大的响动，不过这回是重叠的两声。
    “老大……老大……你……”结巴耿中虎和结巴王磊目瞪口呆地看着扶腰走出房门的石坚，眼珠子都快被吓脱眶了。
    “你什么你，不洗滚一边去。”石坚的脸上浮起红云，娘的，幸好他们不知道自己被一条蛇吓闪腰了，不然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